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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我分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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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元旦佳節。

 陳瑜清已經有整整三天沒有出過門了。

 鄭昔藉著晚飯的時間問起這事兒, 謝紀釗邊吃著飯,邊主動向丈母孃請纓:“等會兒我先去看看他。”

 他老婆陳心媚指著一旁的禮品袋,交待他看完陳瑜清之後,一定要把剛打樣出來的新品給送到店裡去, 掛在櫥窗裡供顧客選擇。

 謝紀釗吃完晚飯, 把禮品袋往胳膊裡一夾就走了。

 謝紀釗進來的時候, 借樓道里的吸頂燈散發著的幽光,看見陳瑜清正坐在沙發上。他穿得很單薄, 只堪堪著一身黑曜石配色的綢緞分體睡衣。

 這身睡衣是謝紀釗服裝店裡去年賣剩下來的老款,謝紀釗有個規矩, 店裡的衣服只賣當季, 過季便下架,他從來不屑也從來不賣過季款。

 他店裡的衣服非常暢銷,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一些賣剩的老款, 這些衣服往往他們家裡人內部消化了。

 說來也氣人,陳瑜清是天生的衣架子, 不管什麼樣款式的衣服穿到他身上, 都將這件衣服的特點展現到了極致。就連這套簡單的睡衣, 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種很高階的清冷質感。

 ……

 客廳裡沒有開空調, 也沒有開地暖。

 冷是真冷。

 客廳裡沒有開燈, 也沒有拉開窗簾。

 黑也是真黑。

 謝紀釗摁開玄關處一盞微光,他看清陳瑜清弓著肩背, 屈起左腿, 右腿橫平,下頜骨抵在右腿膝關節上。

 他光著腳沒有穿襪子,絲緞睡褲褲腳沿著腳踝往上湊了一大截, 露出勁瘦的小腿腹。他毛茸茸的腦袋向下耷拉著,視線垂在清瘦的腳踝上。

 這副模樣看起來自閉而又厭世,就讓人忍不住心臟狠狠地揪一下。

 謝紀釗走近了,才發現他腿邊放了部手機。

 他是在看他的手機,應該是在等誰的聯絡。

 但……

 手機螢幕一片黑,等待的時間裡,並沒有亮起。

 謝紀釗往他身旁一坐,沙發軟墊隨即陷下去一塊,兩個人的大腿處仍有彈簧的餘力在震顫。

 謝紀釗把禮品袋隨便一丟,故作輕鬆地問:“小舅子,失戀了?”

 陳瑜清沒什麼反應,好似沒有聽見他說話。

 於是,謝紀釗也學他的姿勢坐著,大腿往他那邊挪過去一大截,他換了個說法:“小舅子,表白被拒了?”

 陳瑜清總算很慢地抬起眼,一雙眼,朦朧又有些無辜,他看他一眼卻又深深埋下去,謝紀釗看懂了他的表情,點點下巴:“沒失戀,表白也沒被拒,那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

 陳瑜清的嗓音有些乾啞,他敷衍地開口:“去哪?”

 “森林酒吧啊!”見陳瑜清好像不知情的模樣,謝紀釗試探道:“該不會莊斐沒有邀請你吧?”

 “……”

 沒有邀請。

 他不知道什麼森林酒吧的事兒。

 莊斐有段時間沒主動找過他了,先前她對他的熱情如今已消失怠盡。是突然對他不感興趣了,還是上次的調查問卷出了問題,陳瑜清有些拿不準。

 因為那調查問卷,但凡她看完,就會發現電子頁面的結尾處,有他附添的一句話。

 【縱使你千般好與不好,我皆願以玫瑰贈予你。】

 又或者是,這樣的表述讓她反感了?

 陳瑜清得不到解答。

 “真沒請?”見陳瑜清不反駁,謝紀釗同情地看著他:“她連我都邀請了,為什麼不邀請你呢?”

 陳瑜清覷他一眼,眼神不善。

 謝紀釗有被刀到。

 “沒請也沒關係,姐夫我帶你去便是。”謝紀釗不看陳瑜清的眼睛,只看著他身上的睡衣,把剛才他隨便丟在一旁的禮品袋撿起來,“來,姐夫給你帶了帥氣的新款西裝。保準兒今晚,莊斐的眼裡只看得見你一人。”

 “……”陳瑜清抹掉他搭在肩上的手:“不跟你去。”

 這幾天,陳瑜清雖然沒有弄明白莊斐對自己的態度,但他有想明白一點——謝紀釗這個人,或許不太靠譜。聽他出的主意,還不如跟從自己的內心。

 ……

 他說的是不跟你去,而不是不去。

 謝紀釗心中一喜,小舅子這是嫌他是電燈泡,想自己單獨行動唄?

 謝紀釗以光速消失,留下了他老婆交代他趕緊送到店裡的那身新款主打。

 還有什麼比小舅子脫單更重要的呢?

 本來,謝紀釗是要去店裡送衣服的,現在衣服也不用送了,他得趕緊到森林酒吧去了,他不能錯過小舅子脫單的每一個可能性。

 等謝紀釗走了以後,陳瑜清又坐了一會兒。

 他不知道,莊斐是不是真的對他失去了新鮮感,他不知道他心想裡想做的事會不會徹底引起她對他的反感,他在斟酌和猶豫。

 但……聽從內心,他也想試一試。

 半個小時後——

 陳瑜清拎起手邊的禮品袋,把謝紀釗所說的融合了夾克衫的設計元素,既延續著傳統西服的立體設計感,又兼具夾克衫隨性自由的休閒西服倒了出來。

 自謝紀釗畫出來這幅設計草圖之後,陳心湄便認定這款男士休閒西服套裝會成為明年春天的暢銷款。她因此交待工廠緊趕慢趕地趕在元旦夜打樣出來,就是為了能在元旦夜供顧客選擇定購。

 十分鐘後——

 陳瑜清換上身,光腳站在穿衣鏡前駐足,鏡中的霧霾藍不失少年色。

 印城森林公園遠離城區宣囂,是天然的植物氧吧。這裡空氣清新自然,植被茂密。頭頂著或參天或只高過腦袋的綠色大樹,連寒冬裡也是綠意盎然……

 這是新公司成立之後的第一次集體活動,莊斐作為老闆,大方出手,邀請了大家值此佳節,狂歡一夜。

 今夜,除了不能停產的一線工人,其他員工都來了,喜歡熱鬧的同事選擇別墅轟趴,喜歡安靜的同事選擇棲湖夜話。

 像莊斐這樣骨子裡帶有一點兒文藝氣息,又不太喜歡獨居的人,則三三五五結伴在森林酒吧裡喝酒談心。

 森林酒吧是透明的玻璃房,樓上樓下有兩層,裡面的燈光打得很暗,民謠歌手身背吉他,深情而忘我地彈唱,嗓音曖昧繾綣,玻璃外是森林,頭頂有星空。

 吧檯上酒水品種豐富,紅的黃的藍的雞尾酒自助取飲,網紅啤酒不限量,甜品臺上的每一顆點心色澤誘人。

 “斐寶”,周唯端起酒杯,背抵著吧檯,“這地兒真心不錯,很讓人放鬆。”

 “秦霞挑的地方。”

 莊斐身量高挑,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露背小禮服連衣裙,裙子有些短,只堪堪到大腿的位置,筆直修長的雙腿像藝術品一樣潔白無瑕。

 “你今天真好看。”周唯看著她挺翹的鼻尖,後一頭茶棕色的大卷道:“你早就該去做個頭發了。”

 莊斐身體往前傾靠,手肘支在吧檯上,胸前溝壑若隱若現,她手裡隨意捏著瓶啤酒,一飲而空。

 她目光含笑,卻似乎也不是那麼開心。

 “在想什麼?”耳邊民謠歌手打起了手拍鼓,情歌的節奏變得歡快起來,周唯問:“在想那個叫拽逼的男人?”

 “他有名字的。”

 莊斐介紹說,他叫陳瑜清,他部門相熟的同事也會親切叫他小瑜哥。

 但與他不熟的人只會喊他拽逼。

 周唯不認識陳瑜清,只從莊斐和其他人隻言片語的描述中捕捉到一些資訊,那大概是一個長得不錯卻拽得不可一世的男人。

 這便是周唯對陳瑜清全部的印象了。

 “想他,為什麼不邀請他來?”

 周唯咬著吸管吸一口長島冰茶:“不然今晚,我們可以試他一試。”

 “不試了。”

 莊斐黯然,試過了,就不試了。

 總不能被宦暉那個渣男傷一次,又再被他兄弟傷一次。

 不遠處,跟男朋友待在一起的張小曼撇下男朋友走過來,周邊又有幾名同事一起圍擁過來,將莊斐包圍住,他們感謝斐總給大家這樣一次促進交流、放鬆自己的機會。

 不知道是誰突然冒出來一句。

 現在公司所有的人員備配都到位了,我們大家可要好好地配合斐總,把公司做起來,做好做大做強。

 又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不是還有個技術負責人沒到位嗎?”

 大家就這個話題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不招啦。”

 “斐總說,技術負責人的這個人選,將來會從現有的人才梯隊中提拔。”

 ……

 “斐總英明。”眾人舉杯。

 莊斐稀裡糊塗地又喝下些酒。

 這麼說著,莊斐在人群外看見了房產中介謝紀釗。

 “好久不見。”莊斐走過去打招呼:“謝先生。”

 “哎呀,最近我實在是太忙了。”謝紀釗從莊斐手上接過一聽啤酒,大口喝去半罐:“服裝設計,房屋租賃,幸好有斐總惦記請我到這樣的地方來放鬆心情。”

 莊斐笑笑:“勞逸結合,玩得開心。”

 謝紀釗送上禮物後,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這角落看似不起眼,實則能將酒吧里人的一舉一動全部看清。

 待人群分散開來,酒吧駐唱歌手換上副煙嗓,演繹一首陳粒的光。

 【你低頭不說一句,你朝著灰色走去,你住進混沌深海,你開始無望等待。】

 周唯和莊斐繼續剛才的對話:“如果他不請自來呢?”

 “不可能的,他可是拽逼。”

 他不屑赴一場沒有邀請的宴會。

 莊斐喝得有些忘記自我:“他要是真的不請自來啊,那那我就再去試試唄。”

 ……

 兩個人這麼說著,周唯目光往門口一瞥,就看到個辨識度極高的男人走進來,男人長著一張脫離塵囂的厭世臉,他衣品絕佳,霧霾藍色的休閒西裝襯得他身材高瘦,脊背薄削。

 不用說,周唯便一下子猜到他是誰。

 “他來了。”

 他抱著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而來。

 聞言,莊斐抬眼望過去。

 不知道該怎樣描述她此刻的心情。

 一層石激起千層浪。

 對於此刻的莊斐而言,陳瑜清的突然出現就如同那拋進平靜湖面的一粒石,莊斐的內心捲起千層浪花,一片洶湧澎湃。

 陳瑜清來了,他一個人環視酒吧各區域一圈,目光在第一次和莊斐對視後收回。

 他不再找尋目標,彷彿就是為了看莊斐這一眼而來。

 但他卻也沒有走到莊斐身邊,沒有找她,也沒有來打招呼。

 他找了個空位卡座,自己一個人坐著。

 就好像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關係,他只不過就是來蹭杯酒而已。

 要說周唯先前看待陳瑜清這個人存在的作用,不過是希望他能調劑一下莊斐枯燥乏味的生活。

 但現在……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女人為長得好看的男人心甘情願地奔碌……不然,她創業賺那麼多錢幹嘛呢?

 “去啊,你剛才不是說,她來了你就去試試的嗎?”周唯慫恿。

 莊斐沒勇氣。

 她捧起易拉罐喝酒,餘光卻忍不住偷偷瞄向陳瑜清。她實在想不通他來這裡的理由,他不是說她人真不行的嗎?那還來什麼來呢,她又沒有邀請他。

 還不請自來。

 還有他手裡的那一大簇紅玫瑰花是什麼意思呢?也不見他送給誰。

 耳邊有不認識陳瑜清的新員工小聲同身旁的人問起來:“那個人是誰啊?長得好帥啊,我好想跟他談戀愛啊。”

 趙曉晗簡單地向人介紹:“那是我們斐總上家單位的合夥人。”

 她沒提起陳瑜清的另一重身份。

 ——他也是我們斐總前男友的好兄弟。

 “啊?”但僅僅是前合夥人的身份,已經讓新人感覺到了空氣中無聲的硝煙:“那他出現在這裡豈不是很尷尬?”

 畢竟以前合夥的人,現在散夥了。

 是來砸場的吧。

 “誰說不是呢。”趙曉晗很小聲:“不知道他來幹什麼?”

 莊斐又一次偷偷打量過去,目光又被他逮個正著。

 莊斐慌慌張張地想要躲避他的視線,結果……他、他居然隔空向她舉了舉杯。

 他對她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因此他那產量稀少的笑勾著人沉淪。

 第七次視線較量的時候,莊斐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淪陷在他的美色之下了。

 她要去和他拉扯了。

 她於是捧著聽易拉罐,以這場宴會主人翁的身份,走到他身旁,挨著他身旁坐下。

 “你知不知道,今天來這兒的,都是我的人。”

 陳瑜清放下易拉罐,掀開眼皮,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知道。”

 “那你呢?”莊斐吸了下鼻子,有些委屈,趁著酒意,她再一次試探他。

 “我也是。”陳瑜清靜默須臾。

 “是麼?”

 這答案令莊斐有些意外,她湊過去一些,溫熱的呼吸撲在陳瑜清的鼻腔裡,混雜著果酒的清香。

 她勾起狹長的眼尾:“你過來一點兒呢。”

 “我剛才沒聽清,你也是什麼?”

 陳瑜清果真聽話地再靠近她一些。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僅剩下幾公分,他弓肩她仰頭。

 哪怕只是靠近,也讓她感覺周遭的空氣在一點兒一點兒被剝離,變得潦草而稀薄。

 “我也是”,陳瑜清的聲音低卻清晰,“你的人。”

 莊斐沒想到他說起調情的話來是如此這般自然,彷彿已對著別人調弄過多遍。一晚上的酒勁湧上心頭,她衝動了,她抬起細細的手臂,勾著他的肩頸往下壓。

 他順著她的方向垂下肩頸。

 “那好啊。”她姿態嬌媚地勾著他的脖子,也試著與他調情:“反正你怎麼樣都行,不如你叛了他來幫我?”

 空氣中有什麼曖昧元素正在迅速升溫,繾綣纏綿引誘一時,成年男女控制不住慾望攀升。

 莊斐漸漸在他灼熱的目光中軟了腿,她好像有些控不住場了。

 而他的眼神裡,侵略、略奪、強勢,盡全是這樣的詮釋。

 莊斐感覺自己完蛋了。

 果然……

 厭世主陳瑜清把這種曖昧又溼潤的氛圍拿捏得死死的。下一秒,他反手扣住她的下巴,輕輕往上抬撥,他扯起唇角,極快地舔了下唇角,隨後低頭,毫不客氣地親了下去。

 他無視一群看呆了的朋友。

 十指像被針輕刺了一下,隨後全身湧起密密麻麻的麻痺感,大腦發了空,腳尖情不自禁地踮起。

 與從前為數不多的親吻相比,這是第一次,她享受這樣的親密,她無所適從,她忍不住鬆開唇齒,去迎合去索取也同樣地去將他掠奪。

 莊斐被親得有點兒懵,但似乎又有點兒清醒。

 他的唇冰冰涼涼的,和他接吻的時候好像嘴巴里含著一顆球形的薄荷糖,咬一下,薄荷味便在口腔裡四溢開來。

 從此,滿身滿腦都是他的氣息。

 等他終於親夠了停下來,他彎下腦袋,鼻腔裡仍低低喘著喑啞的氣息,那樣的氣息在莊斐的耳畔周圍四側流溢,侵蝕著她的五臟六腑。

 “莊斐。”他伏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既然你那麼恨他,不如我叛他叛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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