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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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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流血衝突

“血,陳冬,你在流血?”

這一叫,把大家都愣住了,冬子是跛著腳過來的,所以小簡和李雯才緊急地跟過來。此時陳冬還望著於燕的眼睛,而沒有注意到,有血滴從褲管下,順著鞋子流了出來。

而李雯這一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陳冬的腳上,陳冬也低頭看了一下,還對著於燕笑到:“沒事,剛才碰了一下。”直到這句話說完,冬子才意識到,一股涼意像從膝蓋處浸透過來。

剛才出來太激動,以至於對自己的傷完全喪失了感知。而這一幕,被燕子看到後,燕子產生了一個本能的反應:自己真不該出現,自己就是冬子的一個災星。

此時,李雯和小簡已經迅速衝了過來,李雯只是用力地看了對面的燕子一眼,馬上蹲下去,幫陳冬卷褲腿,檢視傷情。冬子還在苦笑:“沒事,過一會自然就好了,沒事。”

李雯此時猛地打了陳冬那條站立的好腿:“莫動,想死是不是?”

這個動作出於自然,同為女生的燕子,當然明白其中的意義,這個姑娘,已經把冬子當成了自己的人。這種關懷與責怪,才是真正戀愛的狀態。

而小簡卻盯著燕子看,他已經發現其中的問題了。這個燕子,與李雯的身材如此相似,如果從背後來觀察,簡直就是一個人。但這個人的面容,濃妝之下雖然很精緻,但沒有那普通的李雯,那自然的面孔,來得親切。

冬子有些不耐煩的樣子,李雯卷他的褲腿,他認為是小題大作,要不是小簡在背後扶著他的身體,李雯動作如此快而急迫,差點要把自己拉倒在地。

“莫搞,沒得事。”

李雯卻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餐巾紙,在幫冬子擦血,而手足無措的燕子,尷尬地面對著被迫不動的冬子。這場面,幾乎讓冬子無法開口,冬子的臉上保留著勉強的微笑,試圖在安慰燕子緊張的心。

眼看著李雯的餐巾紙有些不夠了,燕子遞過來一包紙,遞到李雯手上,李雯狠狠盯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了過來,繼續給冬子擦拭。

時間處於暫時的停止,變化太快,你因為來不及反應,就沒有反應了,這就像一個走夜路的人突然遇到了鬼,被“驚呆了”。想說的太多,不知道怎麼開口,就像冬子聽到過的,前次彭總唱著的一首多年前過氣的一首老歌。

“要說的話太多,還不如相對沉默。我的心已不在呼喚,它隨著太陽一起沉落。夕陽中你已遠去,拖著長長的身影,喂,請你慢走,我就要說。”

要說什麼呢?冬子不知如何開口。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面前,卻不是以自己千萬遍想的樣子,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怎麼會是這樣?

要說什麼呢?燕子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離開冬子離開容城時,以為可以完全擺脫過去,擺脫那些美好的回憶及糟糕的現實。而目前,這個現實更為糟糕。自己美好的回憶與今天的形象相比,對比鮮明慘烈。

最讓她失措的是,自己已經喪失了關心冬子的機會與能力。“我不配”,這是她的第一反應。蹲在冬子腳下的這個姑娘,才應該是冬子的現實。

就在這一瞬,兩人發愣的這一瞬間,美好的一切被撕碎,展示出一幕徹底的悲劇。這個悲劇所造成的傷痛,遠超冬子膝蓋的疼痛。

想看故事的讀者,肯定已經不耐煩了吧,如果你只想知道事情的經過,開頭的及結尾,那麼麼,我建議你跳過這些大段的心理分析。畢竟,心急的人,看紅樓夢也會索然無謂。那是寫的個啥,從天上來,迴天上去。中間過程,最激動的荷爾蒙,也會淺嘗輒止,剛點了個頭,便不細寫。這本書,打腦殼。

但是,生活本身就是這樣的,情感埋藏在過程之中。如果以起點和終點看,所有人的人生都是一樣的,出生到死亡,無人逃脫。但每個人的人生終有所不同,全在於過程與細節。而對過程與細節的檢討,就是心理。

但是,細心的讀可以發現,每個人的人生,總是被幾次偶然的重大決策所影響。比如冬子父母去世是他沒有心理準備的,他後來離開容城也算是偶然的衝動決策。而今天遇到燕子的場景,也有很大的突然性。

人生似乎老被一些隨機性的突發事件所左右,讓人升起一種世事無常之感。

但是,你仔細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有多少是偶爾事件所左右呢?在茫茫人海中,一個個體的人,如同遵循了量子世界的測不準原理,命運如浮萍,隨水沉浮漂流,有哪一件是按自己的預測與心理準備而來的呢?

比如,你雖然知道從小學到中學,是上的哪一個學校,甚至,你成績好可以確定進入火箭班或者尖子班;或者,你父母有關係,能夠確定進入哪個班讀書,甚至,你們幫你挑班主任是哪個。但是,你能夠預知,你會遇到哪些同學嗎?你能夠預知,你身邊坐的,是不是你可以喜歡或者討厭的人?

在這些同學中,你能夠想象,在未來的生活中,有個人,甚至能夠影響你今後的命運?

按今天大學畢業後,迅速找到物件的比例來看,來自於過去同學的比例很大。而與誰同學,是你能夠控制的嗎?

我們不妨再思考一個大問題。你的老婆是誰?在你青春年華的夢想中,肯定有許多夢中情人,哪怕是你認為最有可能的同班同學中,能夠成功的有幾個呢?

你都不能預測影響你人生的最大因素:配偶,那麼,人生的未來,出乎意料的事件,就是大機率事件了。所以說,意外並不奇怪,意外,是我們人生的常態。

人們修煉心性的目的,就是可以從容地接受並理智地應對意外情況,從而有限度地掌握自己的命運。但這只是高手的事情。當你學得這些技術後,發現人過中年,命運基本已經註定。

此時,另一個意外突然出現了。多年後,冬子回憶起這一晚上,還是有一種魔幻的色彩,他不太能夠清晰地分析這已經發生過的、改變自己一段生命歷程的事件,雖然整個事件,只有短短的十來分鐘。

當冬子與燕子在互相發愣的一瞬間,當李雯基本上已經幫冬子處理好傷口的間隙,當小簡正在思考如何處理此時的尷尬進,那個意外發生了。

樓上突然下來一個人,彷彿集所有黑社會形象於一生的人。大金鍊子大手錶,皮衣紋身板寸頭。這個大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從樓上下來時,腳步跺得山響,他看了看走廊上的幾個人,再靠近燕子,確認了一下。

“麼的?個板馬,跑出來不回去了?”

他是對燕子說話,但目光卻充滿敵意地望著冬子。燕子顯然沒反映過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個人,就是她陪唱那個包廂的。

而冬子此時的反應卻是本能的:“兄弟,客氣點,莫那兇。”

冬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堅定的。這種天然的對燕子的保護狀態,是不需要加以思索的。

“關你屁事!”他橫了冬子一眼,轉身把燕子一扒,彷彿要拉燕子,但燕子本能地一轉身,他沒拉住,回手突然把燕子頭髮一拉,突然鼓起眼睛怒吼到:“個板馬,想死?”

燕子露出痛苦與恐懼的表情了,這被冬子看到了。他衝上去,甩開了李雯與小簡拉他的手,冬子的雙手抓住那傢伙的那隻手,那隻拉燕子頭髮的手。

本來冬子衝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前腳膝蓋受傷重心沒控制好。李雯給他綁得也太緊了,導致這個腿彎曲不便略有僵硬。更重要的是,這位黑社會兄弟,沒想到冬子來得這麼快,速度與重量如此大,從物理學上來說,速度乘以質量等於動量,這個衝擊力可想而知。

黑社會兄弟的第一招是嚇唬人,一般來說不會失手。此時不僅沒嚇唬到任何人,反而受到第一時間的還擊,他也沒想到。沒想到的意外,讓人反應不及,他鬆開了抓頭髮的手,想避開冬子的抓握。結果,他迎來了冬子全身的重量,兩人一起撲倒在走廊的地毯上。

燕子一聲尖叫,而小簡與李雯也衝上來,準備把兩人分開,這也算是本能反應。他們倆不想把此事鬧大,畢竟這裡是軍子的場子。

但事情總是會連環發生,古人所謂的禍不單行。

樓上又跑下來一人,把事情搞複雜了。這人就是矬子,那個曾經貌似追過李雯的人,他跑下來看到這兩個在地上的人,卻並不著急上前勸架,只是在冬子與那黑社會兄弟快要站起來時,對李雯吼到:“李雯,搞麼事?”

“沒事,沒事,誤會。”小簡知道,這個矬子,是個麻煩,他最好不要參與。

但後來的事,卻越惹越麻煩了。矬子對著那們黑社會兄弟喊到:“五哥,麼樣?”

李雯一聽,這兩個居然是一夥的,也顧不上思考了,只是喊到:“矬子,誤會,你說哈。”

矬子總歸是要給李雯與小簡一個面子的,畢竟他們是同村人。他只是對那個叫五哥的說到:“五哥,哪個惹你,我來收拾,你上去喝酒。”

那個叫五哥的已經起來了,冬子跛著腳被小簡與李雯拉到後面。估計五哥看到冬子跛了腳,看到自己沒吃虧,對方估計受了點傷,面子上好過一些。只是兇狠地對冬子說到:“老子明天再找你算賬。”他給矬子使了個眼色,矬子跑上前來,住冬子胸膛打了一拳:“鄉里伢!”

冬子此時已經被小簡與李雯拉住,也白捱了矬子一拳。矬子力氣不大,當然這一拳並不重。但他隨後的動作,讓冬子難以忍受。

五哥拉著燕子的頭髮,向上拉,而矬子卻往燕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死x子,跟老子上去。”

冬子此時頭腦正發漲,雖然手被控制了,但腳卻不自覺地飛了出去,把那瘦小的矬子踢倒在地上。

又一聲音尖叫,這次還是燕子。“冬哥,莫,我上去就行呢。”燕子不帶哭腔還好,那種有某種哀求並帶哭腔的聲音,讓冬子更為難受。

但這尖叫卻引來了更大的麻煩,樓上跑下來了三個傢伙,這種情況,根本不需要判斷,關鍵在氣勢,一個傢伙把矬子一提,矬子站起來,他就問到:“哪個?”

矬子把冬子一指。那三個傢伙就向冬子圍了過來,而所謂的五哥,把燕子的頭髮拉住,把她的臉,硬扭向冬子這邊。

這個瞬間挨一拳頭,冬子是沒有感覺的。事後冬子的回憶中,也無法回憶起,當時自己是否疼痛。他只記得,那燈光,就是走廊的頂燈,變得昏暗並且模糊起來,自己好像還流出了口水。這很丟臉,在燕子面前,自己居然還流口水。

但是,肚子上挨一腿,的確讓冬子感受到了。他當時好像突然不能呼吸,彷彿被人埋在了沙堆或者深水裡,喘不出氣來。然後,巨大的疼痛才傳上來。

當時的冬子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別叫出來,因為那樣太慘,免得讓燕子看自己不像個男子漢。免得讓李雯與小簡,看見自己的脆弱。免得讓那自己都看不起的矬子,笑話自己的無能。但是,不能呼吸的痛,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站不起來。

在那一米多寬的走廊,七八個人的糾纏,情況變得非常擁擠,沒一個人能夠全部複述當時的過程。雖然作者有權利在小說中使用上帝視角,但把各個視角與感受重複一遍,讀者也沒什麼興趣。

你要寫打鬥過程,那你就成了金庸,寫成武俠小說,但現實顯然不是武林。你如果直接寫結果,那也沒什麼意思。反正,大家都沒死。至少,冬子沒被打死,因為他有主角光環,他死了,小說也就結束了。冬子也沒打死人,因為他如果打死了人,後半生在牢裡過,也沒什麼寫的。畢竟,作者沒在牢裡體驗過生活,如果單憑想象寫牢裡的故事,恐怕牢裡出來的,一貫憤世嫉俗的傢伙,會來揍我,因為我會侮辱他自認為的光榮的艱難。

反正,其中,除了燕子的尖叫。有李雯在喊“矬子!”,雖然她當時的聲音很嚴厲,但在打鬥中,那點聲音也是無力。還有矬子喊:“算了算了,我們上去,四哥還有上面”。

究竟冬子捱了多少下,究竟是怎麼結束的,這事冬子不太清楚,既不想後來去問小簡與李雯,也不想過細地回憶。人的心理就有這個特點,對過去的痛苦,在回憶中儘量封存,只留下美好的東西。選擇性記憶的本能,讓我們覺得逝去的歲月,都是好的。

冬子只知道,當他被李雯與小簡扶起來時,雖然人很疼痛,但他已經看不到燕子與那一幫人的身影了。而對面站著的,是那個領班與另外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好像是練健美的或者說是運動員身材,一身黑色運動服,板寸頭,面上還掛著關切的表情。好像,這傢伙用普通話問冬子:“沒事吧?”

冬子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那邊,小簡正跟那領班說著什麼,而李雯與這個年輕人,扶著冬子,下了樓,而隨後跑下來的小簡,在大堂結賬。等到那年輕人攔了一個計程車後,小簡也結賬完畢,出來跟那年輕人道了謝,三人上了汽車,就離開了。

小簡與李雯把冬子要帶到醫院檢查,冬子拒絕了。此時他肚子已經不痛了,呼吸也順暢了,除了剛開始流的鼻血外,也沒見受過什麼外傷。鼻血已經被李雯擦乾淨了,現在也不流了。而冬子此時最關心的:燕子怎麼了?

他可以猜測燕子的處境,但不想細想。他不願意問小簡與李雯,因為他們也可能不知道。但知道了,又怎麼樣呢?

後來的事情,是小簡把李雯送回家後,再次返回冬子住的老店子裡說的。小簡是個負責的人,他最怕冬子晚上突然疼痛起來。有些傷,當時看不出來,如果是內出血,過一會再反應出來,是要命的。

小簡原來在街上見過一個車禍,一個面的被一個渣土車撞了,車上四人,三人受傷,其中一人好像沒受傷,救護車來了,他還幫忙擔傷員。結果傷員倒是抬到救護車上了,他在原地跟警察錄口供時,突然倒地,再也沒有站起來。因為他顱內出血,當時所有人都沒意識到。這件事,就發生在少年的小簡眼皮下,所以,算是有些經驗。

小簡更清楚的是,冬子所受的傷,最嚴重的,可能還是心裡。自己最嚮往的戀人,不僅做著這種工作,還當著自己的面,如此地被人欺負甚至說是侮辱,冬子是個男人,他的反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小簡當時看得很清楚,冬子的反應就是男朋友的反應,看樣子,冬子是把自己當成燕子的男朋友了。這種本能的反應是偽裝不了的。

“冬子太傻了,沒有任何表白的戀人,居然可以拼命。”小簡內心想到:“我也有責任,要不是我請客這事,自己還拼命找機會,想幫他與李雯的忙,想了卻冬子的過去,結果成了現在這樣。”

什麼是朋友?就是總會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

冬子簡要的洗了一下,膝蓋碰破的位置,也簡單地鬆了一下綁,他今天晚上面對的事情太多了,他都不知道從何理思路了。他該想些什麼呢?

小簡的重新到來,讓他很溫暖。自己最狼狽的時刻,還有這個人陪著自己。

小簡知道,此時與冬子談他跟燕子的、或者跟李雯的感情,都是不合適的。迴避最傷心的地方,就是講其它故事。也許,其它故事,會沖淡冬子在心靈上的傷害。

他承受不起身心都受傷,作為朋友,我有責任。小簡當時就是這樣想的,於是,他講述過程。

這就像講述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讓冬子在聽故事時,心理上有一些緩衝。

“你曉得,矬子跟哪個一夥在混吧?”

冬子搖搖頭,他對矬子不感興趣,但知道,矬子不是個好東西。

“他跟四哥在混,四哥是哪個你曉得吧?”

冬子總是搖頭,小簡繼續他的故事:“四哥就秦哥的人,就是化工園區那個秦哥。”

這個名字,讓冬子心裡一震,這不就是羅哥所說的,青山狠人。冬子聽到小簡如此熱心地講故事,如果老不回應,也不禮貌,於是問到:“秦哥不是不往軍子的地盤來嗎?”

“不是不來,消費肯定是會來的。只是不會來鬧事,畢竟後來送我們出來的年輕人,你有印象?”

“有印象,身體很好的樣子。”

“對了,這就是軍子的人,部隊出來的。如果真要打架,五哥那三個人一起上,估計也不會是這個人的對手。這個人叫什麼,沒人告訴我,但領班只是點了我一下,那是軍子的人,負責在這個歌廳罩場子。”

原來是這樣,這位年輕人,居然還很有禮貌的樣子,一看就有素質。冬子聽說,軍子的核心團隊成員,都是部隊出來的,經過什麼散打戰術訓練的正規軍,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專業的,遠非秦哥那些烏合之眾能比。

“你們被打了嗎?我是說你跟李雯。”冬子關心地問到。

“你還曉得有我們啊?”小簡笑到:“你太沖動了,當然,你有你的道理。”小簡本來想說,燕子是你女朋友,儘管沒有明確,但你冬子為了自己一個暗戀的人,居然不顧同伴的安危,典型的重色輕友。但他沒說出口,畢竟,這會讓冬子更為不適。

“我們沒事,畢竟,矬子還是不敢隨便動我們的。別人倒是要將我們一起打,但矬子攔住了。你沒聽,當時李雯還喊了一聲矬子?”

冬子點點頭:“那就好,你們沒事,那就好。”

冬子不知道,更難過的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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