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這次修行回來，就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少年對面前的人鄭重承諾。
“好啊。”
少女仰著小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滿心歡喜他歸來，卻殊不知這是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
——前言
整座山門全是男子的少陽，今日來了兩個美貌女修。不少正在修行的弟子都偷偷看著兩人。前方那人威壓太重，面容不可逼視，後面年輕女弟子倒是頗有姿色，小小年紀就出落得明動人，不少年輕的弟子都看紅了臉。
白徽打量著新鑄就的劍，寒光凜凜，摸上去冰涼刺骨。
“半夏，看看喜不喜歡這把劍。”
莫半夏隨意比劃了幾招，頗為喜歡。她愛不釋手，一臉欣喜道：“師父選的自然是最好的。”
白徽寵溺地看著她，雖然有些心疼白花花的銀子，但是對於半夏她是一向不吝嗇的。
“你喜歡就好。”
成陽揹著手看是師徒二人無視自己，高聲提醒道：“我做的劍自然無人不稱讚。”
白徽有些無語，雖然他鑄劍的確不錯，但是還真不謙虛，掏出了一袋銀子遞給他。
“謝了。”
莫半夏一時手癢，拿著新劍去殿外練上幾招。美人舞劍，花葉相應，的確一副美景。
成陽看莫半夏離得遠，對正在喝茶的白徽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這半夏是不是你和楚南的孩子？”
白徽剛入口的好茶就又全吐了出去，陰寒道：“是不是無涯子胡說八道。”
成陽看她的表情心裡有了答案，“又不是他一人這麼猜，你跟楚南一直在一起，半夏剛出生沒多久就出現你們旁邊，的確挺可疑。”
白徽擦拭著身上的茶漬，釋疑道：“要真是我生的，我何必遮遮掩掩，又不是你們少陽，不準弟子有男女之情。破了規矩就要逐出師門。”
“那又如何，規矩就是規矩，自當遵守。再說了，只不過打了幾棍子逐出師門，又不是奪人性命，林深藏不就跑到你們空桑了。”
這倒也是實話，規矩就應該遵守，一旦觸碰，就要接受懲處。不過，要是成陽也觸碰了這個規矩，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選擇。
這時一名弟子匆匆稟告道：“成陽長老，天虞弟子前來送禮。”
“嗯，讓他進來。”
少年嗓音清冽，躬身行禮：“成陽長老安好。靈樞掌門安好。”
白徽看見出現在這裡的沈清讓有些詫異：“嗯，你的傷怎麼樣了。”
莫半夏後腳就跟了過來，現在師父的旁邊，眼神警惕著沈清讓。怎麼最近老是能碰見他，肯定別有居心。
沈清讓恭敬道：“一點小傷，並不礙事。”
“你一會是要回天虞嗎？。”
“不，四方城新任城主上位，我還要幫師父送個賀禮。”
白徽眸光一閃，埋怨道：“這四方城怎麼也不給我們空桑說一聲，莫非覺得我們窮酸，拿不出賀禮。”
成陽一針見血：“四方城的人誰不記恨你，你還敢上去送賀禮。”
他這時又想起了一件事，語氣森寒：“聽說你前段時間鐘意上了一個天虞弟子，為了他還打傷了楚南，可有此事。”
沈清讓聽見這句話臉色有些不自然，目光望著她。
“咳咳。”白徽面色尷尬，“你胡謅亂道什麼，我怎麼可能打傷我師弟。正好我沒事，也去一趟四方城看看。”
沒什麼事？
成陽略帶鄙夷看了她一眼，宗門弟子每日的修行，下山弟子的書信傳達，宗門上上下下的打理，這叫沒事。
還不全壓到了楚南的身上，但也是冷眼看著他們離去，直接修書一封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字讓信鴿飛向空桑報信，斥責白徽貪圖享樂，若楚南心覺不忿，可以來少陽，他一定以禮相待。
四方城顧名思義就是四四方方一座城，城中人自小就擅長岐黃之術。連八歲幼童都能露上一手。
城中原本有四大家族，李宋蘇王，本是挨個做城主。
白徽認識的宋家主就是出自這裡的宋氏分支。
不過十幾年前蘇家滅門，家中一百多人人無一生還。後來宋王兩家日漸式微，如今是李家一家獨大，已經連續擔任了十年城主。
四方城記恨白徽也是真的。
誰讓他們四方城被她的空桑活生生從拉了下來四大宗主的位置。
傳聞四方城的孩子自小就被母親在耳邊灌輸：“你一定要打敗白徽，重振我們四方城的榮耀。”
正值春日，天朗氣清。一行人御劍來到四方城，好歹之前也是四大宗，前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
門口的雜役看見來人的帖子直接臉色慘白，但還是扯著嗓子喊道。
“天虞長淵長老弟子送禮。
空桑靈樞掌門前來賀壽。”
最後那人的名字一出來。
周圍人的眼光集中到了白徽身上，她挺直身板淡定享受周圍人的矚目。
“這就是白徽，比傳聞中的漂亮不少。”
“說不定就是靠著臉蛋採補雙修上來的，區區一個女人也配做一個宗門掌門。”表面衣著光鮮的男子說話卻是噁心至極。
“嗯。”剛挑釁/的男人臉色青紫，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掐著脖子，差點快死掉。
李家家主李頌石站起身，嗓音雄厚道：“靈樞掌門是前來觀禮，還是找事。”
白徽眯著眼睛淡聲道：“此番前來自然是賀壽，只是四方城似乎不太懂規矩，我的身份是四宗之一的掌門，怎麼沒人跟我行禮。”
“你也配。”
下一刻那人就噗通跪在地上，被對方施展的威壓動彈不得。
白徽看著那人輕蔑道：“聽聞你多年前得罪了不知道誰，少了一樣東西。我醫術尚可，用不用我幫你診斷一下。”
“你。”男人面上青紅交加，只能閉嘴。
不少在場的人倒是悶聲笑了出來，丟的什麼。自然是男人最重要的物什。據說是年少荒唐被人生生砍斷了。
李頌石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微微躬身行禮：“恭迎靈樞掌門就坐。”
白徽卻哈哈一笑：“只是來道聲喜，其他就算了，喝了你家的酒，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走。”
一年輕男子倒是有禮貌，迅速起身道：“靈樞掌門慢走。”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白徽看他有點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沈清讓送完賀禮，依舊跟在白徽身邊。
莫半夏早就看他不順，橫眉豎起：“你怎麼不回你的天虞，還跟著我們做什麼？”
“靈樞掌門是看出來什麼了嗎”
“我能看出什麼，閒著無聊隨意逛逛。”
幾人趁著天色還好在四方城轉悠著，走到不知哪裡，白徽瞧見了一處破舊的宅子。
蛛網密密麻麻爬上了牌匾，圍牆上都長出了雜草，裡面的房屋全是燒焦的跡象，門口坐著一個瘸腿老頭。他渾身髒汙不堪，滿頭銀髮結成了團，眯著眼睛曬著日頭。
在灰燼中依舊可以辨認出牌匾上面的蘇字。
白徽目光淡淡，瞅著實在可憐，往他破碗裡面放下了幾枚銅錢。男人聽見一聲脆響，看到幾個人，開始瘋狂跪地叩首。額頭都磕破，老頭依舊不停地叩首。
白徽只是勾著唇角笑道：“一點小錢至於這麼大的禮嗎？”
老人發出難聽的嘶啞聲，幾人這才發覺他說不出話。
莫半夏察覺到這裡的不同尋常：“師父，這裡是？”
白徽解釋道：“這裡就是那個被滅了門的蘇家。
從殘舊的裝飾上還可以窺見以往的輝煌，真是可惜，那麼強盛的家族，一夜就被人屠盡了。
沈清讓來到隔壁的飯館前，掏出來幾錠銀子，吩咐小二每天給那守門人送上兩碗飯。
白徽在一旁靜靜看著他的熱心腸：“還真是善良的孩子。”
莫半夏不怠道：“善良是善良，他就不怕店主昧了他銀子。”
白徽摸了摸半夏的小臉蛋：“傻孩子，你以那老頭怎麼活到現在的，肯定是旁邊人的接濟。世上惡人不少，但良善之人還是多的。”
她扭頭看向老頭，他也在打量她。白徽溫和的眼神驟然變得狠厲，老頭才收回了視線。
走了一圈，白徽為自己那好吃的師弟買了些許點心，路過一茶樓被人給叫住。
“白徽你怎麼也過來了，上來喝杯熱茶。”
她一開頭就看見了窗內的無涯子。
讓兩人在樓下等她，閒庭信步走上樓梯。
白徽不由感嘆道：“你還真是哪裡有熱鬧，往哪裡鑽？”
無涯子給她倒了一杯茶：“我原本就是李家的人，前來祝壽理所應當，你嚐嚐我們這自己四季春，味道是相當不錯。”
白徽沒動茶，只是靜靜看著他：“你來找我不是專門來喝茶的吧！”
無涯子咧嘴一笑:“什麼事情自然瞞不過你，傳聞你們白家祖先原本供職前朝欽天監，世間之事，全能看出。只是對你們白家人來說卻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白徽沒空聽他長篇大論，不耐煩道：“說重點。”
無涯子神情肅穆，低聲道：“四方城的事，還是應該四方城自己來解決，太陽快要落山了，你們該回去了。”
白徽卻不以為意，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若是我非要插上一腳呢？”
無涯子看向樓下的二人，聲音輕飄飄：“想想你的弟子，你也不捨得她受傷吧。”
白徽垂眸看著路邊抱劍的莫半夏：“她既然選擇了走上這條路，就註定要受傷。我不可能護她一輩子。”
無涯子長嘆一口氣：“看來我是勸不動你了。”
“對啊。”
無涯子的眸色變得深沉，低啞道：“白徽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白徽細長的手指摩擦著茶杯，抿了一口：“我並不覺得我們一樣。這茶我喝了，你好自為之。”
無涯子向她鞠了一躬：“多謝。”
無涯子又在茶樓坐了良久，等到日暮西斜，他靜靜觀望最後的一縷殘陽被吞沒，黑夜即將來臨。
他輕喃道：“四方城，馬上就要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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