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煉走出酒吧，站在門口，從兜裡摸出最後一根菸含在嘴裡點燃。
他唇邊緩緩吐出灰白色的煙霧，悠閒地站在那裡瞧著馬路對面的兄妹二人。
宋易把宋雪塞進車裡，關好車門，才又轉到另外一邊，開門上車。
車子開走，留下淡淡的車尾煙。
許煉將菸蒂摁熄在一旁垃圾桶上，隨手把車鑰匙拋給在酒吧外等生意的代駕。
代駕小哥開著許煉的蘭博基尼一路戰戰兢兢地往前挪，生怕磕了碰了。
眼底有幾分朦朧醉意的許煉仰靠在椅背上。
他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思緒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飛回到四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宋易的那天。
那天他去南亞航空訓練基地，找他哥肖恆飛拿出國留學要用的證件。
肖恆飛一畢業就進入了南亞航空工作，他主要負責公司的一些行政事務及外聯工作。
應民航局要求，飛行員每年必須有兩次複訓。
南亞航空對相關部門的要求向來很重視，每年這個時候，肖恆飛都會親自過來現場監督複訓及考核相關工作。
他把許煉的護照和入學資料遞給他，見許煉好奇地看著那些正在進行跳水專案考核的飛行員。
肖恆飛笑道：“想不想體驗一下？”
許煉搖頭：“不了，晚上還約了朋友出去玩兒呢。”
他和肖恆飛站在那裡，看著一個個穿著制服的飛行員從幾米高的飛機模擬艙跳入水中。
沒一會兒許煉就不覺得新鮮了，正轉身要走時，忽然看到最後一個走到模擬艙門口的男人。
那人瘦瘦高高，穿著制服襯衫、深色西褲，身姿筆挺。
兩條腿十分修長，面板白得像牛奶一樣——正是宋易。
不知為什麼，許煉原本邁開的那隻腳收了回來，決定等最後這個人跳下來。
他看著宋易閉上眼睛，身體微微前傾，直直跳入水中。
很快，宋易破水而出，動作利落地遊向救生筏。
許煉的眼神直直地望著他。
宋易整個人溼漉漉地上了救生筏，和前面的人一樣，跪趴著爬到黃色救生筏中間的位置。
在筏上直立行走的話會影響平衡，有可能導致整個救生筏傾斜。
宋易身上的白襯衫幾乎變得透明，如蟬翼一般。
那一層薄薄的西褲面料也緊緊地貼在他的面板上，將他的臀部曲線勾勒得分外明顯。
宋易此時剛好是背對著許煉，18歲的少年目光緊鎖在宋易臀部的位置，他的喉結無意識地滑動了一下。
他腦子裡不可控地滑過“人間水蜜桃”五個字。
那一刻許煉莫名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他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可下一秒，眼神又再次落回到那個跪趴著前行的背影上。
不止臀翹，他的腰也很細。
他忽然想起自己和同學一起看的小.黃.片裡的某個姿勢。
許煉逐漸脫韁的思緒是被電話鈴聲給驚醒的。
他掏出兜裡的手機，電話那頭周碧青他們催他趕緊過去，就等他了。
許煉掛了電話，肖恆飛笑著對他說：“去吧，但別玩兒得太野了。”
許煉往前走了兩步，想到什麼，又退了回來。
他用下巴指了指救生筏的方向，問道：“哥，剛剛最後跳下來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肖恆飛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輕聲道：“他啊，宋易，我們這一批最優秀的飛行員。”
說完，他眼神狐疑地看著許煉，道：“你問他做什麼？”
許煉隨便敷衍了句，人就溜了。
坐車去找周碧青他們的路上，許煉胸口劇烈的心跳仍是停不下來。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同性戀，原來自己喜歡男的。
難怪他以前對班裡的女孩子一點青春期該有的悸動都沒有。
許煉用手機登入南亞航空官網，上面果然有宋易的高畫質照，他左眼眼尾處有一顆細小的痣。
那顆痣很漂亮。
許煉盯著螢幕上的人有些愣神，等他反應過來時那張照片已經被儲存進相簿裡。
許煉那天跟朋友出去喝了不少酒，晚上回去做了一個少兒不宜的夢。
在夢裡和他抵死糾纏的人就是白天在訓練基地看到的宋易。
血氣方剛的少年在那晚的夢裡有了人生最絕妙的一次體驗。
接著許煉就出國了，他本以為“宋易”這兩個字會漸漸淡化在自己的生活裡。
可那晚的夢就像是開洪洩閘一般，徹底撕開了某道口子，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那人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在他那些不怎麼純潔的夢裡。
夢裡的宋易總是被他翻來覆去地“欺負”。
可即便宋易身材再好，長得再好看，也不如看得見摸得著的人有意思。
許煉開始試著接觸一些感覺還不錯的男孩子。
一開始是個純德國血統的平面模特，兩人前面聊得挺好，那小帥哥也挺主動，第二次見面就把許煉帶到家裡去。
可看著對方主動上前要脫自己衣服的時候，許煉忽然就沒了興致，他跟那人說“我還是比較喜歡東方人的長相”。
後來朋友聽說，又給他介紹了一個同樣是來這邊留學的中國人，是個長相十分清秀可愛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的心情全寫在臉上，許煉能感覺到他很喜歡自己。
可是……他眼角那裡沒有一顆痣。
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一家咖啡館，那男孩子以為許煉要跟自己表白，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到此為止”。
從那以後，許煉就放棄了，他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他對同性的審美，好像被某個人定義了。
許煉偶爾會上南亞航空的官網去看一些和宋易有關的訊息。
宋易長相出眾，南亞航空的宣傳片裡幾乎每年都有他的出境。
高畫質攝像頭將他的五官清晰無比地展現在許煉眼前。
這對那時候遠在他鄉的許煉而言也算是一個小小的福利。
窗外的霓虹燈從許煉俊朗帥氣的面容上一掠而過，他收回思緒，掀起眼皮問前面的代駕小哥有沒有煙。
這時剛好他的手機響了起來，許煉修長的手指滑動螢幕接聽。
“喂，媽。”
“我聽你哥說你今天上午就回國了，怎麼不回家呢？”
電話那頭，許煉他媽蔣新蘭聲音溫溫柔柔的，即便是不太開心的情況下。
許煉跟他爸的關係一直很不好。
他畢業前的一個月，他爸就說讓他回國後去公司上班。
許煉並不想天天面對他爸。
不過今晚看到宋易後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夢裡的宋易可以任他為所欲為，可今晚看到他那張生人勿近的臉，許煉知道想要以其他方式靠近他，恐怕會無比困難。
這父子二人關係緊張，蔣新蘭也知道許煉心裡排斥和他爸低頭不見抬頭見。
她在電話那頭語氣溫和地道：“阿煉，你要是不想去公司上班，媽替你跟你爸去說，可你總不能一直不回家的呀。”
許煉出國到現在，四年沒回過家，連過年都是一個人獨自在外。
他媽想他的時候，會飛到那邊去陪他幾天。
許煉心裡有自己的打算，他道：“媽，我可以答應去公司上班，不過我有個條件。”
蔣新蘭沒想到許煉會妥協，趕緊道：“什麼？”
許煉：“我要去空乘部。”
蔣新蘭：“你要當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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