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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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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薑湯自救

  前頭有迎送的儀仗,棠梨只得又繞到後面,打算從角門進去,剛拐過去就瞧見甘草在角門邊兒上立著,正惦著腳一臉著急的往這邊兒望,瞧見自己忙跑過來:“小姐可算回來了,夫人正著急呢。”

  棠梨挑挑眉:“娘著什麼急,今兒一早出門前不是跟娘說今兒去採藥的嗎。”

  甘草:“平日裡小姐去採藥回來的晚些倒也罷了,可今兒卻不妥,咱們驛館裡來了位了不得大官兒,早上小姐前腳走,後腳就到了,來的突然好一番忙活才迎了進來,這會兒老爺還在前頭呢,夫人這才著急讓奴婢出來望著小姐。”

  棠梨瞭然,想必孃親是怕自己不知來了官員,貿然去走大門,衝撞了那官員的下人,惹上麻煩。

  這也並非她娘多慮,這官場的人,官越大架子越大,人也越不好相與,而這些官員的下人藉著主子的勢,更是格外刁鑽,眼睛一個個都長在腦瓜頂上,豈會把父親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小官看在眼裡,自己這個不入流小官的女兒就更不用提了。

  萬一碰上,哪句話說不對,就把這些人得罪了,雖是下人可若在他們主子跟前兒歪歪嘴,別說爹的仕途前程就是如今這個不入流的驛丞只怕也保不住。

  這便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入了仕途萬事不由自己,而對於她爹的經歷,棠梨很有些唏噓,她這便宜爹的運氣說好吧也算不差,一個寒門子弟即便寒窗苦讀十數載,能一朝金榜題名的也實在不多,他爹卻中了,還是進士,這本是逆天的好運,可這樣的好運卻只到中了進士便用光了,後頭便十分不順。

  棠梨是半截穿過來的,這些事自是不知,可架不住她娘總是嘆氣叨叨,日子長了想不知道都不可能,不過她爹孃的感情極好,爹雖仕途不順,卻從不在妻子面前發脾氣,只要回到後院,便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絕不會把心裡的鬱悶不快發洩在家人身上,這才是真正有擔當的男人,也贏得了棠梨的孺慕之情,看著便宜爹總會想起自己的父親。

  至於懷才不遇,棠梨後來想想也不是她爹的運氣差,這科考憑的是真才實學,這個她爹絕對具備,只要科考公正她爹得中也在情理之中,可得中之後憑的便不是才學了,而是門路人脈。

  這官場的規則無論什麼時候都差不多,她爹這樣一沒根底兒二無家財的,即便有真才實學,想在官場站穩腳也實屬不易,沒有人脈關係,也沒有銀子上下打點,兩眼一抹黑光靠運氣是沒戲的。

  所以她爹一個進士及第的青年才俊,直接被髮到了這安州城當了這麼個不入流的驛丞,此事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這些話娘也從不在爹跟前兒提,生怕傷了爹的自尊,只是背地裡跟自己嘮叨幾句罷了。

  甘草接過棠梨的竹簍背在自己身上,瞧見棠梨手裡提的大鰱魚頓時裂開嘴笑了起來:“好大的一條鰱魚。”棠梨瞥了她一眼,感覺這丫頭饞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伸手拍了她的腦袋一下:“看把你饞的,不知道的還當平日不給你飯吃呢。”

  甘草也不回嘴,只是嘿嘿傻笑,她知道,小姐提了魚回來,必然就有好吃的,又瞧見竹簍裡的蘑菇,更是歡喜,抱著竹簍跟抱著寶貝一樣跟著棠梨往廚房去了。

  灶上的婆子一見棠梨提著魚進來,知道小姐要親自下廚,便行禮出去了,把灶房讓給了棠梨,傻姑知道棠梨回來,跑了來,憨笑著跟甘草在一邊兒打下手幫忙。

  棠梨的廚藝是跟一位老阿姨學的,爺爺不喜歡城裡的喧囂,大多時候都住在郊外的老宅,而且不讓兒孫們在跟前兒,只棠梨自小投老人家脾氣,跟著爺爺住,上學也都在附近。

  棠梨小的時候,家裡有個老阿姨幫著做飯收拾家務,日子長了,棠梨也就學會了,後來老阿姨被兒子接走養老,就剩下祖孫倆,做飯的就成了棠梨。

  其實爺爺並不講究口味,爺爺是老中醫,也秉承了中醫人的傳統,他總說當大夫的需安守本心,山珍海味不如青菜豆腐,菸酒更是不碰,連喝茶也是自己配的最普通的藥茶,爺爺說這個最好,比什麼好酒好茶都強,來了客也是如此待客,後來因棠梨年紀小,正長身體飯桌上才豐盛了些。

  雖爺爺不講吃,家裡的老阿姨卻一手好廚藝,即便青菜豆腐也能做成不一樣的美味,因棠梨喜歡吃魚,老阿姨便時常變著花樣的做魚,於是棠梨也跟著學了不少絕活。

  棠梨把大鰱魚一剁兩開,尋了個大砂鍋把煎了的魚頭跟白龍皮燉在一起,待燒開了轉小火慢燉,需要燉兩個時辰才能把魚頭的膠質跟白龍皮的藥性完美結合,既補養身體同時也能保有魚的鮮美。

  而鰱魚的身子就簡單多了,不用煎,只大大的蔥姜醬料加進去熬煮開了,放魚,燉到晚間湯都收進去就成了。

  棠梨剛收拾好,抬頭就瞧見她娘蘇氏,蘇氏不滿的道:“我還說聽見你家來了,怎麼這麼半天不見人,果然跑到這兒來了,這才剛過晌午,怎就做上飯了。”

  棠梨:“今兒女兒運氣好,在山上得了一株白龍皮,爹前幾日說頭疼,這白龍皮跟魚頭燉湯正對爹的症。”

  蘇氏盯著眼前的女兒,不禁記起舊事,她隨官人剛來安州那年,正是冬底下,大約是路上著了寒,一到安州城,這丫頭就病了,尋了幾個大夫來瞧病吃藥卻不見好,病的越發重,神志都有些不清,大夫說不中用了,自己那時候只知道抱著閨女哭,也沒法子可想,還是官人說閨女小嘴動呢,許是說什麼,自己湊近聽了半天,方聽明白,這丫頭說的是薑湯。

  蘇氏還當是閨女是不行了想喝薑湯,忙讓丈夫去端了一碗來,灌了大半碗下去,不一會兒出了汗,人便安穩了,兩口子大喜,見薑湯有效用便又灌了一些,用厚被子捂著睡了一宿,出了一身透汗,轉過天果真就好了。

  蘇氏記得自打那次病好了之後,這丫頭便轉了性子,央求著官人尋了許多醫書學起了醫術,先開頭兩口子也沒當事兒,官人說閨女愛看書總是好事,看醫書也好,便由著她去了,蘇氏想著閨女不過是因自己的病一時興起,過些日子也就丟開了,誰想,這丫頭竟是個認死扣兒的,真就正正經經的學了起來。

  且真的學成了,後來這幾年,自己兩口子加上家裡上下只要得病的都是這丫頭給治好的,這丫頭一出手便能藥到病除。

  事實擺在眼前兒,也由不得兩口子不信了,有了事實,兩口子乾脆就不管了,由著她折騰,便是她要出城採藥也只是囑咐他換成男裝,免得讓人瞧出女兒家的身份,招來什麼風言風語。

  其實葉全章倒不怎麼在乎這些,他跟全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覺得自己女兒是最好的,最可心的,只盼著閨女活的快活就好,管別人說什麼呢,她想學醫就學,想採藥就去,怕什麼人言。

  蘇氏作為母親便考慮的多些,怕女兒名聲不好,回頭不好說婆家,畢竟這女孩子總是拋頭露面的往外跑,傳出去終歸不好聽。

  不過也知道攔不住,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囑咐棠梨換上男裝,且嚴令家裡的下人不許在外頭說起此事,因此棠梨會醫術這件事兒,除了家裡人也就臨山村的人知道,而臨山村的人就算想破了腦袋也絕想不到,給他們看病的葉大夫是驛丞大人家的小姐。

  蘇氏雖不滿棠梨總往外跑,卻最疼閨女,聽她這般一說,也只得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都多大的丫頭了,還總往外跑,我看以後誰敢娶你。”

  這話她娘隔三差五就說,棠梨聽的耳朵都能起繭子了,如今已經練到自動遮蔽,只當沒聽見,嘿嘿一笑道:“娘,剛在外頭瞧見驛站外的儀仗,是來了什麼樣的大人物嗎?”

  蘇氏怎會不知這丫頭是故意岔開話題,白了她一眼道:“你呀這幾日老實些別往外跑了,聽前頭的小廝回說,是去嶽州上任的布政使大人。”

  布政使?棠梨還真有些意外,據她所知這布政使可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官,用現代的官位來說,相當於省長,掌管一省的民政財政,可算得上是一位呼風喚雨的封疆大吏。

  這樣手握實權的封疆大吏,到哪兒都少不了巴結之人,便在上任途中,一切從簡,也不應該在安州停留才是,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

  想到此,不禁道:“這倒有些奇怪,這樣的官員怎會停在安州。”

  蘇氏低聲道:“聽說是這位葉大人的老母親病了,怕再趕路有什麼閃失,這才暫時安置在了安州城。”

  葉大人?棠梨愣了愣,忽的想起今兒在黃大勇家,遇到的那個周婆子,貌似說的是葉府,而且同樣也是老夫人得了急病,只得耽擱在了安州城,莫非那位周婆子所說的就是這位嶽州的布政使大人?

  若果真如此,可真是有些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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