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以毒舌出名的凌月當場cue到，許知然驟然緊張起來。
她心說我就播兩部劇，其中一部還是客串，您連安桃這個紅了好幾年的小花的劇都沒看過，哪能屈尊看過我的劇啊？不知道我名字也不出奇，您繼續誇誇沈影帝不行嗎？
她硬著頭皮回了句“凌導好”，等著凌月接下來的問話。
誰知道凌月居然笑了：“你以前演過什麼劇？看來我是時候補補功課了。”
啊？許知然一愣，抬起頭來。
“實話說，我本來對網劇出身的演員有些偏見。你用臺上這十幾分鍾改變了我的偏見。”凌月拿著一疊資料，微笑著看向舞臺，“許知然，出道一年不到是嗎？兩個階段都演得不錯。這個劇本有些難度，要一遍過不容易。”
她頓了頓，又說：“沈幼清有不少話劇經驗，表現一直很穩，難得的是他的戲你都接住了，好幾個單人場景的處理也很高階。嗯，尤其是最後那個被煙嗆到的鏡頭，很有意思。”
許知然受寵若驚，萬萬沒想到輕易不開口表揚人的凌月居然會表揚自己。臺下一陣轟動，她趕緊彎腰謝謝導演賞識，正要說兩句客氣話，誰料凌月又問：“我看劇本上最後的結局，和你們演出來的有些變動，尤其是許知然最後那幾幕，劇本上都沒有。是你們倆商量好要改的？”
“是臨場發揮。”許知然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誠實地回答說，“排練的時候我們討論過最後該怎麼結局，那時候沈幼清就有提出異議，但我覺得原來的劇本沒有問題，堅持按劇本演。”
“可是今天演到何慈去買風信子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何慈作為一個當年決然離開、現在又功成名就的女人，不會用這樣無謂的方式來表達歉意，所以臨場發揮，自己改動了結局。”
“改得不錯。”凌月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入了戲才會知道人物到底怎麼想，看得出你們兩個人排練的時候都用了不少心思。《青山》這個故事我很喜歡，希望接下來的表演也能有這樣的水準。”
說完她終於鬆開話筒，將評論的時間讓給了另外兩位評委。
這就完了？
她居然被凌月導演表揚了，一句批評也沒有？連帶著她的劇本《青山》也被表揚了？！
許知然心花怒放。
見其他兩位導演也對他們這一組的演出很是滿意，尤其對沈幼清的表演細節不住誇讚，許知然忍不住眉眼彎彎，微笑起來。
然而，沒等她開心多久，主持人就開了腔：“看得出來，我們三位評委都對第二組《青山》很滿意；但很可惜，節目組的賽制規定，幾位評委只能在男女主角里選一位留下來。”
他把聲調拖長，誇張地說：“雖然兩位主角的表現都很優秀，但我還是要請三位評委做出最後的決定——是沈幼清，還是許知然？請各位在我們的白板上寫下最終的答案。”
作為《青山》這個故事的親媽，許知然上臺以後滿腦子都是《青山》的劇情，壓根沒想起來賽制的事兒。
直到主持人提醒，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說到底這是個綜藝，她和沈幼清不但是隊友，也是對手。
這場表演或許可以雙贏，但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是，他們倆人中只能有一個留下來。
她忍不住瞥了身旁的沈幼清一眼，沒想到沈幼清也恰好轉過頭來看她，目光坦坦蕩蕩，並無什麼忐忑之情。
四目相交之際，許知然忽然釋然了。
《青山》演完了，何慈和李遠的人生也呈現在了所有觀眾面前，他們兩個人都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大努力。
《青山》演完了，何慈和李遠的人生也呈現在了所有觀眾面前，他們兩個人都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大努力。
至於接下來誰去誰留，就交給運氣吧。
評委們亮出自己的決定之前，主持人先公佈了觀眾投票的結果。
許知然和沈幼清剛好各佔一半票數，可以說是相當巧合，連主持人都不太敢相信，一連問了好幾次計票結果。
得到肯定答覆之後，主持人誇張地說，這是《一秒入戲》有史以來第一次平票，兩位選手真是勢均力敵，各擅勝場。
許知然不知道這是不是節目組的安排，默默向評委席看去。
先舉牌的是拍過好幾部大爆商業片、現在正在謀求轉型的導演成鴻，他此前誇了沈幼清好半天，這一次也不出所料把票投給了他，還半真半假地邀請沈幼清決賽到他組裡來。
沈幼清不卑不亢，鞠躬致謝。
第二個舉牌的是一路打圓場的氣氛擔當、出了名平易近人的電視劇導演陸淮，他說了一大通惜才的話，然後笑眯眯地舉起了自己的白板。
“許知然”三個字赫然在列。
許知然愣了愣，也連忙彎腰感謝。
她其實沒想到自己也能有一票，聽到臺下爆發的歡呼才想明白這多半是節目組的授意——《青山》舞臺效果相當不錯，如果前兩票都投給了沈幼清，那凌月這最後一票還有什麼看頭？
那當然是前兩票打平，才能將第三票的懸念和期待值拉滿。
不過許知然也沒心思研究節目組的意圖。
她往舞臺中央輕輕挪了一步，開始在心裡琢磨待會兒要說的淘汰感言——又或者是勝利感言的腹稿。
要說什麼呢？
不管是輸是贏，套路其實都差不多。許知然心想。
無非是先承認自己的問題，承諾要繼續努力，然後感謝節目組和助演老師，感謝評委悉心指導，再感謝自己的搭檔。
要是贏了，那就說在我心裡沈老師是這幕劇的靈魂人物，不管我們倆誰贏那都是《青山》贏了；要是輸了，那就祝沈老師青雲直上，藉著《青山》的起勢殺進決賽……
許知然天生是個腦洞大開的人，要不然也幹不了寫劇本這一行。從前去參加頒獎禮，別的女明星都在對著鏡頭莞爾微笑，只有她常常自顧自腦補，自己要是上臺領獎該先感謝誰——哪怕她當天壓根沒有作品參賽。
她正在肚子裡編得起勁，卻聽見主持人在一邊催促：“凌導，現在他們倆人一比一平分，就剩下您一個人沒亮牌了，請您公佈最終的結果吧。”
凌月唇角微微一勾，舉起了自己的白板。
現場一片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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