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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豬豬的家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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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豬豬準備跑路的第七天

生日過後,日子卻並不像直哉以為的那樣重新歸於平靜。

他發現自己周圍多了些蠢蠢欲動的眼神,躲在暗處,自以為隱蔽地窺視著他,雖然不足以對他造成什麼實質傷害,可窺探多了,他也並不是什麼毫無知覺的木頭人,難免讓人心煩。

就好像嗡嗡亂轉的蒼蠅。只有在他自己的小院子裡,以及訓練場時,才能稍微清淨幾分。

雖不知是何人起的頭,什麼時候開始的,但直哉大概清楚是什麼原因。

眼下他已經五歲,新年也快到了,可他依舊沒有覺醒術式。

族中的幼子,大約都是四到六歲時便會覺醒術式,而從小被喚作天才的他,術式卻依舊沒有任何覺醒的跡象,禪院家裡那些有心的人難免竊竊私議。

畢竟禪院也並非全都是上下一條心的,這一點,直哉再清楚不過。

就算不提術式,他體內的咒力也比一開始稀薄了幾許,雖然還不至於完全消散,但到底還是不多了,只不過他的體術一直有跟著甚爾學習,倒是稍微彌補了咒力不足的問題。

但直哉卻已經在開始期待自己的咒力完全消失的那一天了,或者說,徹底脫離這個牢籠的那一天。

所以,術式不覺醒,對直哉來說倒是好事一樁,雖說從前的他是在五歲生日前就覺醒了術式,不過這一切都和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但訓練還得繼續。

甚爾對他的態度一如往昔,雖然在生日當天送了他一把匕首咒具或者說從旁人那裡贏來的‘贓物’,但也沒多說過什麼別的話,表面上,兩人的關係看著依舊不冷不熱,沒多少親近。

不過直哉覺得,應該還是有一點不同的,大概。

譬如,今天的訓練,甚爾開始手把手教導他怎麼使用送給自己的那把咒具了。

雖然態度還是就那樣吧,不過教導得還算認真,直哉學的仔細,越發覺得甚爾簡直就是禪院家最大的寶藏。刀槍劍棍,樣樣精通,就沒有甚爾上不了手的咒具。

從前對甚爾的那些崇拜情緒,正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點滴的相處,重歸直哉心頭。

不過相較於從前,直哉這次要冷靜的多,畢竟甚爾性格惡劣的地方也的確不少,近距離接觸後,讓他很難再生起如同從前那樣極其厚實的濾鏡。

這就好比偶像,高高在上時也就罷了,真當靠近相處了,而且私下裡沒有了太多距離感,再厚的濾鏡也很難長久保持,更何況是甚爾這樣個性的人。

可以說,甚爾親手打碎了直哉對他的某些濾鏡,狠狠的,不留一點殘渣灰燼。

“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對我越來越隨便了?”訓練中,甚爾隨口問道,手裡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放鬆猶豫,長棍如迅猛的遊蛇一般,依急速向直哉襲去,行雲流水的腳法更是為其增添了許多威力。

直哉手持木劍,防而不攻,聞言倒是不知怎的,覺得莫名有些開心,胸口中因蒼蠅吵鬧而賭結的鬱氣在此刻疏散了不少,於是笑著回應道,“有嗎,我不是一直都這樣。”

說罷,轉而抓住空隙,俯身躲過橫掃而來的長棍,扭身猛的一衝,劍身直擊甚爾下腰側。

“呵,不錯嘛,有進步。”甚爾隨意點評了兩句,絲毫不慌,明明方才還是全力橫掃而去難以收手的攻勢,卻被他輕易化解,只見長棍眨眼間便扭曲似的轉了個彎,再度迎上直哉的木劍,反倒是自以為尋得空隙的直哉,用力過猛,把握不夠,導致衝勢難以挽回,只能直直承受木棍的反擊。

甚至這反擊的力量之中,還有他自己的一份功勞。

“哐——!”

木劍與木棍相擊的聲音瞬間迸發,隨之而來的是傳匯入雙手的劇烈震顫,剎那間產生的衝擊力,讓直哉險些握持不住劍柄。

“還欠點火候。”甚爾放下木棍漫不經心地評價道,能看出方才的衝擊對他沒有半分影響。

“嗯,我會努力的。”待顫動停止,直哉才舒口氣笑著回道,好在這幾個月的體術訓練讓他手心裡磨出了不少繭子,有了緩衝,讓震顫不至於震裂他的手掌,只是還略有些泛紅。

或許會有點浮腫吧,直哉感受著手心的脹痛,心中想到。

一旁守候的侍女見兩人停下攻勢,將早已準備好的毛巾,盛放於托盤中送了上來,分乾溼兩種。

“直哉少爺,先用這溼毛巾冷敷一下手吧,然後用乾毛巾擦擦汗,小心著涼,之後我會再給您準備好熱毛巾。”

侍女將托盤先遞向了直哉,見他拿了毛巾道了謝,笑了笑,這才轉向甚爾,表情翻書似的瞬間淡了幾分,只是將乾毛巾給了甚爾,隨後便離開了。

直哉正擦汗,再加上侍女背對著他,因此並沒有發現侍女神色的小變化。

甚爾挑了挑眉,沒說話。

擦完了汗,直哉正好好感受著溼毛巾舒服的涼意,轉眼便瞧見甚爾拿著毛巾盯著他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直哉問道,手裡拿著溼毛巾,頭上還頂著剛擦完汗的毛巾,原本服帖的髮型都亂了幾分,顯得傻乎乎的。

“你這侍女對你倒是越來越貼心了。”甚爾有些意味深長道。

“哦,你說真望啊,還好吧,感覺跟之前也沒差多少呀?”直哉歪了歪頭,有些不確定道。

“真望?”甚爾將毛巾隨意搭在肩上,反問了一句。

“嗯,上次她不是對我說了一句生日快樂嘛,我當時忘了道謝,後面去補了一句。”直哉笑了笑,“順便就問了一下她的名字。”

“就這?”

“不然還能怎樣?”直哉奇怪道。

甚爾卻不說話了。

不過直哉也不在意,只當對方間歇性腦子犯抽,等手上感覺敷得差不多了,這才放下毛巾,走到了廊前坐下,看著甚爾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甚爾靜默半響,走了過去,挨著直哉也坐下了。

院子裡蓋了一層薄雪,不過隨著日頭升起,原本就不厚的覆雪變得有些稀稀拉拉的,不太好看。

“可惜沒有好看的雪景,不然就更有氣氛了。”直哉感嘆一句,果不其然得到了甚爾略帶嘲諷的一聲嗤笑。

“雪能有什麼好看的,白花花的一片,晃眼睛。”甚爾懶懶搭腔。

“有沒有人說過你這人真的很沒意思。”直哉吐槽。

甚爾不以為意,輕笑一聲嗤之以鼻,“或許有吧,不過到底有沒有我也不記得了。”

“嘖。”

“好好的,不許學我。”甚爾伸手按住直哉的頭,就著毛巾將對方的頭髮弄得更亂了。

“甚爾,我問你,”玩鬧間,直哉卻忽然問道,“你想離開禪院嗎?”

感覺到頭上亂動的手停了下來,直哉垂眸,等了許久,見甚爾沒有說話的打算,繼續道,“到時候你能帶上我嗎?”

“我覺得,或許我覺醒不了術式了,你還記得上次那個六眼嗎他說,我的咒力正在不斷消失。”

“你也有感覺吧,我的力氣從開始到現在基本沒什麼太大的變化,那是因為一開始我作弊了,用了咒力跟你打。”

“只不過後來咒力好像有些不夠用了,我就只能學你單純靠肉搏啦。”

直哉說這些時,語氣十分輕鬆,也沒有任何過大的波動起伏,彷彿只是在同甚爾說些尋常的事,閒聊日常一般。

而整個過程中甚爾沒有打斷過一句話,只是搭在直哉頭上的手,隨著時間滑落到了肩頭,半條手臂都慵懶地掛在上面。

直哉說完了話,見甚爾神色淡淡,倒是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越來越重,似乎正把全身的重量都移了過來,直哉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不說話就把手拿開,知不知道你有多重。”

甚爾笑了笑,沒有將手臂移開,反而借勢將直哉整個人撈了過去,散漫問道,“怎麼不裝小可憐了?”

“誰跟你裝了,”直哉翻了翻白眼,不滿道,“鬆開,我都快喘不過氣了!”說著捶了捶甚爾碗口粗的小臂,硬邦邦的。

“沒大沒小,說多少次了,讓你叫聲哥來聽聽。”甚爾樓得更緊了。

“想得美。”直哉沒搭理,畢竟較真起來,他現在的年紀做甚爾父親都綽綽有餘了,當然,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一來一回間,無形之中,先前那股略顯彆扭壓抑的氛圍隨之消散殆盡。

甚爾看著尚且年幼的直哉,心裡冒出了些說不清的情緒。

直哉的話他當然明白,六眼的判斷想來也不會作假,想到直哉可能會變成和自己一樣毫無咒力的‘廢物’時,甚爾心中其實並沒有太多想法。

畢竟他早在禪院惡臭的泥潭中學會了不去在乎一切,雖然和直哉有幾個月的相處,但說穿了,不過是小孩兒還算知趣,院子也挺清淨,沒其他地方這麼噁心罷了。

一個躲懶的好地方——甚爾大部分時間都是這麼想的。

只是,此時此刻,想到直哉咒力全無的那個可能,身處嫡子的位置,從小被冠以天才的稱呼,現在卻要倒轉成為一個被禪院人人唾棄的‘廢人’,這個可能性在腦海中越清晰,甚爾原本毫無起伏的情緒就越興奮。

是的,甚爾逐漸為這個可能感到些許興奮了,不如說,禪院家越混亂他越開心。

想必到時候的場面一定會相當精彩,甚爾看著直哉小小的髮旋想到。

那麼,到時候給這把火添點汽油,也不是不可以。說到底,咒術師這種狗屎玩意有什麼好當的。

“可以。”終於,甚爾道。

隨後,他又狠狠□□了一把直哉慘兮兮的頭髮,帶著幾分惡劣的笑意,“你就好好感謝我吧,小少爺。”

這可真是虧本大甩賣了,甚爾想。

兩人的想法在某些方面,倒是出乎意料的十分吻合。

雖然此刻的直哉並不知曉,甚爾話語的背後還有別的意思,但眼下,他為自己終於抱上了甚爾的大腿而由衷感到高興。

“我可太難了。”直哉嘟囔,感受到自己已經被甚爾揉搓掉了好多頭髮,想要阻止,卻根本無力攔下甚爾結實的胳膊。

“你夠了!”終於,直哉忍不住大喊,“再搓下去我真的要禿了!”

院子裡,昨夜的冰雪還在不斷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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