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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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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等待訊息

冬子腦袋嗡的一聲,巨大的驚喜與驚嚇同時襲來,讓他有些結巴:“真的嗎?你確定?”

他那鼓著的眼珠彷彿要飛出來,4號覺得,這事要謹慎,甚至可以釣一下魚。在各懷心思的對話中,因目標的不同而虛耗精力,是資訊不對稱造成的。冬子想尋找燕子的線索,而4號只是想多拿點錢。

“我不敢真確定呢,哥,容城口音也不是很明顯,跟武漢話差不了好遠,但是,我好像聽說,有個容城的人,在我們舞蹈隊。”

這是個活話,老江湖的4號知道,她已經處於有利位置了。而冬子並沒細想對方話音的真偽,趕緊問到:“要不,你確認一下,如果有訊息,告訴我,虧不了你。”

她要的就是這句話,假裝也很關心的樣子:“哥,萬一打聽沒有,你可別怪我,好不好?”

“不怪你,只要你問清楚,有沒有容城來的,如果有,叫什麼名字,要不你現在就去問,莫在這裡唱歌了。”

看到冬子這麼急迫,她反倒不急了,走個過場是必須的。她們這些所謂的伴舞,就是用身材在舞臺上走過場。“好吧,我先出去問一下,很快就回來。”4號離開前,還跟冬子碰了一杯紅酒:“等我訊息,哥。”

這一切,就發生在小簡的眼皮底下,雖然不清楚具體內容,但冬子的反常,小簡是清楚的。等那女生一走,小簡就過來,悄悄問冬子:“她出去了,是要點酒嗎?”

“讓她打聽個訊息。”冬子還沉浸在對結果的期待中,此時完全沒有對小簡設防。小簡知道此時不是細談的場合,以後的事情,以後談,他只是提醒冬子:“這些人的話,莫全信了。”

冬子依舊點了點頭。他明白,小簡的提醒有道理,但他寧願相信,4號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在打聽。冬子處於矛盾之中,但最需要的是結果。

如果燕子在這群人裡,那最美麗的人,居然淪落到這步田地,冬子肯定會傷心,但是,畢竟找到了她,後來的事再說。如果沒在這裡,冬子會失望,但是,也慶幸,燕子沒有幹這種有損尊嚴的職業。

過了一會,4號回來了,冬子沒想到,她能夠這麼快回來。她悄悄跟冬子說到:“打聽不了,現在,在後臺的在後臺,在包廂的在包廂,找不到人問。”

冬子問到:“我去找領班,她應該曉得吧?”

這可把4號提醒了,如果冬哥直接找領班,就沒她啥事了。她還得把這事接下來,以提高今晚的小費和以後事成時的好處。

“領班也是前段時間剛來的,她還沒有我們清楚。況且,跳舞的與她這負責包廂的,本來就不是一套人。我們打工的,也不需要她多瞭解,還不如我下去,悄悄地問,很快就會有回覆的。”

冬子與她交換了電話,按約定,明天下午,她就會給冬子通報訊息。

冬子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4號身上,4號知道自己的優勢了,又點了幾瓶紅酒,還有一些高檔小吃,最後,快十二點結時,冬子除了給那四人每人五百塊錢小費外,悄悄又多給了4號500元,並悄悄對她說到:“如果你訊息準確,我還有意思。”

“哥,不圖你錢,你的事辦成了,我也高興。”4號這話,說得冬子就有些信了。

直到把彭總小袁送出門後,他們都已經互留下了電話號碼,冬子還專門給出租車司機兩百元錢,讓司機直接把兩位送到漢口。

在回來的路上,小簡突然問到:“今天晚上,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冬子一愣:“啥意思,簡哥?”

“你啥意思?今晚的接待,要不是我,客人都快看出來了,你花錢接待客人,心不在客人身上,你以為我不曉得?跟小姐嘀嘀咕咕,往一樓看別人,你是發了情,還是在找人?你得跟我說清楚。你要不說清楚,我就不走了,晚上到你店子,跟你睡。”

小簡這一通問,冬子知道,自己可能無法隱瞞了。回想今天晚上的接待,小簡幾乎是盡了全力,如果沒有他,跟不達不到別人高興的效果。特別是小袁,那個興奮勁,那個投入,簡直反冬哥當成了老大。而彭總反覆邀請他參與合作,雖然自己沒立即答應,但這種被認可的成就感,還是讓人暖心。

“非要今天嗎?”

“你不說,我睡不著。我想,你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著的,對不對?我們是兄弟,對不對?”小簡這一問,冬子知道,小簡已經把自己猜透了。

朋友之間如果要有真友誼,就得分享秘密,不是八卦別人,而是坦露自己的內心,包括**。這算是精神上的朋友,可以互相傾訴的。

國人交往的習慣,就是交換。資訊以及物質的交換,讓雙方在一個平等的位置透明,以減少資訊的不對稱性。資訊對稱後,交易或者說交往的效率就非常之高,成本變得極低,這就是朋友的價值。

所謂物質的交換,就是古人所說“朋友有通財之誼”,也就是可以互相借錢或者送錢。這種精神,在今天的社會里,是很少見的了,但不是沒有。這種通財之誼,更多發生在親人或者密友之間。

中國人交往最常見的方式,是一起吃飯喝酒。一起吃飯,在我們大團圓的桌子裡,大家的筷子夾同一盤菜,實際上是一種交換唾液的過程,也就是把朋友當親人來對待。只有一個家庭的親人,才是長久交換唾液的人。

也許西方認為,這種方式不衛生,不如他們實行的分餐制。但這絕對不是中國人的野蠻,畢竟在漢代以前,中國人的正式宴會,也是分餐制的,每人一盤,餐具分開,甚至連坐的桌子都分開。

在正式場合的分餐制,顯示的是一種儀式感,有一種宗教般的過場。這就像法國餐一樣,精美的餐具與優美的音樂相伴,燭光與穹頂襯托下,每人各自拿著餐具,面對著面前那層層盤子裡銀色蓋子下那一點點分得的美食。這種美食,樣子比味道重要,因為主要任務是完成一種儀式感。

而中國的聚餐有一種實用的感**彩,主要是增進彼此信任的。信任對方到什麼地步呢?就是像親人一樣,可以在一個盤裡夾菜,交換唾液。喝酒這種行為,是資訊交換與身體平等的體現,更把中國飲食文化推向了另一個極致。

在中國,和誰一起吃,比吃什麼,更為重要。

戀人初期,總是互相請吃飯開始的,最後將這種唾液交換進行到底,就是接吻了。如果能夠到達這一步,你就會自然地把對方當成家人,當成自己的一部分。

小簡提出要交換**,冬子是不能拒絕的。況且,今天晚上,甚至說,在明天沒接到4號電話之前,他根本不可能睡著。自從離家以來,冬子從來沒跟人說過心理話,這種孤獨與無助差不多讓冬子習慣了。但小簡的熱情與真心幫助,讓冬子感受了某種可以依靠的力量,在這個寒冷的冬天。

冬子同意了,他們一起來到那老店子,裡面只有一張床,但被子還夠,南方的冬天,只要進了屋,多一個人,就溫暖得多。

“你肯定在找人,冬子,莫跟我扯葉子,如果你不想說也可以不說。”小簡上來就直中靶心。

“的確是在找人,你都看出來了,那天我生日那天,我彷彿看到一個跳舞的,像是我的一個老同學。”

“老情人吧?”小簡不懷好意地笑了,當然,這樣說也輕鬆些。

“不不不,我們是乾淨的。只是原來關係比較好的老同學,有點像,我也不太確認。原來我在容城聽說,她到青山打過工,但是不是她,她還在不在青山,我確實不清楚。”

“不清楚的事,你還那上心?老實交代,是不是女朋友?別跟我說同學那些理由。”

“不是,絕對不是。”冬子有點急。雖然他曾經在夢中、在幻想中、在期待中,燕子是自己的女朋友,但確實不是。

“你急什麼急,看你這樣子。生日那天,包括今天,不對,應該算昨天晚上,現在都凌晨了。你看舞臺的樣子,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不是女朋友,你會那著急?”

“絕對不是,我可以發誓,未必我會騙你?”冬子看到對方一口咬定,確實有些急了。

“那好,我問你,這得有個標準”小簡扯了扯冬子的袖子,盯著冬子的臉色,低聲的問到:“你們親過沒有?老實說?”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那只是我初中同學,關係比較好而已。”

“這我就放心了”小簡往下一溜,雙手枕頭,完全平躺在床上。“沒有親過,就不是正式戀愛。況且,初中生,根本不懂愛情!或許,她只是你暗戀的物件,你才這麼上心的吧?”他從床上扭過頭來,仰視著冬子的眼睛。

冬子承認了,點了點頭。

“我說呢,你不是那種人。一方面有女朋友,還很上心,另一方面,又把李雯吊著,這不科學。”

一個問題解決了,又產生了一個新問題。“什麼李雯,我怎麼把她吊著了?你別亂說,我跟李雯,什麼都沒有,想法都沒有,你應該清楚的。”

“你有沒有想法,我清不清楚不重要。但是,李雯或許對你有想法,你沒看出來?”

冬子覺得小簡多慮了,他跟李雯,只是普通朋友關係。但小簡卻提醒到:“那天晚上人家吃醋了,你沒看出來?專門讓你送人家回去,她跟你說什麼了,你心裡沒得數?唉,這關我麼事呢?我這麼操心。不過,你如果跟李雯在一起,也算是合適的。”

硬把自己往李雯身上扯,冬子覺得太彆扭。他突然也溜下來平躺,主要是不想看小簡那探尋的眼神。

“嗨,不說這個了,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跟4號多給了次小費?老實說,啥目的?看上人家了?”

“這都被你看到了?”冬子接著說到:“也沒什麼目的,不可能看上她的,她這個職業的人,長得再好有什麼用,我不喜歡,也養不起,看上她?不可能。多給她錢,是想讓她幫忙打聽訊息的。”

“她們的話你也信?”小簡突然爬起來:“她們是來掙錢的,忽悠你有多的。前腳把你叫哥,後腳就忘了你姓什麼,你太年輕了,太老實了。況且,我猜,你是在打聽你那個老同學吧,如果打聽到了,你怎麼辦呢?你既然說她這個職業不好,你怎麼辦?你既然說養不起,你老同學也是這樣的人,你怎麼辦?如果她回覆你,這個人沒在這裡,你怎麼辦?是不是還要給她錢?你估計被人算計了,多花些錢。”

“這是我的私事,錢不錢的,我又不找老闆報,我自己出。我就是想要一個線索,想找到一個答案。”

看到冬子這麼固執,以小簡有限的經驗也知道,那個同學在冬子心中的位置了。一般人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初戀,因為那是自己從男孩到男人的轉折點,男人的意識初醒,有可能來自第一個戀人,也有可能,來自暗戀的物件。

小簡分析,這個姑娘肯定是冬子的暗戀物件,也許對方並不拿他上心。

暗戀的事,少年時都有過,小簡也有過。但小簡從來沒向別人表白過,隨著人生際遇的變化,那個人,已經消失在過去之中,再也沒有看見。暗戀是一個人的事,與對方無關。自己只是把對異性的好奇以及一切美好的青春想象,投射到對方身上而已。小簡在大學時,同學們在臥談會上說起自己的暗戀經歷,讓小簡明白,大部分男生的暗戀都差不多,回憶起來是那麼的美好。

這不是那個女生的美好,這是男生自己的事情。美好的原因有兩點,第一點,是自己對異性的想象。第二點,是因為回不去的年少青春。普希金說:一切過去的,都是美妙的。

但如冬子這種,還沉浸在對過去美好的追憶,並且付出巨大努力的人,小簡還是很少見到的。既然是夢,為什麼要努力讓它成真?這相當幼稚。但是,另一方面,小簡也感受到,冬子是一個重情的人,重到無法被人理解,包括自己。這種人,總有一個特殊的原因,或者有一種偏執或者高尚的本性。

“你如果在4號身上找不到線索,你怎麼辦?天天睡不著?”

小簡的提醒不是沒有道理,冬子卻沒有答案。

“你不找領班打聽嗎?她應該知道的。”

冬子告訴了他當時問4號,4號給的解釋,意思是領班也是新來的,也不太瞭解。小簡聽到這裡時,知道,冬子確實是有點傻。因為這個領班雖然是新來的,但畢竟她要打聽一個人,能力及可信度卻更高些。

“算了,你這種亂撞瞎找,根本不會有結果,只是白白浪費了錢。不如這樣,我去找領班,或許結果還快些。你把那姑娘的名字特點都告訴我,我來找,我算是本地人,況且,裡面的有幾個小負責人,我還拉得上關係,對不對?”

這話讓冬子大為感動,不好意思地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何必讓你出面呢?”

“你搞得定?這地方的事,你搞不好的。這樣,我不是昨天生意掙了錢的嗎?我還要加上一個人,請你跟李雯再去唱歌喝酒,讓你看個夠。李雯這傢伙,其他能力不行,打聽訊息可是擅長的,更何況,她的姑父跟這酒店的某些人,很熟悉。”

“怎麼把李雯扯進來,她知道了,好不好呢?”

“怎麼,你怕了?你怕李雯吃醋了?你這傢伙,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還敢說你是個好人?”

冬子又說不出話來了,最好的朋友小簡,也不理解他,他找誰說理去?

“我只是試你一下,看你照不照顧李雯的感受。即便你對人家沒意思,但李雯也算是我們兄弟之一,這事瞞著她,不好吧?”

他說得倒是有理,但不是這個時候。冬子回答到:“如果找到了,或者確定這個人沒在這裡,我最後有了結果,都會告訴李雯的,這你放心。”

“對嘛,這才是兄弟。過兩天,我聯絡一下,我們三人照常喝酒唱歌,我私下找領班打聽,你跟李雯正常喝酒就行。但是,我提醒你,這次,你可不要拉開窗簾了,免得別人不高興。”

“為什麼非要拉上李雯呢?”冬子有些不太理解,這種事,沒必要讓李雯參與進來。

“嗨,我們今天,不對,是昨天開業,下午的時候,李雯來找你了,發現你不在。再上樓找我,我跟她說了,你出去陪客人了,廠家代表,是任務。她看到我生意太忙,居然在那裡幫我發貨算賬,我當時也頭腦一熱,說生意太好,我要請客,當時就說請你與她一起去唱歌喝酒了。本來,上次我也說過,我要回請。我已經說出去了,收不回來了,不是?”

冬子聽到這,也覺得沒辦法,只不過,到時候,自己不打聽燕子,不拉窗簾看舞臺,專心跟李雯唱歌娛樂,就行。

第二天,冬子把娛樂的賬跟羅哥算了一下,羅哥只是覺得冬子的錢花得太少了,不夠氣派。冬子解釋,年輕人玩的是高興,倒不在乎檔次。況且,彭總一開始就要求不喝洋酒,因為歌廳的洋酒大多是假的,所以才只用了這些錢。小姐的小費,冬子只報了因為那500,冬子已經決定自己掏了。

從羅哥與彭總的電話溝通來看,昨天晚上,他們玩得很是開心,電話裡,彭總把冬子好好表揚了一下,羅哥覺得很有面子。昨天冬哥幫他做好了這麼大的事,羅哥覺得,冬子就是他挖來的寶藏,太划得來了。剛開業沒什麼生意,羅哥告訴冬子,可以放幾天假,也可以回回容城。

但冬子卻拒絕了,因為老店子要守,更何況,剛開業就走,不太好。

“那老店子也沒什麼貨了,你守它也沒多大價值,現在是生意的淡季,裝修工程的前頭已經做完了,後面的,也就是燈具與傢俱的生意,和我們沒多大關係。你年輕人,想玩就玩幾天。”

“我容城沒家了,回去也沒意思。”

“那不回老家,就在這裡,也可以玩啊?昨天聽你黃姐說,李雯專門來找你的,你今天是不是要找一下人家呢?這麼好的年齡,一起玩,不開心些?”

冬子假意點頭,但沒有離開的意思。

下午,終於等到4號來的電話。“哥,我問過了,好像是有一個容城人,但我們這裡的人,都不用真名,所以問不出來你說的那個人。我一直在這裡等,等那個容城姑娘來後臺準備,但她一直沒出現,不知道是啥情況,要不,如果她來了,我再問她,該咋問?”

冬子想了想:“如果那個容城姑娘來了,你就告訴她有一個老同學找她,把我的電話給她,讓她打一個過來。我一聽,不就明白了?”

“好的”,對方趕緊問到:“你今晚過來不過來呢?”

要不是昨晚小簡提醒他,他還真的要過去,給別人幾個辛苦費的。但現在,他提高的警惕,怕別人在釣魚。所以說到:“先電話聯絡,有譜了,我再過來。”

結束通話了電話,冬子一刻也不能等。他跑到二樓找到小簡,小簡問到:“有線索了?”

“是有一個容城人,但現在還沒到那邊後臺準備演出,4號在後臺等她,再問清楚後,跟我聯絡。”

小簡搖了搖頭,說到:“如果她再跟你打電話,說沒見到這人,你怎麼辦?你這不睡覺的狀態,不能幹等。算了,今天晚上,我們再去,按我的計劃,我直接找領班,兩條腿走路總比單獨把寶押在一個歌女身上強,對吧?”

歌女這個詞,讓冬子有些不舒服。如果於燕也在那裡,也自然是歌女。這破壞了冬子對美好的想象。

小簡拿起了電話,撥通了李雯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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