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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侵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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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十九章 大夢一場

賀上校沒有再見到那些嘀嘀作響稀奇古怪的儀器。他剛到實驗室門口,就被叫去了開會。

179號實驗419號實驗體,原第九軍區X處第一小組組長韓煥少校的最新體檢報告顯示,實驗成功了。

臺上的研究員做著報告,止不住的興奮道“體檢結果表明,實驗體實驗之後攻擊速度秒速約為300,力量350斤,骨密度是正常人的五倍,抗擊打能力是正常指數的三十倍,爆發力有明顯的提升。實驗作用在實驗體身上十分成功,只是,唯一有點缺憾的是,實驗體因為受實驗藥劑副作影響,大腦活動趨於緩慢,陷入了昏迷。”

巨大的螢幕前,男子正靜靜沉睡,身體上被連線各種各樣的管子用於維持肌體的生命力,不至於讓僅有的成果枯萎。

唯一的缺憾嗎?

賀崇看著手舞足蹈完正擦著汗的研究員,笑了起來“大腦活動趨於緩慢?這還成功?這不是要腦死的節奏嗎?”

死寂一般的沉默。

得到自家上司默許的目光後,賀崇站起身,走到了螢幕前,手執鐳射筆,用紅點在螢幕中沉睡男子的胸膛上劃了一個不大的圈,懶懶散散道

“我建議,如果一旦陷入腦死,無論心臟是否停止跳動,都立刻給予實驗體安樂死。”

賀崇離開會場的時候,門被砸的咣咣響。

腦死在現有的法律條例中,並不是明確的死亡,甚至部分腦死病人,是無法申請到安樂死的。一個實驗體如果腦死的話,最可能的應該是被作為活體解剖吧……還真是有趣。

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意氣用事的賀崇了。

坐在前排的男人揮了揮手,制止了逐漸偏移中心的議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塊巨大的螢幕上。

*

螢幕中的人絲毫感知不到來自外界的危機。

韓煥像是死去了一般,躺在一片白色中,上身被特殊的支架抬起,手上還有實驗時針孔注射的痕跡。他的脊樑被不明材質的粗管子穿透了,從加厚的玻璃窗外往裡看,能看見粘稠的猩紅液體從管子裡緩慢地流動著。

實驗體太過珍貴,維持他的生命體徵成了基地一項重大的任務。

對賀崇也好,對研究員也好,甚至對於九局的高層們來說,接下來的每一天的時間都可以用漫長來形容。

一個星期,兩個星期。韓煥絲毫沒有甦醒的痕跡。

他聽不見,看不到,只能在一個長久的夢境裡不斷地遊蕩。

他的夢中有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韓煥又看見那個夜晚,顧璟端著槍,骨節分明的指節扣動扳機,旋轉而出的子彈破開空氣把目標的半邊腦袋轟得粉碎。

真奇怪啊,他明明是背對著顧璟沒有回頭,而在這個夢境裡,他卻能細緻描繪出顧璟的每一個動作。

他可能已經死了吧?

像是一個外來者,觀看著自己的記憶。

他看著顧璟抹去他唇邊的血跡時眼中閃過的一抹狡黠,才恍然大悟,這個小動作原來也是被男子仔細思考過後才做出的。

他跟著顧璟和自己走下山。到山口的時候,顧璟仰起頭,脖頸弧度優美。韓煥看著他抬頭看著山谷上方的月亮,喃喃自語著什麼。

很多年前的韓煥沒有注意到男子的低語,很多年後的他卻認真的看著那開合的唇瓣,讀完了大男孩的話。

顧璟說“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很多年以後的韓煥看著那時尚且年輕的顧璟,心裡被這一句月色攪動得難以平靜。

日本作家夏目漱石在學校當老師的時候,曾經給學生出過一片翻譯。那是男主角在月光下情不自禁說出的“Iloveyou”,而夏目漱石卻說,不應直譯而應含蓄,翻譯成“今晚的月色真美”就足夠了。

他說,我愛你。

在他們認識了不到半年的前提下,他很清楚自己的那句“我相信”僅僅只是表示“我知道了”,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作為一個成年人,韓煥並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和顧璟在一起之後,他也沒有問過對方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他這種帶著少女情懷粉紅色泡泡的問題。

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戀,不會接受這樣直接的告白。在此刻他既慶幸於顧璟剋制的理智,又訝異於這三個字出現的時間。

比他想象的要更早。

韓煥看著身邊的事物不斷變化。

夢境中的時間走得很快,一年好像只是彈指一瞬間便過去了。

顧璟服役的第二年,他們再次意外相遇。許是這滿天的星光太過溫柔,這一次,他選擇了向這個大男孩先告了白。

他看著顧璟和曾經的自己站在天台上,沒有月亮,顆顆星辰如同銀河傾瀉,燦爛的佈滿了整個天空。

顧璟聽到他語氣平白地告白,眼睛裡像是載著一船的星光,微笑著湊近他的臉問“阿煥,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呢?”

好吧,有些問題即使他不會問,不代表過去的某個人不會問。

熱戀期的人智商大概都是統統清零

多年後的韓煥看著曾經的自己並未作答,只是動作笨拙地把人攬進了懷裡,一隻手在大男孩的背後,溫柔的揉了揉大男孩柔軟的發。

真是老了,做夢都是回憶了。

韓煥想著,眼前的畫面忽然模糊了起來,一陣眩暈之後,才漸漸清晰。

*

天台的那一頭突然出現了一個少女,渾身都溼透了,像是從黑暗中涉水而來,怔怔的看著正在擁抱的兩個人。

天台上沒有開燈,她看著看著,猛地被不平的地面絆倒在了地上。她太瘦了,手腕異常的纖細,雙手用力撐著地面,撐了好幾下才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

女孩的額頭磕處血了,血流順著眉心流了滿臉。然而,她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目光渙散的四處的看。

起風了,雲開見月,星光被銀白色的慘淡月光遮掩了過去。

女孩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她原本年輕的臉在斑駁的血汙下,慘白的如同鬼魅。似乎除了韓煥,沒有人能看見她,女孩圍繞著正在擁抱的兩個人走了一圈,低聲的抽泣起來。

“哥,你怎麼不要我了?”

韓煥忽然看清了女孩的臉,靈魂深處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夢境裡,他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出此刻的心情,他甚至做不出一個擁抱的動作。

曾經親密無間的稱呼在舌尖滾動,卻因為他只是這個夢境的外來者,而無法說出一個字。

小琳,韓琳,我的妹妹。

之前他以外來者的身份看了整整一年的時光,其中盡數是他曾經經歷過的,沒有任何變化。韓煥從沒有想過會在這個時間點遇到自己的親妹妹,況且韓琳的狀況實在是令人憂心,額間的血止不住的流著,很快血汙便覆蓋住了整張臉。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女孩忽然停住了哽咽,沙啞喚了一聲“哥。”,女孩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笑起來還有兩個甜甜的酒窩。

她向韓煥伸開了雙臂。

韓煥眼前的景物再一次模糊了。

天台,月光,擁抱的人都消失了,一切都不見了,只有女孩一個人張開了雙臂,靜靜的等待著。她臉上的血汙不見了,一身大紅色的長裙。

女孩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兄長的擁抱,失望的放下了手。

韓煥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眼淚會流下來,他仍然是一個沒有實體的旁觀者,只能從某一處偷偷看著女孩。他從未像這一刻般,對女孩感覺到自責與內疚。

女孩小他十歲,他十九歲入伍的時候,女孩還是個咿咿呀呀的小女孩,這麼多年後,女孩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卻收到了他的死訊。

他一直下意識地無視了這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存在,忽略了女孩獨自承擔著歲月與成長的寂寞。

歉意幾乎讓他在某一刻近乎瘋狂的想要觸碰到女孩,然而,只是徒勞。

女孩揉了揉泛紅的眼眶,微微笑了起來,這個笑甚至比她片刻前的哭泣還要醜。

女孩說“哥,我要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韓煥看著女孩的笑容,心中異常的酸澀。

直覺告訴他,女孩是來跟他告別的。就像曾經他在瀕死的邊緣給顧璟打的那個電話一樣,這一次,女孩是要來與他做一個告別。

再見了,哥。

也許是永別了。

純黑的空間裡,忽然被一束白光撕裂。

女孩自己哼著小曲,輕輕的旋轉起來。鮮紅的裙襬在純黑的空間裡,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女孩還未走到最好的年紀,卻已經自己長大遠去。

哥,我給你寫信,你沒有回信。

就這樣吧。

女孩旋轉著,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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