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數你這猴兒嘴甜!”賈母叫賈璉逗的開懷大笑。
賈璉又笑道:“等黛表弟來了,珩哥兒琛哥兒也不必去家學了,都跟著表弟唸書,過些年咱們家也能出兩個狀元郎探花郎呢。”
賈母聽了越發開懷,眾人也都陪著笑了起來
寶玉此時正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著,她本以為此生只能同黛玉作一世姐妹,卻不料這一世的黛玉竟變成作男子,這也就意味著她還是有機會的!
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錯過他。
一時戲畢,天色已黑,眾人服侍賈母歸房後便都散了。
早有幾個婆子拉來了一輛大車等在垂花門前,賈璉由翠翹金雀兩個貼身丫頭扶著上了車。
翠翹嘆道:“咱們這每日折騰,也實在太過繁瑣。前些年老太太便說了,咱們住東院不方便,讓姑娘不必日日過來請安。”
賈璉嘆道:“老太太是我的嫡親祖母,我原就該晨昏定省時常陪侍。”
“老太太說不必來那是她老人家慈和,我作孫女的若是不去,那便是不孝,此為其一。”
“再則,咱們大房本就不如二房得老太太歡心,老爺每日裡吃酒賭錢養女人,我那繼母邢氏又是個小家子氣的,成日家只知道討好老爺,再就是往自己手裡摳錢。”
“珩哥兒又是個任人揉搓的麵糰性子,若不是我每日在老太太膝下承歡,他老人家怕是早忘了還有咱們這一房呢?”
想起弟弟賈珩,賈璉不禁嘆了口氣,他父親明明是長房長子卻只能住在偏院。珩兒明明是長房嫡孫卻處處被二房的琛哥兒壓上一頭。
若不是她時時哄著老太太…其實還有一層賈璉沒有說出來。
她年紀大了,倘若是由賈赦邢氏做主,還不知要嫁進什麼汙糟人家,倒不如靠著老太太,或許將來還能幫她找個好人家。
若是她未來的丈夫能有出息,珩兒也算有個靠山。想到這裡,賈璉大姑娘只覺臉上作燒,好在天色已晚,燈光昏暗,沒人瞧見。
車輪滾滾駛過街巷,聲聲吱呀掩蓋了璉姑娘的嘆息聲。
……
此時榮府正房東小院內,王夫人氣的直拍桌:“賈環這個小賤蹄子,當著我的面就敢挑撥,她不就是仗著老爺疼愛琛哥兒,連帶她也跟著得臉?”
周瑞家的幫著王夫人脫去外衣:“太太息怒,咱們總也要顧忌著琛哥兒不是?咱們這房也就琛哥兒一個男孩了。”
王夫人面色一頹:“她若不是琛哥兒的親妹子,我還容得她這般放肆?若是我的珠兒還在就好了。為何我的珠兒死了,那姓趙的卻得了這麼個好兒子?”
王夫人頭胎生了個女兒,名喚賈瓊,因她生在大年初一,便乳名喚作元兒,現下正在宮中做女史。
到第二胎方生了個公子,換作賈珠,這賈珠公子聰明俊逸,早早進了學,十七八上下便娶了國子監祭酒的女兒李氏,誰知李氏剛進門不上一年,這位賈珠公子便染了惡疾,一病死了,連個子嗣也沒能留下
王夫人愈加憤恨:“都是那個女人剋死了我的珠兒!”
周瑞家的忙示意王夫人噤聲:“太太,老爺說了不許您說這個話。若叫旁人聽見,傳到老爺耳朵裡,夫妻之間又要生嫌隙了。”
王夫人哭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周瑞家的一面替王夫人揉著額角,一面勸道:“太太就是不看別人,也看著咱們寶玉,這口氣咽得下嚥不下還不都得咽,咱們家,咱們姑娘將來總要仰仗著琛哥兒。”
她見王夫人面色稍霽又勸道:“老爺是個明白人,琛哥兒一出生便記在了您的名下,交給您養著。”
“我瞧琛哥那孩子也不是個不懂事的,更何況,老奴說句實話,太太可別惱。”
周瑞家的壓低了聲音道:“太太是咱們王家的嫡出女兒,那趙姨娘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奴才羔子!琛哥兒跟著太太,那是王府的外甥,他要跟著趙姨娘,哼!那是奴才的外甥!”
“依著琛哥兒那股子聰明勁兒,他能瞧不出這裡邊的利害關係?太太只要抓住這一點,又何愁拿不住琛哥兒?拿住了琛哥兒那就是拿住了老爺!拿住了整個二房!”
“再說環姑娘,她一個庶出姑娘,將來怎樣,還不是太太做主?太太何苦跟她置氣?”
王夫人握住周瑞家的手嘆道:“你說這話我如何不懂,只是咽不下這口氣罷了。說來當年也多虧你,要不是你急中生智把那塊玉塞進寶玉手裡……”
周瑞家的慌忙掩住王夫人的嘴:“太太,這話可不能亂說,咱們寶玉姑娘手握玉璧而生,將來必定是有大造化的。”
王夫人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此時外面有人傳話說賈政又去了趙姨娘處。王夫人剛想發作,卻感到周瑞家的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接連幾日,賈府上下忙碌異常,都在為賈敏歸寧做準備。
賈政本想叫妹妹妹婿住進東北角上的梨香院。
賈母嫌那梨香院名字不吉利,離自己又遠,便覺不喜。
於是親自領著人看遍了府裡所有空著的院落,挑來挑去竟沒有一處滿意的。
賈母便命賈政去尋了泥瓦匠來,在榮慶堂身後新蓋一所院落,擇了十餘間房舍圈入其中,既有前廳又有後舍,又從賈府各處挪來各色花樹亭廊,就連賈赦院子都叫賈母拔走了兩株桂花樹。
非但如此,為著林如海夫婦出門方便,賈母還額外在榮國府西牆上開了個門,做成廣亮大門的式樣。
破土動工,熱鬧非凡,賈母又開了庫房,尋出不少金銀器皿,古董擺件。
一應物什連帶紗簾燈燭都要親自看過才能放心,如此足足折騰了一個月才才算覺著妥當。
賈母又叫賈璉賈瑛兩個小孫女幫著安排戲酒,等賈敏歸寧要辦大宴,京裡會說新書的女仙兒,會玩雜耍唱堂會的戲班子,一應都要找齊。
到了初十這日,天才剛亮,榮國府早已是大門洞開,賈赦賈政兄弟二人等在榮禧堂中,賴大林之孝幾個管家站在門上,賴大家的林之孝家的親自帶了人到碼頭上迎接,另有幾個年輕伶俐的小廝飛馬來回報信。
原來這蘭臺寺卿雖只是三品,但蘭臺寺官員本就是天子近侍,前途無量。
何況自從國朝定鼎,歷代宰相皆出於蘭臺,林如海現下升任寺卿,成了蘭臺寺長官,是國朝文膽,賈赦賈政哪裡敢有怠慢?
直到日上三竿林家的船才靠了岸,各種訊息如雪花一般飛進了賈府。
“你們是沒見著林家表少爺,咱們表少爺就跟天上的仙人一樣,那長相那氣派,嘖嘖!我一個男人都看呆了。”
“那還能比咱們琛哥兒好看嗎?”
“比琛哥好看多了,他就騎著馬就順著街市就走了那麼一小圈,那些小娘子就都跟瘋了一樣,手絹荷包手鐲子不要錢似的往表少爺這邊扔。”
這些話很快傳進了內院。
寶玉把玩著那塊號稱是她落草時握著的玉璧,心中不覺有些發酸。
前世他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那個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欣賞黛玉的風姿,黛玉的心也只在他的身上,可此時…他忽然有些沒了自信。
襲人這時候正頭大呢,她從沒覺著自家姑娘如此難伺候。
她已經連拿了好幾套衣裳,姑娘都不喜歡。
大紅的嫌棄太豔,寶藍的嫌棄老氣,月白的又嫌棄素淨。既要見黛玉,自然要好好打扮,寶玉難免有些挑剔。
襲人看著滿櫥子的袍服衣裙竟挑不出一件可給姑娘穿的,再耽擱下去…襲人抬頭看了看桌上的自鳴鐘。
“姑太太進府了!”伴隨著晴雯的笑語,寶玉姑娘終於在堆滿床榻的衣裳裡,挑出了一套可穿的。
“你們是沒瞧見,真真是大陣仗,光是姑太太隨身的行李便足足有兩大車,十多個大箱流水似的抬進門來。”
“林家也是金陵望族,如今他們舉家進京,自然要多帶些東西,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你也別出去逛了,趕緊幫著麝月給姑娘梳妝。”襲人此刻正頭大呢,她哪有心思關心賈敏帶了多少東西,
晴雯吐了吐舌頭,湊到麝月跟前。
賈母素來喜愛寶玉這個懷壁而生的孫女,索性便留她在身邊替自己解悶,故而寶玉居所離賈母所在的榮慶堂極近,不過幾步路的腳程,因此雖是出門晚了,到底趕在賈敏之前進了屋。
寶玉方進了榮禧堂,剛在賈母身邊坐定,便聽外面環佩之聲叮噹作響,緊接著便是一群丫頭婆子簇擁著一箇中年麗人疾步走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賈敏。
“母親!”賈敏一見賈母,便撲進了老太太懷裡。
“好孩子,沒想到咱們娘倆今生今世還能再見。”賈母說完也已是老淚縱橫,兒啊肉啊摟著賈敏大哭起來。
屋中眾人無有不被打動的,都陪著哭了一陣,方才上去勸解。
只有寶玉注意到,賈敏身後還跟著一個芝蘭玉樹般的少年人。
少年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身姿挺拔,一身書香之氣,如謫仙人一般。
寶玉只一眼便認出他就是前世的黛玉。
此時林黛也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頭來,正對上寶玉灼灼的目光。
寶玉見林黛瞧見了自己,心裡樂開了花,早忘了自己現在是女兒身,當即回了林黛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
襲人看自家姑娘直勾勾的盯著人家表少爺看還衝著人家嫣然一笑,險些暈了過去,趕忙拉了拉寶玉的衣袖。
林黛從未見過如此膽大的女子,輕咳兩聲將臉別到一旁,只是耳根卻不知怎麼染上了兩朵紅雲。
王夫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刀子似的眼神直直衝著襲人殺了過來,連帶麝月也感覺到了殺氣,忙幫著襲人狂拉寶玉的衣袖。
此時賈母已被眾人勸解住了,賈敏這才把林黛推了出來:“母親,這是我兒子黛哥兒,黛哥兒還不過來拜見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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