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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寶玉姑娘追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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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贈桃花林黛獲香囊,訓刁奴寶玉樹聲威

寶玉也沒想到針線女工竟如此難做,她看著自己滿是傷痕的手,忽的想起前世黛玉也曾給他做過不少香袋荷包,每一樣都十分精巧。

她哪樣的身子,這些細小瑣碎的針線活不知道費了她多少精神,這其中又蘊含了多少情意,一針一線裡盡是她滿滿愛意,寶玉心中柔情漸生。

怪不得她剪了別人做的扇套,恨只恨那時候的自己是個混賬,又是寶姐姐又是雲妹妹的,叫她白白賠出去多少眼淚?當真是不該!

晴雯見寶玉又呆了,氣不打一出來:“襲人姐姐,你瞧瞧姑娘呀!”

話音未落,卻見寶玉早已擼起袖子拿起來繡棚,一針一線慢慢繡了起來。

這輩子,這些細碎的活兒就都由他來做,黛玉這一世的香袋荷包扇套子,她賈寶玉全包了!

襲人一進來看見的就是寶玉這幅擼起袖子加油乾的姿態,她看了看晴雯小聲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不是一向不喜歡做針線嗎?”

晴雯搖了搖頭,她也正納悶呢,姑娘這也太善變了吧。

兩人看著寶玉繡的那坨不知該叫什麼的粉紅線團,不覺苦笑起來。

明明前些日子姑娘的繡活已經學的有點模樣了,才撂下一個月怎麼又反倒不如以前了?

要是從這個程度開始教學,晴雯看了看襲人,眼神裡透出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她真的能在不打人的前提下把姑娘教會嗎?

賈母的病足足養了半個月才好,半個月的時光,寶玉除了去給賈母王夫人晨昏定省,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呆在屋裡繡花,針線技藝突飛猛進,至少可以透過輪廓推斷出她繡的是什麼東西了。

晴雯等人無不訝異,其實寶玉也是實在無事可做。

前一世的姐姐妹妹們,這一世都成了男子,每日都要去上學。

家裡的女孩子除了她就只一個賈環了,她同賈環又沒什麼話說。

她想出去玩,可如今這副身子就連二門她都出不去,寶玉心中十分鬱悶,前世雖也不太自由到底能出門跟朋友們行樂,可現在,她只能窩在這方小小的院落裡,看天看地看落花看螞蟻打架。

還有黛玉,她已經好幾日沒見著林黛了,林黛不知是為著什麼,似乎是有意無意的躲著她。

最開始幾日還能在老太太病床前見著說兩句話,後面幾天就連去給老太太請安都瞧不見人。

襲人見寶玉悶悶不樂,知道他這些日子在家裡憋壞了,又看寶玉功課漸漸上了軌道。便提議幾人過去寧府花園玩耍。

榮府原先也有花園,只因賈赦那邊分房獨居,把花園都隔了過去。

如今寧府的瑁小爺跟著賈母起居讀書,為他兩邊往來方便,便由賈母做主,將寧府會芳園的牆垣拆除,將寧府花園並了過來,一併在花園牆上又開了個門,如此榮寧二府互相往來便方便了不少。

榮府女眷閒來無事便常往寧府花園賞花聽戲。

晴雯一聽去花園玩耍,樂的直拍手,纏著寶玉鬧著要出門。陪著寶玉做針線學規矩這幾日,別人倒是還好,她可是憋壞了。

寶玉哪裡用她說,一聽出去玩,一疊聲的吩咐襲人更衣梳妝。

她看了看自己的妝臺,頓時皺起了眉頭,妝臺上那些胭脂香粉,都是襲人他們託人外面高價買回來的,比起家裡買辦弄來的那些,已經算是好的了。

可寶玉是什麼人?市面上的胭脂多髒啊?她哪兒肯用這些劣質貨?

前些日子襲人守著門不讓她出去,湊合用就用吧!

眼下既能出去,又是百花盛開的時節,必須要弄些時鮮花卉回來,淘澄些胭脂膏子,她等這天可是等了好久呢!

寶玉想到這裡便吩咐襲人道:“把前些日子咱們縫的那些素娟袋子都拿上,咱們多收些花瓣回來。”

她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現在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淘澄胭脂了!賈政再也不會因為她做胭脂而把她叫到書房一頓臭罵了!作為一個女孩子,就是要調脂弄粉,就是要把自己弄得香香白白!

此時正值仲春,寧府花園桃紅盛放,夭夭灼灼,搭配著海棠素馨等雜色花卉,熠熠芳華,燦如錦霞,遙遙望去,美不勝收。

寶玉不要襲人他們跟著,只叫她們各自拿著絹袋去收攏園中的紅色花卉。

花園的佈局大小同前世的大觀園大致相同,她循著前世的記憶,順著水流,一路往北。

對岸山坡之下,果有一座閘橋,此處便是前世的沁芳閘橋。

寶玉迤邐而行,緩緩走過閘橋,轉過山坡,山下桃花滿樹,忽然一陣細風,便是落紅成陣之景,前世也是在這個地方,她同黛玉共讀西廂,埋紅葬花。

寶玉一路走來有些累了,她印象中,坡底花樹之下有塊大石可以歇腳,於是快步過去。

卻不料大石之上還坐著一個人,不是旁人,正是寶玉日思夜想的林黛。

寶玉也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他,她心裡又驚又喜,趕忙過去想要搭訕。

原來今日下學早,賈琛便提議是幾個兄弟進園賞花作賦,林黛在旁的事上都可退讓,獨在文字上不肯認輸,固也跟著他們一道在此玩耍。

眾人來至坡頂山莊,定了題目約了賭注,便各自去賞景,半個時辰之後回去作文。

林黛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到的這個地方,他只是覺著這裡莫名熟悉,又喜此處景緻極佳人跡罕至,便順勢坐在了桃花樹下的大石之上,悄然思索起方才的題目來。

正在此時一陣細風吹著滿樹桃花,落的他一身花瓣,他將要起身抖掉,卻不想隔著桃枝,露出寶玉一張俏臉。

林黛吃了一驚,他這些日子的確是刻意躲著這位表妹。

每次見到這位表妹,他心裡便莫名一陣痠痛,林黛不知這股痠痛從何而來,索性就避著不見。

然而此刻對頭碰見,若是連句話也不說抬腳便走,那也實在太過失禮。

林黛微微一拱手:“寶玉妹妹好。”

桃花林中的少年一身松綠錦袍,瞳仁漆黑燦若繁星,桃花花瓣落滿他的肩頭,別增幾分風流。

寶玉心內百轉千回,這個場景對她而言實在太過熟悉,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她有許多話想說,可瞧著林黛這幅淡漠的樣子,她又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那股奇怪的心痛又一次朝林黛襲來,每次一見到寶玉失落心碎的樣子,他都要被這樣的感覺折磨。

“表妹若是沒有旁的事,我便先行告辭了,琛表弟他們還在那裡等我。”他隨手往山坡上一指,似乎在告訴寶玉他不是落荒而逃,而是確實有人在等著自己。

寶玉哪裡能讓他就這麼走了?可要留下他,有用什麼理由呢?她眉心微蹙,心生一計。

“黛哥哥,我想要那支桃花,你幫我摘好不好?”少女語音嬌軟,婉轉如鶯啼一般,連寶玉自己聽了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林黛看著眼前的女孩,十一二歲的年紀,比自己整矮了一個頭,雪腮微帶赤色,一雙杏眼半張,尤如秋水帶煙波,

他心中不覺一動,墊起腳來,輕輕鬆鬆擷走開的最豔的那支桃紅,奉到女孩手中。

二人離的很近,寶玉甚至能夠感受到林黛的呼吸。

她接過桃花粲然一笑,竟比手中的豔紅還要美上幾分。

這般仙姿玉質連林黛也看住了,待他回過神來,卻見寶玉也正看他。

林黛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表妹可還有別的事?”

寶玉搖了搖頭,她不知再同林黛說些什麼好,便從袖中掏出一件東西,塞進林黛手裡。

林黛張開手掌,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小小香袋,上面繡的…看不太出來…可能是一隻芙蓉花?

他看著手裡的玩意兒一時失笑,想要將這香袋還給寶玉,一抬頭卻見山坡上賈琛正朝著他招手

“黛表哥,快些來,眾人都有了,只差你得了,晚了可要認罰了。”

不行,他心裡暗想,還是要離這位表妹遠一些。他自認為心性堅定,可每次遇到這個妹妹,他總會心神動搖,不知不覺間竟將那隻醜極了的香袋塞進了衣袖裡。

寶玉順著大路回到薔薇架下,她同襲人他們說好了,收完花瓣便在此處碰頭。

等了許久,才見她們幾個空手而回,走在最前面的晴雯更是氣的鼓鼓!

晴雯見著寶玉便要說話,卻被麝月拉住。

麝月道:“這裡的媽媽們不許我們摘花,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

“我們都說是姑娘要了,他們他們竟然還說姑娘!氣的我要上去打他們!襲人姐姐還不讓,說要息事寧人!可真氣死我了!”

寶玉看了看襲人,襲人的臉色也很難看。

什麼時候賈府的婆子這麼囂張了,竟然連掌事大丫頭的面子都不給了?

“那幾個人都是管家奶奶們抬舉的人。”襲人道。

寶玉這才恍然大悟,又問晴雯:“前些日子你去廚房也是這些人?”

晴雯道:“倒不是一波人。”

“我的姑娘,廚房可是肥差,自然要給管家奶奶們上供的。”麝月插口道。

寶玉忽然明白過來,前世家裡有鳳姐姐當家,這些奴才畏懼她的威勢,不敢太過放肆,如今沒了鳳姐姐,都是太太管事,家裡的奴才自然上臉了!

“走,咱們找他們去!”寶玉怒道,上次他叫麝月把廚房的事兒透給了周瑞家的,周瑞家的明顯沒當回事兒,也或許周瑞家的吃了好處,護著那些人,再或許那些人的來歷背景連周瑞家的也惹不起。

“姑娘!”襲人還要再勸,卻見寶玉臉色鐵青,知道這是氣的不輕,也不敢在說什麼,只好跟著她們一起過去。

賈府兩院皆有賴家兄弟打理,榮府這邊的大管家是賴大,寧府則是賴升。

王夫人平日裡吃齋唸佛,只將家事交給這些管家買辦們打理,起先幾年倒還好,後面這些人見王夫人當真不會管事,便開始任用私人,謀取私利。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底下辦事的人眼裡竟只剩下管家買辦,連正經主子都不放在眼裡。

往日裡眾人顧忌著臉面不敢發作,寶玉卻不管那麼許多,她前世是府裡最受寵的少爺,什麼時候受過這個腌臢氣?

況且前世黛玉離世晴雯早夭,也有這些欺主刁奴的“功勞”。寶玉越想越氣,新仇舊怨齊齊發作,直叫晴雯領她趕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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