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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新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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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家人

    東直派出所。

    餘輝的手銬已經拿掉,警察正在向京州監獄核實情況,他在等待結果的同時也在想一件事,搓澡師傅是不是偷懶沒把他身上的‘晦’去幹淨?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江海一邊匆匆的跑進派出所一邊焦急的大喊,“拿來了,證明在這裡。”

    餘輝在江海手中看到忘在海燕車上的行李包,於是找出釋放證明交給警察叔叔。

    “對不起。”江海來到餘輝身邊小聲的說道。

    洗浴洗‘獄’,他本來是出於好意,誰想到大白天都能遇到臨檢,大餘又偏偏沒帶釋放證明,話說他洗了百八十次也沒碰到一次,這點子也是背到家了。

    幸好他人脈廣,在一個廣告公司群裡面打聽到海燕的下落,要不然大餘指不定會在派出所待到什麼時候。

    警察這時放下電話,看了看釋放證明便還給餘輝,說道,“剛剛已經核實過,你的身份沒問題,我看了一下,你的戶籍就在我們管片,戶口本帶了嗎?我幫你恢復一下,以後就沒這麼多誤會和麻煩。”

    餘輝還真帶了戶口本,趕緊把它交給警察叔叔手裡面,反正這地方他是再也不想來了。

    沒過多久。

    “餘輝,你的戶口已經恢復。”警察把戶口本還給餘輝,“以後你就可以正常工作和生活。”

    “謝謝。”

    餘輝把戶口和證明裝好,拎著行李包走出派出所。

    他看著停在外面的‘沒啥得事’,拍了拍車頂,回頭對身後的江胖子說道,“你這車也不靈啊。”

    江海不好意思的說道,“大餘,這事怪我,是我沒選對地方,等一下咱們再買一身衣服,找一個更好的洗浴中心,一定把“晦”去徹底。”

    “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從來都不信那些東西。”餘輝一本正經的說道。

    還搓?

    再搓禿嚕皮了!

    “要不然先送你回家?叔叔和阿姨還不知道你出來吧?”江海問道。

    家?

    餘輝想到爸媽,內心開始矛盾。

    他出生在一個裁縫之家,父母都是裁縫。

    裁縫,這是很早以前對製衣人這種職業的統稱,如果按照現在行內細化後的叫法,應該是:高階定製服裝設計師。

    他們一生只做一種衣服,父親專做中山裝,母親專做旗袍。

    中山裝與旗袍作為華夏特有的服裝款式,已經隱隱的成為華夏禮服,不管在國際還是國內,但凡有重大活動,都會有它們的亮相,而他的父母就是專門負責製作這些服裝的人。

    一直以來,他的父母都希望他能將家傳手藝繼承下去,並將這份職業延續下去,可偏偏他的大腦不安分,總會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最後就和許多年輕人一樣,走上背離父母安排的‘叛逆’之路。

    大學畢業之後,他就從家裡搬出來,在外面租房住,雖然離家不遠,可每年與父母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而在他入獄之後,父母來過兩次,卻一次比一次消瘦,頭髮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他沒有勇氣回去,可又很想親自報一聲平安。

    江海知道大餘平時跟父母的關係很緊張,可老話講:血濃於水,外形可以整,但基因改不了。

    “回去吧,叔叔阿姨一定很想你。”江海勸道,“回去報個平安,別讓他們惦記。”

    一個人在猶豫不決的時候,身邊人的一句話往往會起到決定性作用。

    “嗯。”餘輝點點頭。

    ……

    餘輝的家距離東直派出所不遠,隔著兩條街直線距離不到兩公里,那一帶有一片小矮房,算不上正經四合院,都是一個個小院子,雖說是老磚老瓦,可勝在清淨無遮擋。

    江海的車在衚衕口停下,餘輝拎著行李包下了車,兩年的時間京州變化很大,可這條衚衕卻沒什麼變化,還是從前的樣子。

    他在走到第六戶門外時突然站住。

    門沒上鎖,只是虛掩著,彷彿是在等待什麼人。

    他抬起手,卻又停下來,不知道應該是推還是敲。

    小時候面對這扇門,他多數是用腳踹或是用肩撞,上面至今還留有許多傷痕,而此時此刻,他卻有些不知所措。

    “啪!”

    身後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

    餘輝趕緊把手收回,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當他轉過頭時,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那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就站在離他幾步外的地方,一身簡單的素色裝束讓她看起來端莊優雅,短扎馬尾的髮型既彰顯年輕又極具時尚,眼角兒淡淡的魚尾紋更像是一種歲月的沉澱,平靜而淡然。

    在她的腳邊有一個手提袋,各種蔬菜散落一地。

    一瞬間,餘輝感到有什麼東西要奪眶而出,他極力的控制著,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媽,我回來了。”

    任何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餘輝也不例外。

    蘇萍怔怔的站在原地,激動的大腦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直到聽見兒子的聲音,在確定這一切不是夢後,心中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

    她不顧形象的衝上去,緊緊的抱住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兒子,一時間淚如泉湧。

    餘輝抱著老媽,眼睛紅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

    遭人背叛的時候他沒哭,進監獄的時候他沒哭,現在卻忍不住流出眼淚。

    在母親面前哭,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人類出生的標誌,就是將哭聲獻給母親。

    許久,蘇萍抬起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來,快讓我看看。”

    餘輝拽了拽衣服,笑著說道,“媽,我好著呢。”

    蘇萍認真仔細的打量著,好像看不夠一樣,生怕漏過一處。

    餘輝闆闆正正的站著,說實話,裡面雖然吃的不怎麼樣,但卻獲得更多勞動鍛鍊的時間,以前痩是真痩,現在痩是減掉了脂肪,增加了肌肉,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精瘦。

    “人痩了,也精神了。”蘇萍擦擦眼淚,拉著兒子就走,“快進去,你爸看見你一定很高興。”

    說起父親,餘輝不由的開始忐忑。

    在許多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特別是對於男孩子來說,父母在家裡扮演的角色一般都是嚴父慈母,餘輝家就是這樣情況,所以在心理上,面對父親時會更加緊張。

    他將掉在地上的菜撿進手提袋,然後扶著老媽走進門。

    “老餘,你看誰回來了?”蘇萍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去喊自己的丈夫。

    “誰呀?”

    從北面屋走出來一個人,他穿著簡單的布鞋,乾淨的白襯衫,帶著老花鏡,手腕還搭著一條皮尺。

    “爸!”

    餘輝站著不動,整個人都緊繃著,顯得十分拘謹。

    餘正樑收著下巴,透過花鏡上沿的空擋看著妻子身旁的年輕人,一動不動的樣子彷彿時間定格住,只是不停抖動的皮尺卻真實反映出平靜之下的另一面。

    許久。

    “好,好,回來就好。”餘正樑不停的點著頭,聲音也輕微的顫抖,隨後就轉身進了屋子。

    在回頭的那一刻,摘掉了眼鏡。

    餘輝透過窗戶上的透明玻璃,看到父親泛紅的眼睛。

    這就是父愛,含蓄,深沉,難以言表。

    “兒子,你一定餓了吧?媽這就給你做飯,對了,做麵條,打滷麵。”蘇萍高興的說道。

    “嗯,好。”餘輝點點頭。

    時間太長,他已經記不清上次在家吃飯是什麼時候。

    “把行李包放回自己屋,然後出來洗手準備吃飯。”蘇萍說著又衝北面屋喊道,“老餘,別研究你那些破衣服了,趕緊出來陪兒子說說話。”

    “……”

    餘輝回到自己的小屋,雖然很久沒住,但屋裡整潔乾淨,一看就是經常打掃。

    他將行李包放在桌上,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少了點兒東西,於是掏出手機給江海撥了過去。

    “胖子,我原來那些設計稿呢?”

    “啊?都在你那放著,怎麼了?”

    “沒有啊。”

    “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又跑去租房那邊了?”

    餘輝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問道,“你是說,設計稿還在我租的房子那裡?”

    “是啊。”江海答道。

    “什麼是呀,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在租期到了之前把裡面的東西搬到我爸媽這裡嗎?”餘輝皺皺眉。

    “你別急呀,聽我慢慢說。”江海知道那些東西對大餘的重要性,於是解釋道,“本來我都已經找好車,可海燕說裡面的東西對你很重要,搬挪之後容易找不著,而且叔叔那裡也不寬裕,所以就一直租著,偶爾去打掃下衛生。”

    “怎麼沒聽你提過?”

    “你也沒再問過啊,而且我覺得海燕說的有道理,你那些寶貝我可不敢碰。”

    “嗯,知道了,”

    餘輝的眉頭逐漸舒展開。

    那裡存放著上萬張服裝設計稿,是他多年來一筆一筆畫出來的,每一張都包含著他對時裝的理解和對靈感的捕捉,好不誇張的說,那是他的心血。

    “兒子,面好了。”

    外面傳來母親的喊聲。

    “好,這就來。”

    餘輝來到飯廳,圓桌上已經擺好碗筷,兩個湯碗分別裝著滷和麵,周圍的盤子裡裝著不同的菜碼,花花綠綠擺了一桌子。

    京州人很喜歡將主食和菜摻在一起吃,例如中午吃的炸醬麵,眼下襬的打滷麵,包子、餡餅這些帶餡兒麵食更不用說,吃個魚頭得泡著餅,吃個鴨子得卷著餅,偶爾吃點粗糧來點小窩頭,還得費盡心思把底下掏空用來裝菜。

    餘正樑慢吞吞的從裡屋的工作室走出來,正八經的手藝人話都不多,耐得住寂寞的人普遍內向,餘正樑就是如此,除非聊到自己從事的行業,否則三拳也打不出一句話。

    其實他有一肚子問題,可能是太久沒和兒子聊天,一時間竟不知從何開口,所以才一直躲在屋子裡,不過眼睛卻一直望著兒子那屋。

    “爸,您坐。”

    “嗯,你也坐。”

    蘇萍看不下去,把筷子遞給爺倆,口中說道,“都是自家人,別這麼客道,兒子,餓了吧,快吃。”

    “謝謝媽。”

    餘輝等老爸老媽動筷自己才開始攪拌,濃郁的滷子配上勁道的麵條,絕對能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在麵條進入口中的那一刻,一種熟悉的感覺喚醒他的味蕾,這是家的味道,也是他最想念的味道。

    他狼吞虎嚥的吃了一碗,又為自己盛了一碗。

    餘正樑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突然起身離開飯桌回到裡屋,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瓶茅臺。

    “來一杯?”餘正樑問道。

    “好。”餘輝受寵若驚的點點頭。

    他認得那瓶酒,是某位領導在穿過父親製作的中山裝後贈送的,已經存了十多年,一直被父親視為寶貝。

    他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等他接了班就可以打這瓶酒,沒想到會在今天拿出來。

    蘇萍高興的去拿來兩個杯子,父子倆的關係僵了這麼多年,今天倒是一個很好的緩和機會。

    叮!

    杯子碰撞在一起,父子倆誰也沒說什麼,默默的將酒喝了下去。

    餘輝正想吃口面壓一壓,突然聽到父親問道。

    “以後有什麼打算?”

    餘正樑假裝隨口一問,眼中卻透著關注。

    餘輝手中的筷子停下來,他最怕老爸老媽問這個問題,說假話,他心裡過意不去,說真話,又擔心被罵。

    “胖子……江海那裡缺人,我準備先去待一陣。”他想了一下說道。

    “然後呢?”餘正樑又問道。

    “還沒想好,也許一直搞培訓,也許開個服裝工作室。”餘輝回答道。

    蘇萍看出兒子為難,於是說道,“老餘,別問了,小輝想做什麼就讓他做什麼。”

    說完衝著丈夫眨眨眼。

    聊什麼不好,非得聊這個?

    剛從那裡出來的人,肯定都很迷茫。

    要說餘正樑和蘇萍結婚這麼多年,夫妻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只是今晚的餘正樑眼神兒不是很好,非但沒有別問,反而聲調升高的問道,“就這麼栽啦?”

    餘輝渾身一顫,就像捱了一記重拳。

    別人這麼說,他可以輕描淡寫一笑而過,但父親這麼說,卻讓他的內心很受傷。

    當初逃離父親的安排,一心想要證明自己,如今身背汙點,落魄於江湖,這讓他看起來像個笑話。

    他可以讓別人看笑話,卻不想讓父母看到,別人看笑話是幸災樂禍,而父母看到,背後一定是難過。

    “怎麼可能?”餘輝突然挺直腰板。

    “哦?難道如今的你還有什麼想法?”餘正樑又倒上一杯酒,彷彿在說:請開始你的表演。

    “吃了我的得吐出來,拿了我的得還回來。”餘輝的眼中燃燒著憤恨的火焰。

    “如果他們不吐不還呢?”餘正樑慢悠悠的問道。

    “那我就親手奪回來!”餘輝咬著牙說道。

    “兒子,被衝動。”蘇萍的心裡很擔心,生怕兒子做出什麼傻事,“老餘,你快勸勸。”

    餘正樑目不轉睛的盯著兒子看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好,這才是我兒子。”

    啊?

    蘇萍嚇了一跳,睜大眼睛滿臉驚異,心想我是讓你勸兒子,你這麼還叫上好了?這不是推波助瀾,唯恐不亂嗎?

    餘輝也詫異的看向父親,沒想到老爸竟會贊同他的想法,不會是酒醉說胡話吧?

    明明只喝了一杯。

    餘正樑沒有在乎妻子和兒子異樣的目光,繼續說道,“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來,絆一跤就躲著走,那是無能的表現,都說不撞南牆不回頭,我看只要你堅定自己做的對,那就勇敢的繼續撞下去,頭撞不倒就用鐵錘,鐵錘沒用就用推土機,總有辦法能夠撞倒。”

    餘輝心中非常激動,好像受到鼓舞的戰士。

    但更多的是一種感動,能夠得到父親的理解和支援,這將是一股無比巨大的力量。

    蘇萍奇怪的看著丈夫,好像看陌生人一樣。

    以前丈夫跟兒子講話,一句話不對就呵斥起來,今天這是怎麼了?

    “看什麼,很奇怪嗎?”餘正樑問道。

    “嗯。”蘇萍點點頭。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餘正樑一本正經的說道,“以前那是內部矛盾,現在這是外部矛盾,咱們當然要團結一心,一致對外,再說,兒子被害成現在這樣,我那活兒也鐵定接不了班,你們以為這口氣我能咽得下去?”

    從職業的角度來講,子女都是父母的作品,現在有人毀了這幅作品,作為創作人當然很生氣。

    “想不到你的覺悟還蠻高的。”蘇萍笑著說道。

    “我的覺悟一直很高。”餘正樑說道。

    餘輝緊緊的握著拳頭。

    “爸,這事沒那麼容易翻篇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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