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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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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章 (三)

這一發現後來在全國一百餘家報刊上發了統稿,那段時間,在網上搜索海城的名字,搜尋出來的條目排在最前面的,必然是魚形巖畫內容。

而京舒每天仍然這麼悄無聲息地呆在山上,甚至在那些報道中連他的名字都沒有提及。京舒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能夠在山上與山同在,靜靜地品味自然的味道,如果遇上風和日麗陽光燦爛之時,在山坡上讀一本喜歡的書,他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他希望生活就這樣不起波瀾地繼續下去。

但這種平靜終究還是在二零零四年六月某一天的早晨被徹底打破。

三路車會在海城市區兜一個大圈,然後再馳出城區,它的終點是市區西南十餘公里的桃花山。車子馳出市區的時候,車裡的人一下少了一多半。京舒活動了一下站得有點僵硬的身子,坐到了司機後面那個座位上。

這裡離終點桃花山,中間還有六個站點,大約需要半個小時時間。

京舒就在這時第一次看見了安曉惠。

車上上來一個老太太,顫顫巍巍拄根柺杖一個人上來。司機便回過頭來讓乘客幫著搭一把。京舒靠近門,攙著老太太的胳膊把她架後面座位上坐好,回身往前走的時候,看到一個染金黃頭髮的女孩剛好踏進車廂。

那是個絕對可以稱得上美女的女孩,個頭不高,身材卻勻稱到了不可增減的地步。女孩有一雙細長的眉,顯然精心修過了,眉梢輕飄飄的微有些挑,下面的大眼睛水汪汪得飄蕩著些讓人心動的霧氣。女孩隨隨便便穿著件黑色的T恤,下襬掖在了一條牛仔短褲裡。黑T恤映襯出她面板的白皙,牛仔短褲更是將她修長的一雙腿展露無遺。這是一個美到極致的女孩,同時,身上也集結了許多矛盾之處。比如她的妝濃,衣服卻穿得隨便,好像就是從街頭地攤上隨意買來;她的模樣看著新潮時尚,但坐在那裡卻安靜極上,好像身上不沾染絲毫紅塵中的濁氣。

京舒看得呆了,就在那一瞬間,他堅信自己的生活必將從此被改變。

京舒那是第一次見到安曉惠,第一次見到,便不可抑制地愛上了她。後來,當京舒把安曉惠帶到我面前,我便一點都不奇怪京舒為什麼會在這麼短時間內愛上一個人了。安曉惠這樣的女孩,所有男人見了都會喜歡的。每個人的潛意識裡,對美都有種下意識的欽慕,而當美成為一種力量,可以輕易擊中你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時,你便會成為俘虜,為美所俘獲。

3、桃花山上的邂逅

六月下旬的一個星期天,黃昏,音樂廚房。

天實在太熱了,這個夏天是我遭遇過的最熱的夏天。城市的白晝因為酷熱進入了一種休眠狀態,從上午十點鐘開始,一直到晚上六點,街道上罕有人跡。你站在高處觀察外面的街道,會發現街道上方氤氳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它們讓這城市看上去多了些不真實的感覺。到處都是白晃晃的,空曠街道上零星散佈著一些小販,他們只穿內褲躲在遮陽傘下,不管你什麼時候看去,他們都在倒頭大睡。城市裡原本隨處可見的騎腳踏車的人變得稀稀落落了,計程車生意出奇的好,往往打輛車你得花費很長時間。這城市幾乎所有房間的空調都開啟,源源不斷的熱氣被釋放出去,城市變得更加酷熱難當。

清晨或者黃昏,還有夜裡,是城市甦醒的時間,街上可以在瞬間湧現出千千萬萬的人,大家都趁著微許的清涼去處理自己的事。喧譁的街道有些沸騰的感覺,商店的門打開了,從門邊過時,裡面的冷氣撲面而來,讓你忍不住就要駐足停留;霓虹在黑暗裡睜開眼睛,夜晚因而變得更加絢爛。更絢爛的是街道上的那些女孩們,她們肆意坦露著自己的身體招搖過市,常常讓一些路人瞪目結舌,在埋怨世風日下的同時,眼睛又不受控制地盯著女孩的背影看。

這個夏天太熱了,即使黃昏出門,用不了五分鐘,你的身上也會被汗水浸溼。據氣象臺有關專家預測,今年夏天海城將有一個月的時間,氣溫會攀升到四十度以上。

音樂廚房裡冷氣開得很足,我坐在臨街的一個座位上,不消片刻,溼透的襯衫一片陰涼。

在我對面,坐著京舒和安曉惠,他們這時候已經儼然一副熱戀中的模樣了。

安曉惠果然有著炫目的美麗,這晚不知她是否刻意修飾過了,坐在她對面,我只覺得音樂廚房所有的色彩都黯談下去,只有面前的女孩是灰暗中惟一的鮮豔。而安曉惠坐在那裡卻是安靜的,她的神色平靜得像是高原上的一汪湖水,絲毫沒有常見的時尚女孩那種招搖的氣息。

幾日不見,京舒的氣色也有了奇妙的變化,他坐在安曉惠的邊上,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眼神裡也帶上了些淡淡的不羈。

看著京舒的變化,我彷彿看到了幾分他昔日的影子。我真心為他高興,同時,驚歎愛情的力量。如果還有什麼能讓京舒重新振作,那一定就是愛情了。身處愛情中的京舒與安曉惠顯得那麼般配,倒好像他們生來就是要生活在一起似的。

我微笑著端起面前的"愛情",為他倆祝福。

音樂廚房的調酒師據說來自法國,那個金黃色頭髮、吊馬尾巴辮子的彪形大漢技藝高超,他調出來的雞尾酒在海城市非常有名。現在,擺放在我們面前的便是他精心調製的作品,"愛情"便是它的名字。

今天京舒約我到音樂廚房,本來就是要向我展示他的愛情。

安曉惠在她十六歲之前,一直生活得很平靜。她有一個平凡卻幸福的家,父母雖然是一對普通工人,但每月那不多的收入他們會安排得井井有條。漂亮的安曉惠一直是這個家裡歡樂的源泉,父母節省下來的錢大多花在了女兒身上,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打扮得再漂亮些,這樣,當黃昏時,女兒在中間挽著他們出去散步,他們心裡便會生出更多的驕傲。

那時安曉惠還不在海城,她跟父母生活在北方一座大城市。那城市是中國文化經濟的中心,而且,那城市還以頑固的自我優越感響譽全國。安曉惠的優越感更多的是來自她的美麗,從小學起,無論她出現在哪裡,都會成為大家聚目的焦點。上了中學之後更是這樣,學校裡但凡有什麼活動,總是讓她衝在最前面,所以,在學校裡,她可以算是一個名人,也就是校花。這些讓安曉惠心裡生出無比的自豪,她知道自己是美麗的,而美麗便是上蒼賜給她征服世界的資本。

十六歲的時候,安曉惠還在上高中二年級,驟然發生的一件事,讓她此後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母親在單位一次例行體檢中被查出患了絕症肝硬化。起初還只是肝臟邊緣有一些硬化,但隨後不久,便發生了大出血的情況。母親躺到了醫院裡,接連一星期的急救,終於讓她保住了性命,但危險並沒有過去,她還需要長期住院觀察。家裡的錢都交到了醫院裡,但每天昂貴的醫藥費仍然成為一塊負在安曉惠與父親肩上的重荷。安曉惠找到了一個曾經追求過她的男生,那男生的父親在一家醫藥公司工作。安曉惠從同學父親那裡,買來了批發價的"人血白蛋白",那是一種補血的特效藥,價格昂貴,醫院裡賣到三百多塊錢一針劑,而批發價只要一百九十元。就算這樣,家裡還是很快家徒四壁了。

父親為了不影響安曉惠學習,每天還是讓她按時到學校去,只在晚上去醫院裡陪護母親。因為加不起床位,晚上她只能睡到外面的長條椅上,每夜都要起來許多回,看母親有沒有異樣。安曉惠迅速削瘦下去,連她的美麗都似在那段日子裡枯萎了許多。

然而,真正的災難還遠不止這些,安曉惠還記得那個初秋的早晨,她攙扶著母親去洗手間,母親的驚呼讓她的心驟然收緊。她衝進去,眼中只看到一片血色。母親又開始出血不止。

醫生們來了,忙碌過後,母親被送進了急救室。安曉惠急切地在外面來回踱著步子,滿心都是惶惑與恐懼。那時候,她多麼希望父親能快些到醫院來,這樣,她就能靠著父親寬闊的肩頭,讓驚懼的心得到一絲安慰。

母親被送進急救室的時候,她就打了電話回家。父親那時已經準備了早餐,正要送到醫院來。接了電話,他更是不敢懈怠,即刻出門。

那天,安曉惠一直等到中午,父親還沒有到。安藍惠更惶惑了,家離醫院不算太遠,父親騎車大約四十分鐘的路程。可是,現在四個小時都過去了,父親為什麼還沒有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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