聶芷雲腦子清醒了些，“對，殿下是我親表兄，當初我家遭了那樣的大難，表哥都沒有拋下我不管，我們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他怎麼會不管我呢？”
王二狗已經在昭王府，就算白傾顏研究不出藥方來，只要喝一口那人的血就可以，表哥總不會連那一口血都不給自己。
聶芷雲冷靜下來，自言自語道：“最近我是昏了頭，這門婚事是皇上定下來的，表哥若是不娶那個醜女人，便是違抗聖旨，我幹什麼在這件事上過不去。”
“只要不聲不響地弄死她就好了，一個沒了娘，爹又不寵愛的女兒，連個後盾都沒有，等她死了，我照樣是昭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聶芷雲眼睛裡露出惡毒的神色，“白傾顏，等我除了邪祟，看我怎麼弄死你！”
小雀聽到自家小姐咬牙切齒的話語，感覺背上寒毛都立起來了，她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心思百轉，面上仍是如常，附和道：“小姐想通了便好，往後整治她的時候多著呢，不急於這一時。”
……
天色微亮，北苑卻是一片兵荒馬亂。
床上的少年靠在床頭，手裡緊緊握著一片打碎的瓷片，手指割破，鮮血染紅了剛換上的白色裡衣。
他雙目瞪大，死死盯著面前的一群丫頭婆子。
“滾開！誰敢碰我！”
一個小丫頭哭紅了眼，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
她按照王妃寫的藥方熬好了藥送過來，本來以為少年還會昏睡個幾天，便想像昨夜一樣，用勺子慢慢灌下去。
誰曾想，剛餵了兩勺藥，少年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把將她推在地上。
辛辛苦苦熬了好幾個時辰的藥也灑了，青花瓷碗摔得四分五裂。
這還不算完，少年立馬翻身下床，撿了一塊鋒利的瓷片，在空中亂揮，吼道：“滾開！”
小丫頭來不及站起來，雙手反撐在地上往後爬，到了安全範圍，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解釋道：“我不是壞人，我……我只給你喂藥。”
沒成想，少年根本就不聽她解釋，手中的瓷片向她扔來，還好躲閃及時，沒有傷到。
小丫頭也才十四五歲，哪裡經得起這樣嚇，跌坐在門口大哭起來。
這下動靜不小，一群丫鬟婆子都圍過來了，年長的張媽趕緊將小丫頭扶起來。
隨後皺著眉頭對王二狗說道：“哎喲，你這小夥子脾性怎麼這般大！”
王二狗後背緊緊貼在床頭，做出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大有一副“誰敢過來，我就很誰同歸於盡”的架勢。
眾人沒有辦法，只好去找王妃過來——人是她帶回來的。
就這樣，睡得正香的白傾顏就被叫了起來，張媽表情動作十分誇張，“王妃啊，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夥子不得了啦，脾氣大的很哩，要殺人！”
這一句“要殺人”一下子就讓白傾顏清醒過來，極快地套了一身衣服，就跟著張媽去了北苑。
她到的時候，王二狗和一群丫鬟婆子還在僵持，你瞪著我我看著你，畫面有些滑稽。
不過，怎麼看也不是像要殺人的樣子……
“王二狗！把手裡的瓷片放下！”
白傾顏有些鬱悶，這孩子怎麼總喜歡往手裡捏一些尖銳的東西。
王二狗看到來人是白傾顏，神情明顯放鬆了些。
張媽卻是個大驚小怪的，白傾顏正要過去，她立刻驚呼道：“王妃！你小心吶！這小夥子咬人！兇得很！”
這一聲吼完，王二狗手裡的瓷片握的更緊了……
白傾顏汗顏，她昨天就看出來，這小孩心理有些問題，昨天晚上又是火災又是割脈，差點送命，現在這麼防備才是正常現象。
“張媽，你帶著她們先出去吧。”
她將雙手舉到胸前，示意自己沒有威脅，慢慢往前靠近。
“我先跟你說聲抱歉，昨天晚上讓你經歷了一場無妄之災，但是兇手已經付出代價了，我保證，今後一定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好嗎？”
“你先把手裡的瓷片放下，都流血了，不痛嗎？”
“還有你的右手，昨天晚上剛縫了針，不能劇烈活動，不然會拉下病根子的。”
白傾顏輕言細語，穩定病人情緒也是作為醫生的一門必修課
只是她沒有修心理學，隔行如隔山，要是她現在懂心理學，就知道如何治癒這個孩子的心裡疾病了。
有點後悔。
好在王二狗緊繃的情緒慢慢鬆緩下來，白傾顏將他手裡的瓷片拿走，看著小孩的手掌有著不符合年紀的老繭，此刻又被劃了好幾道血口。
是個苦命孩子。
“你還要我的血嗎？”王二狗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白傾顏。
白傾顏替他掖好被子，“你就好好養病吧，你現在失血過多，不讓別人給你輸血就算情況樂觀了。”
她已經決定用自己來做研究了。
王二狗聽了她的話，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低聲嘀咕道：“那我就賺不到銀子了。”
現在右手又受了傷，礦場上的活也幹不了了……
白傾顏一怔，鼻子有些發酸。
“要不你跟著我，做我的小徒弟吧，我教你學醫術，怎麼樣？”
白傾顏雖然可憐他，但也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
總得讓他有個一技之長，才不至於被餓死。
王二狗看著白傾顏不似說謊，呆呆地問道：“我這樣的人，也能學醫？”
白傾顏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你那樣的人是哪樣的人？缺胳膊少腿了？”
王二狗被打了卻半點沒有生氣，反而有點高興，咧開嘴笑，一口大白牙晃得人眼睛疼。
“師父！”
這會兒這麼機靈了……
“你識字嗎？”
王二狗搖搖頭，“我可以學！”
那可有的學了，白傾顏摸摸鼻子，“你這個名字也太潦草了些，要不我重新給你起個名字？”
王二狗眼睛亮晶晶：“嗯嗯！”
“嗯……脾氣太暴躁，叫王斂怎麼樣？”白傾顏既然收的他做弟子，自然是打算好好培養。
以後小孩長成一代名醫，總不好還讓人二狗二狗的叫，聽著不太禮貌……
王二狗在嘴裡將這兩個字反覆讀了幾遍，咧開一口大白牙，歡呼雀躍道：“我以後就叫王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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