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後還安排其他娛樂，但喬雪晗已經迫切想要見陸睿。
小張不在，今天怕是把他折騰的不行。
喬雪晗讓崔寧陪同並給了一張副卡，崔寧接過，看著她仍有些上揚的唇角：“你要接著回家？”
“不，先去個地方。”
“去哪兒？”照理說崔寧沒許可權也沒必要過問，但鑑於喬雪晗幾次三番出事，問清楚能以防萬一。
喬雪晗沒明說，而是含著笑抬了抬腿，手指隔著褲輕點腳腕處。
崔寧恍然。
然而，喬雪晗出了餐廳遠遠就看到她的車邊站著一個人。
她面不改色視若無睹，卻在要開車門時被夜景堯攥住了手。
喬雪晗用力掙開，同時將他往後一推，彎腰上車。
全程一語不發，不見絲毫怒意，甚至連半點情緒起伏都沒有。
夜景堯從她臉上看到的，只有麻木和冷漠。
他渾身冰冷站在原地，心一寸寸的下墜，伴隨黑暗直墜到深不可測的海底。
原來還能更冷。
喬雪晗掃了眼後視鏡，夜景堯站的地方很礙事，阻擋倒車的路。但幸好她車技出神入化，不用和他溝通，精準擦著他的身體將車倒出去。
半晌，夜景堯才抬起微微赤紅的眼眸，上車跟隨。
一刻鐘後，車停下。
夜景堯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進了醫院的門，蹙眉下來。
她來這兒做什麼？身體不舒服？
還是……資料上說陸睿的胃很差，喬雪晗和喬家都費了些功夫又是請中醫又是拿中藥，是藥喝完了？
喬雪晗到面板科，時間掐的剛剛好。她和醫生淺聊幾句，狀似無意的轉頭看長長走廊盡頭。
路上被跟蹤，她早發現了。
或許夜景堯根本沒想藏匿。
夜景堯問了人，才找到面板科。他心中疑竇頓起，知道有異，打電話找醫院的熟人。
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與夜家聯絡頗深。
十分鐘左右，夜景堯低著頭坐在走廊長椅上。
她竟是來洗文身的。
氣氛死寂，就在副院長要離開時，夜景堯又問：“是個什麼樣的文身？”
“這我哪兒見過啊，不過我聽喬小姐約好的醫生助理說，是個染了紅色的字。”
具體是什麼字，再問也問不出來。
夜景堯道謝，副院長多看他幾眼走了。
洗紋身並不容易，不是一次就能洗好，尤其染色的需要一年時間才能恢復好。
喬雪晗要在這個時候洗，一定不是和陸睿有關的字，是和自己有關吧。
手術檯上，喬雪晗盯著醫院的天花板出神。
腳腕處不斷有疼痛傳來，不算難忍。
當初紋的時候也是刺刺麻麻的疼，但兩次的心境卻是截然不同。
有一瞬間，喬雪晗恍惚了光陰時間，彷彿回到昔日。但陸睿的臉從腦中一閃而過，伴隨著他的溫柔、情話、尊重和愛。
手術結束後醫生叮囑幾句，並讓她記得一個月後繼續過來。
喬雪晗將挽起的褲子放下，遮擋住。
她做好會在醫院裡見到夜景堯的準備，可到一樓大廳都沒找著人，但和餐廳那時一樣，人沒走，而是在車邊等著。
夜景堯抬著頭，似在仰望星空。
可惜，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今晚的夜色陰的厲害。他這副模樣在喬雪晗看來，更像是演出來的惺惺作假。
也許有幾分真心，也許是十分，但關她什麼事？
力用錯方向了。
喬雪晗倏地譏笑，想到這人和她是夫妻時想著林洛洛，現在明明能和搖身一變成為顧家千金的顧洛洛修成眷侶，卻又開始對前妻念念不忘。
這力使的從來就沒對過方向，真是悲哀。
她又想沉默上車走人，這次夜景堯沒那麼好打發，直接擋在她身前。
喬雪晗剛要開口攆人，就見夜景堯彎了身子，單膝跪下。
她受驚不小，下意識要退開。
夜景堯攥住她的腳腕，攥的是沒有文身、沒動手術的那隻。
褲腿被輕輕挽起，漸漸露出動手術的地方。
一次洗不乾淨，還能看的很清楚。
是個紅色的“堯”字。
夜景堯有瞬間的呼吸不暢。
這是他第一次見。
在她要洗掉的這天，在她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之後。
“看夠了嗎？”喬雪晗冷然問，將腳腕從他的鉗制中掙出。
“什麼時候紋的？”夜景堯聲音聽起來很悶，帶著不同尋常的壓抑。
喬雪晗站著，他半跪著又沒抬頭，只能看到他的頭頂，看不見他的臉和任何神情。
“忘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喬雪晗不想留下廢話，更想趕緊回家看陸睿。
夜景堯猛地抬頭，語氣凌厲，眼神更是兇狠陰鷙：“我問你，為什麼一直沒告訴我？”
若是有旁人在場，一定會被夜氏集團新任總裁的失控和威嚴嚇到，但喬雪晗鎮定自若。
這哪是什麼猛獸，分明是隻情牢裡的困獸。
喬雪晗五分深意五分嘲諷的凝視他：“其實你妹妹和顧洛洛都見過，但都是在我們離婚之後。”
“我是在夜宸出事的前一天去紋的。”
聞言，夜景堯瞳孔收縮。
“還要問我為什麼沒告訴你嗎？你也別再問為什麼忽然要洗掉，因為陸睿也看見了，他雖然沒提，但我知道他會介意、會多想。”
喬雪晗頓了頓，正色道：“我不想讓他誤會，更不想讓他因為無關緊要的事或人難過。”
陸睿早就知道，早就見過。
之前的她不在意，也不關心陸睿會怎樣，現在不同了。
夜景堯張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握緊了微微顫動兩下的手。
夜宸死後，他在醫院打了喬雪晗，回到家裡他逼著她跪下，爺爺又用家法打了她。
然後是離婚，是那場如今想來滑稽可笑的官司。
“喬喬……”
喬雪晗看到醫院門口不斷有人在往他們這邊看，蹙眉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沒有的話趕緊讓開，我不想當演員，也不想被無聊的吃瓜群眾拍下又上熱搜。”
夜景堯半晌才起來，沉默讓開路。
喬雪晗上車，繫好安全帶後她將車窗降下兩寸，看向外面。
“正常的情侶或夫妻，在求婚時就該有男方向女方單膝下跪的一幕，很遺憾，我今天才看到，沒有鮮花蠟燭，沒有兩情相悅的情意，在這醫院的門口。”
“這說明，我們從開始就是錯的。”
“夜景堯，別在一場錯誤裡執迷不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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