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儀僵硬地扭頭，目光詫異地看向自己的父親，“爹爹，她怎麼可能……”
話為說完，就見白高陽拂袖跪地行禮，低頭道：“皇上，微臣能夠作證，昭王妃確實是微臣之女。”
皇帝目光鋒利，落在白高陽的背上，似有實質，讓白高陽心裡突突地跳，心裡突然驚醒過來，自己本不必淌這一趟渾水的。
可是現在後悔已然來不及了，他只能跪爬在地上，等候皇上發話。
周圍也是一片死寂，無一人敢打破這份沉默。
直到感覺背上的汗水能夠浸透自己的衣衫時，皇帝的聲音才傳到他的耳中：“如此，便是誤會一場了。”
白傾顏在心中長出了一口氣，被傅景淵牽回軟榻上坐著，這才回過神來，輕聲向傅景淵道謝：“謝謝你剛才為我作證。”
傅景淵卻是抿著嘴不理她了，連餘光都不肯分給她。
場上的事情還未結束，她的身份確認了，那聶芷雲刺殺昭王妃的事就該處理了。
皇帝的食指放在太陽穴上揉了揉，今日發生了太多事，雖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實是老了，有些力不從心。
剛處理了一件事，現下有些煩躁，認出行刺的人是已經滿門抄斬的煜國公家的僅剩的么女，似是想起什麼往事，心中更加煩悶。
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聶芷雲，你以下犯上，刺殺王妃，是以何意啊？”
聶芷雲臉色蒼白，髮絲凌亂，染了血的匕首落在她的腳邊，她被侍衛緊緊扣住雙肩，掙扎不得，整個人十分狼狽。
剛才還抱著和白傾顏同歸於盡的想法，看到白傾顏容貌的時候，她心中更恨了，巴不得白鳳儀所說的都是真的。
可現在白傾顏全身而退，她成了刺殺的兇手，整個人就只剩下害怕了。
連話都說不明白，一張嘴就是哭腔，涕泗橫流，毫無美感。
傅景堯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白傾顏身上，開口道：“方才，我好像見皇嫂與這位姑娘發生了些爭端，不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白鳳儀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這會兒聽到傅景堯的聲音，才勉強穩住心神，看到跪在地上的聶芷雲，突然心生一計，跟著說道：“方才，臣女去送果子給姐姐時，正好瞧見了姐姐和這位聶姑娘爭吵，姐姐一向直言，該不會是說了什麼話刺激了聶姑娘。”
白傾顏這邊還未將傅景淵哄好，心中正煩躁，就聽到白鳳儀又在顛倒黑白，整個人火氣值蹭蹭蹭往上漲。
眼眸微暗，朱唇輕啟，道：“白二小姐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方才不認我這個姐姐也就罷了，這會兒張口又是我說了什麼話刺激了聶姑娘，難不成她拿刀刺人，反倒成了我的錯？”
白鳳儀被堵的啞口無言，她恨自己方才沒有思慮周到，只想著利用聶芷雲對白傾顏的恨意，想立刻將她保下來，叫白傾顏鑽了自己話裡的漏洞。
連忙補救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從前見過聶小姐幾次，她性格溫婉，不像這樣狠厲的人，想來這其中應當有什麼誤會。”
白傾顏好笑道：“白二小姐真是體貼入微，只見過幾面，就認定聶姑娘性格溫婉，我與妹妹相識十幾載，卻不見妹妹為我說一句好話，難不成在妹妹心中我就是那狠厲之人？”
白鳳儀心裡氣急，這白傾顏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牙尖嘴利，模樣變好了，腦子也變聰明瞭？
她知道自己現在說多錯多，乾脆裝成一副委屈樣，低下頭，淚眼朦朧，模稜兩可地說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此事不必再爭論，聶芷雲刺殺昭王妃證據確鑿，打入天牢，聽候發落。”皇帝聲音低沉道。
白傾顏看了一眼身邊的傅景淵，想起剛才自己孤立無援時，只有他一人站在自己這邊而聶芷雲又是他母親那邊唯一的親人了。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就當是回報傅景淵的恩情了，於是在皇帝下旨後，又立刻為聶芷雲求情，道：“父皇且慢，聶芷雲雖刺殺我不假，但我們剛才確實也發生了一些爭執，她心中有氣也在情理之中，到底也沒有傷到兒臣什麼。”
皇帝饒有興趣地看向她，語氣微微有些上揚，“怎麼？剛才還牙尖嘴利與人辯解，怎麼這會兒又願意給她求情？”
白傾顏抬頭對上皇帝質問的目光，絲毫不懼龍威，道：“這並不衝突啊，兒臣爭辯是因為兒臣不願蒙受不白之冤，兒臣為她求情嘛，自然是因為兒臣大方，不與她計較。”
聽到她這番頗有些孩子氣的話，皇帝竟然沒有生氣，反倒爽朗笑了起來，道：“朕還是頭一次挺到有人這般誇獎自己，那依你，應當如何處置啊？”
白傾顏倒也不客氣，皇帝讓她提建議，她也就打蛇上棍，跟著說了：“聶芷雲現在住在昭王府上，是以，兒臣覺得這算是兒臣的家事，不若將她交給兒臣，兒臣回府再處置。”
當然是帶回去交給傅景淵啊，這是他的表妹，他要罰就罰，不捨得罰就買個院子讓她搬出去，總之算是還了這份人情。
皇帝臉上笑意更深：“既然你說這是你的家事，那朕也就不插手了，這人就由你帶回去吧。”
頓了頓又忍不住調侃了一下，“你現在將自己誇得如此大方賢惠，莫要叫人發現你將人帶回去打罵洩憤。”
白傾顏倒也不迴避，委屈巴巴道：“兒臣平白無故捱了她兩刀，打罵洩憤才是人之常情。”
跪在地上的聶芷雲目光復雜地看向白傾顏，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為自己求情，她看到自己被打入天牢不應該敲鑼打鼓嗎，怎麼會這麼好心？
難不成真的想將自己帶回昭王府剝皮抽筋，讓自己生不如死？
她打了個寒戰，越想越覺得可能，整個人都癱軟了，被侍衛架著胳膊拖了下去。
傅景淵從始至終都沒再給聶芷雲一個眼神，一次又一次，他對聶芷雲已經徹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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