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堯緊繃的神經猛地震動。
喬梓誠不在家,穆以璇和小張出去買飯了,他拿著手機快步到書房:“喬喬,來電話了。”
聽到他進來,喬雪晗不動聲色將剛修改完的一份檔案關上。
這次那邊不止給地址,還讓他在兩份檔案上簽字。
變聲器加工過的男聲依舊粗狂低沉,攜帶著慾望和貪婪正在叫囂:“只要你按照我們說的做,很快就能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
喬雪晗聽的一清二楚,邊吐槽夜三少沒有新意的臺詞邊留意夜景堯的神色。
“什麼檔案?”她問,其實隱約能猜到。
“放棄繼承權宣告書和,呵。”
夜景堯森森冷笑。
喬雪晗不語,從他神色中看到瘋狂和殺意。
只怕這次夜家真的有好戲看了。夜林搞的這出鬧劇能不能得償所願很難說,但也許會把夜景堯逼上上一個夜二少的老路。
“你打算怎麼辦?”喬雪晗拿不準他會做什麼決定。
夜景堯反問:“你以為呢?”
喬雪晗蹙眉,不再看他,視線轉向電腦螢幕。
“從兒子出生起到現在,我抱過的次數寥寥無幾,也沒見過幾面,有血緣關係但感情疏離。我還年輕,以後還能娶別的女人,不會缺兒子。”夜景堯緩緩道,漆黑的眸亮的驚人,分外凌厲。
彷彿一把刀能將她的偽裝和外層全數劈開,一直看到內心深處。
喬雪晗瞳孔收縮。
夜景堯站到她面前,抬手微微抬起她的下頜,四目相對:“你是這麼想的。”
喬雪晗往後一退,順便將他的手拍開。
“你做什麼決定是你的事,我只要兒子安然無恙。”
夜景堯又是低笑,笑聲依舊冷,卻和剛才不太一樣。
他猜對了。
在她的心裡他就是這種人,其實也的確沒錯。
“這兩天我很擔心睿睿,但這個想法也不斷在我腦中閃過。”
喬雪晗面無表情看他。
夜景堯轉身往外走,步步堅定:“他不會有事。”
門外剛回來的穆以璇和他撞個正著:“餵你去哪兒?來過電話了嗎?”
無人理會。
穆以璇看著,居然從夜狗的背影裡瞧出決絕。
“喬喬,他這是?”
喬雪晗往窗邊走,沒一會就在下面看到夜景堯的身影,他將車開的很快,轉瞬間從視線範圍中消失。
把剛才的事講完,穆以璇眨眨眼:“他的意思是,選睿睿?”
喬雪晗點了下頭。
“夜總很有擔當。”小張忽然誇了句。
唾手可得的萬貫家財和權勢地位,可不是誰都能說放棄就放棄的。
穆以璇挑眉:“關擔當什麼事?這不是人之常情嗎?父母不顧一切救兒女,普通人都會這麼做。”
小張欲言又止,把一句“關鍵你們不是普通人”和“普通人裡也有異類”給咽回去。
喬雪晗將目前情況告訴喬梓誠,喬梓誠早已做好二手準備,就算夜景堯不讓夜林如願,他也有辦法透過威脅讓外甥毫髮無傷回來。
兩個小時後,門鈴響了。
從顯示屏中喬雪晗看到是蔣書抱著睿睿。
雖然已經被三哥安撫過,但提著的那口氣這才徹底落地。
穆以璇先替睿睿做檢查。
“沒發燒,也沒病,以防萬一明天去趟醫院。”
“好,”喬雪晗親了親睿睿的臉蛋,這才看向蔣書:“辛苦你了,謝謝。”
道完謝她的注意力又回到兒子身上。
蔣書神色複雜:“喬小姐,你不問問夜總嗎?”
“嗯,他怎麼樣。”喬雪晗隨口問,看著小張細心的要喂睿睿吃飯。
“不太好。”
“那你儘快去陪他吧。”
蔣書沉默,站著沒動,臉上表情與平時很不同。
他一向只是聽夜景堯的吩咐辦事,很少摻和,也不想有別的想法。
但今晚夜景堯主動簽下兩份檔案,還有臉上的狼狽,再和此刻喬雪晗的狀態相比,他無法控制的為老闆心疼。
穆以璇和小張抱著睿睿回臥室。
喬雪晗倒了杯茶,一飲而盡:“你想我去安慰他?想我現在打電話和他道歉?還是我去找他陪著他?”
“我想至少應該看一看。”蔣書道。
“憑什麼?”
喬雪晗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你該知道這出綁架因何而起,我和睿睿是無辜受累。我說過很多次,離婚後就是陌生人,是他自以為是的深情給我們惹來的禍端。”
“夜家的爭權不是因我而起,他和夜林的矛盾更與我無關,現在他為他惹出來的事斷後處理,不是天經地義嗎?我該謝他什麼?”
蔣書被問的啞口無言。
“男人總會先站在男人的立場考慮事情,正如我還是夜二少太太時,你對我的態度裡也和其他人無甚區別。”
這兒待不下去了。蔣書匆忙胡亂點了個頭走人。
喬雪晗進浴室泡澡。
溫水覆蓋整個身體,渾身舒適,她閉著眼,耳邊依稀繚繞夜景堯說的關於肉肉的事。
不知道夜老爺子究竟圖什麼,把好好的一個家搞的面目全非,親手養大一個怪物,又被這個怪物所煩惱吞噬。
悲劇延續,可悲可嘆。
她忽的想起來和穆以璇在酒吧遇到的一件事。
幾個男人一桌喝酒,其中一人說他一個月裡換了十個女朋友,這些女的都很喜歡他,不用他找她們就會主動給他發訊息,甚至裡面還有被分手後哭著來求複合的。他身邊的朋友聽完都在笑,吸取經驗並且有人直接誇讚“臥槽牛逼”。
但她回到她所在的局時,一個有男朋友的姑娘開玩笑說看上了酒吧一個帥哥,想要微信,身旁其他姑娘都在勸她不要三心二意。
以璇當時就翻個白眼說“勸什麼勸,想要就要”。
喬雪晗往水裡又沉了沉,仰面躺在浴缸中。
寧可做一個讓自己快樂、被別人罵自私的人,也不想再做一個傻傻的傾盡所有付出的人。
這世上或許有愛情,但很少,少到能被自己碰到的機率幾乎為零。
愛的結果不重要,享受愛的過程。
陸睿的臉陡然在眼前浮現。
喬雪晗朝空中伸手。
想見他。
希望他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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