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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雙職工養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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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火車票是早上七點半的,餘洪濤怕被認出來,去火車站之前在河邊往臉上糊了點溼泥巴,找根木棍燒了成炭,在臉上點來點去,弄成一個麻子臉。

做完這一切偽裝後,他對著湖面照了照臉,不細看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餘洪濤瞧著心裡還挺滿意,想著這回應該認不出來了。

去太早也沒法上車,在候車室一直等反而容易被發現,餘洪濤特意趕在七點才走進火車站,這會兒日頭還不烈,晨間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一靠近火車站附近,他就裝作怕誤了時間趕車的樣子,網兜裡拎著衣服,一溜跑,氣喘吁吁地排在隊伍後面,還假模假樣地時不時盯著進站進度,“快點啊,急著趕車呢。”

“臭死了,哪來的叫花子。”

在外面躲藏了幾天,他身上的味又臭又酸,被風一吹,把前後左右的人被燻得夠嗆,都離他遠了些。

“看不起鄉下人啊。”

餘洪濤小聲吐槽,盡職演著自己的“叫花子”角色,好不容易排到入站口,他把火車票遞過去,對上檢票工作人員打量的目光,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同志,我還是第一回坐火車呢。”

這工作人員也被他身上的臭味燻得捂住了鼻子,側目打量他的臉好幾秒,確定沒問題後放行了,最後還不忘告訴他,“同志,該洗澡了。”

餘洪濤壓下嘴角的笑意,朝他點點頭,“我會的,謝謝同志。”

平安透過入站口後,他心裡高興壞了,瞧著外面陣仗挺大,實際又是一個吃公家飯的廢物罷了,他快速穿梭在火車站大廳內,直奔候車廳去。

他來得晚,這會兒已經檢票了,望著人頭攢動的隊伍,餘洪濤暗暗笑了下,只要再透過這一次的核驗,等火車來了跑上車,到時洪江市的警察就再也抓不到他。

他滿心沉浸在即將逃離的喜悅中,完全沒注意前面的騷動,直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吼叫響起,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候正高聲喊:“都聽清楚了沒?!戶口本和工作證必須要有一個,不然不讓上車!”

突然的政策變化打了等車的民眾一個猝不及防,當然大多數人坐火車都是為工作,身上都帶著工作證的,能順利透過檢票,少數沒帶的不滿地嘟囔起來,“哪有這個道理啊,你不能耽誤我們上車啊。”

“以後都這個政策!沒帶的今天都坐不了車,明天拿了再來坐車。”

候正檢查完這一位的,揮揮手讓他進去了,接著下一位繼續檢查。

餘洪濤慌了,他就算帶了戶口本也不敢拿出來讓別人檢查啊,一查一個準,肯定會被抓走。

眼看快排到自己了,他焦躁地把手抓了又松,眼睛滴溜溜轉,四處張望,一看不要緊,正好讓他看到後面這位手裡拿著一個工作證,不知道是哪個單位的,還沒貼照片。

這可不就是機會。

餘洪濤聲音很低,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同志,我這肚子實在疼,走不動了,你能把我送到廁所不?”

男人看上去很熱心腸,“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要耽誤你幾分鐘了。”

還挺好騙,餘洪濤又道:“放心,肯定不影響你上車。”

多年的行騙拐賣經驗,讓他對於迷惑人心這套很有心得,餘洪濤對自己演技也夠自信,一邊難受地悶哼還不忘誇他:“現在這年頭,還是好人多啊。”

“是嘞,出門在外嘛,互相照應應該的。”

男人好心把他送到廁所門口,餘洪濤來過這火車站很多次,頗為熟悉構造,知道里面有兩個茅坑。

他眼睛往廁所裡瞟了兩眼,看到裡面似乎沒人,下定了決心要殺了眼前這人拿他的工作證跑路,笑著道:“辛苦你了,你看也沒什麼好報答的,給你五塊錢可以不?”

“這麼客氣?不用了。”

“要的要的,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

說著說著,餘洪濤把人往廁所的死角帶,他知道這個角落從外面看不到,假意彎腰從包裡掏錢實則在掏刀子。

刀刃剛亮了一瞬,沒等他反應過來,下一秒直接被一腳踢到了牆上,咣的一聲,胸腔劇痛傳來,餘洪濤懵了,沒等他爬起身,男人左一拳右一拳,揍他跟打沙包似的,拳拳對著他肚子打,直把他打得口吐鮮血。

最後不過癮,又踢了幾下,啐了口,“什麼玩意。”

岑柏站在外面當作什麼都沒聽到,他帶來的一隊警員也都當作無事發生,只有站在他旁邊交通局的蘇易川,聽著裡頭的動靜,緊張地嚥了下口水。

這不會把人打死吧……

你們公安局做事都這麼兇猛嗎?!

艹他孃的,徐志虎看著眼前被打得直哼哼的餘洪濤,想到自己這兩天整理的人口拐賣資料,那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被他們這些人販子當作牲口一般買賣,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狠狠踢了一腳洩憤。

什麼垃圾玩意,跑就跑了,居然還想再殺一個人。

聽著裡面動靜停了,岑柏才吩咐,“把人抓出來。”

高長東帶著倆人衝進去,看到同事來了,徐志虎才站了起來,捋了下頭髮走出去,岑柏一句下回別太沖動輕飄飄揭過了這場毆打。

餘洪濤被打得說都說不出來了,心想你們哪是公安局你們是混/□□的吧?!

他腿被打得也走不動,只能由倆警察跟拖死狗一樣拖著走。

忙活了近一週,總算把餘洪濤也捉拿歸案,岑柏深撥出一口氣,覺得自己沒白忙活,笑著感謝蘇易川,“易川,這回多虧你們交通局配合,多謝。”

“客氣啥,都是應該的。”

蘇易川笑了笑,不由得佩服岑柏,這場抓捕完全避開了群眾,也避免了可能會引起的混亂,這招實在高明,他不禁問道:“你怎麼會想到讓志虎喬裝混進隊伍裡啊?”

“人販子嘛,行騙多了,對普通人完全沒戒心,還以為只有他騙別人的份呢!”

越怕什麼越喜歡掩飾什麼,自以為在臉上畫點麻子就能瞞天過海未免太蠢。

“那我先回去彙報了,你們接著忙。”

這是兩個部門的聯合行動,如今結束了,蘇易川要去局長那彙報,岑柏點了點頭,轉身也上了回警局的車。

餘洪濤被綁在車上,耳邊聽著轟隆隆駛去的火車轟鳴聲,內心一片悲愴,他知道他恐怕再也沒機會坐上這輛火車了。

徐志虎這回聰明瞭,怕他們娘倆一個德行,從他上了車就往他嘴裡塞了一塊棉布。

終於抓到了餘洪濤,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到了警局,岑柏沒想好要不要把他跟杜紅關一起,猶豫了下,想著狗咬狗說不準有奇效,讓人把倆人關在了同一間,中間隔了一條過道,倆人剛好能看到彼此。

杜紅看著被拖著進來的餘洪濤,驚得一下子從地上坐起,“你怎麼會……怎麼會?”

餘洪濤想說話但身上太疼他完全說不出口,只能被扔進去。

岑柏多派了兩個人時刻盯著他們倆,並讓人把駐守在餘洪濤家的警員調了回來,有關餘洪濤的審訊安排在明天,今天下午他還有一樁要緊的事,就是去醫院審問方麗。

他向人民醫院申請的醫生陪護得到了同意,人選果然是休假的蘇雪楨。

那麼多拐賣案,一個一個問太費時間,也不現實,岑柏這邊這幾天主要根據丟失地點整理了近十年來的拐賣案件,丟失地點確定後,再進一步按照性別和年齡再次劃分,這樣後續也方便查詢。

當天下午兩點,針對方麗的審訊正式開始,公安局這邊由岑柏帶隊,高長東輔助記錄,另有兩名警員時刻看守。

蘇雪楨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坐在方麗病床前,暗暗握住了她的手。

方麗這會兒已經醒了,眼睛看向頭頂的天花板,也不看岑柏他們,【哼,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蘇雪楨聽到她的心聲,朝岑柏點了下頭,岑柏知道這是她已經在讀取心聲的訊號,慢慢開始了審訊,“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的問題,如果是你就點頭,如果不是你就搖頭,可以做到嗎?”

方麗人是聽懂了,但什麼都不打算做,也不點頭也不搖頭。

高長東不太理解岑柏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方麗一看就不是會配合的,問了也是白搭,但他也知道,方麗不說,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那些被拐的受害者到底被拐去哪了,所以哪怕會受騙,也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去試試。

方麗氣管被切開回答不了問題,岑柏也沒打算聽她的答案,他這次主要是引出問題好方便讓蘇雪楨讀心得到更多的線索。

“從拐賣第一個人開始,你大概拐賣了多少人?”

“一百以上還是一百以下?”

岑柏直接說,“一百以上就點頭,一百以下就搖頭。”

方麗搖搖頭。

蘇雪楨這裡讀出來的卻是,【肯定超過一百個了啊。】

高長東拿著筆也在記錄,一看方麗眼神躲閃就知道她在撒謊,被拐人數那欄他也標註了100+。

岑柏繼續問:“這些人被賣到那裡你還記得嗎?”

方麗搖頭。

這句是實話。

蘇雪楨讀到:【人是我拐的,不代表都是我賣出去的啊,那麼多人,我哪記得都賣哪去了。】

原來,還有下游的接頭人,她趕緊也寫下來。

岑柏開啟一張繪製的洪江市地圖,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依次點過,邊點邊問她,“你有沒有在這裡拐過孩子?”

大多數時候方麗都是以搖頭否認為主,但臉上偶爾流露出的微表情還是能讓他們抓住線索,以此判斷資訊真假,何況她根本無法隱瞞自己的心聲,真實情況全都被蘇雪楨透過讀心記錄了下來。

僅僅是被拐地點的記錄,就花費了一個多小時,第一輪審問結束後,蘇雪楨也把自己讀心讀出來的線索分享出來,她找到了一直在記錄的高長東:“我學過一點心理學,所以剛剛你們問的時候我也根據她的表情記錄了下。”

“正好我們倆答案可以對一下,能增加準確性。”

高長東尋思,嫂子畢竟是學醫的,對人心理的把控說不準真比他厲害,兩個人一起記錄總比一個人要靠譜點,當即拿著紙,對起了答案。

最後兩相合計,主要鎖定了十二個地點。

岑柏打電話先通知同事重點把這十二個地點發生的被拐案件調出來,而後進入第二輪的審訊,“現在我要根據這些地點,做更詳細一點的詢問,希望你能認真回答。”

到這一步,方麗已經變得徹底不配合,早先甭管說的是真是假,還時不時跟施捨似的點頭搖頭,這回直接閉上了眼睛不看他們。

只要方麗耳朵能聽到問題,她的內心就一定會對問題做出一個回答,所以蘇雪楨的讀心一直在繼續,岑柏收到她示意的眼神,依然繼續問下去,“悅購商場這裡你曾經拐賣過幾個孩子?”

這場景看在高長東眼裡就分外可憐了,看他老大彷彿對著空氣在問問題,心裡格外生氣,恨不得把方麗從病床上拽下來打一頓。

隨著問題的深入,方麗不可避免地想起很多事情,她想到了丈夫去世時她跟兒子相依為命的困苦,五毛錢都恨不得掰成一分來用,借錢被人趕出來,家裡兩張嘴都等著吃飯,掙的錢又寥寥無幾,為了省錢就把每天的花銷都記在賬本上,後來她走上了拐賣這條路,家裡的生活條件才好了起來,但記賬本的習慣仍然保留著。

蘇雪楨被迫聽完她講述自己怎麼辛苦撫養兒子長大的經歷,心裡只覺得可笑,不過聽著聽著,她逐漸從中捕捉到一個很微妙的細節——賬本。

據方麗所說,因為家裡窮,她很早就養成了記賬的習慣。

這讓蘇雪楨想到了自己家,她小時候也經常看到張光香記賬,每晚睡前張光香都會拿一個本子在紙上寫下今天家裡的花銷,一天都不曾落下,她會寫字以後,張光香也讓她代筆記過一段時間的賬本,等到了年終,一家人會聚在一起把賬本合計算一下,總結一年的收入和支出,算出盈餘。

可方麗的收入從哪來?

拐賣人口上。

而且這一筆錢出現在賬本上絕對非常明顯,很可能賣出去一個人就能維持他們一年的生活。

如果她真的記在賬本上,那在某年的某一天或者某個月突然記錄的一筆大額收入一定就是她們賣出一個人的日期!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蘇雪楨瞬間心跳乍停,難以想象一條人命就那麼殘忍地出現在一張普通又日常的賬本上,她雙手不住得顫抖起來,突然覺得自己摸著的這雙手就彷彿惡魔一樣扼住了喉嚨,她緩緩把手從方麗手上拿開,惶惶然看向岑柏,站了起來。

岑柏看出她反應不對勁,趕緊停止了問話,“先休息一下。”

說完他趕緊攙著蘇雪楨走了出去,“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是不是我問的太多了你身體負荷不了。”

明知道她還懷著孕,今天本該是她的休息時間,他卻把妻子拉來用超能力給自己破案,岑柏後悔不已,“是不是她說了很多惡毒的話?”

平日裡岑柏哪怕跟她說起一些案子,多數都是一些偷盜和搶劫,沒什麼太過血腥直接的內容,加上蘇雪楨一直被家裡保護得極好,周遭環境也算是單純,她是從來沒經歷過這些陰暗面的,突然由自己得出這個結論,一時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蘇雪楨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反覆深呼吸過後,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她要把這個結論告訴岑柏!

眼下只有岑柏能就救那些人,蘇雪楨激動地對他道:“我好像知道她拐賣每個人的日期了。”

“什麼意思?”

“賬本!方麗有記賬本的習慣!”

蘇雪楨解釋:“每賣出去一個人,她就會把這筆錢以收入的形式記在賬本上,你根據這個日期肯定能很快就能確定被拐的人。”

知道具體的日期和被拐的人,就由不得方麗招不招了,不招也要招,岑柏也為這個發現激動不已,但眼下他首先想的還是蘇雪楨的身體,隨即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知道這個就夠了,今天就這樣結束吧,等下我送你回去。”

蘇雪楨嗯了聲。

岑柏抱著她安撫了一會兒才回了病房,一進去高長東趕緊過來問,“嫂子怎麼了?是不是那女的掐嫂子了?”

他看到方麗的手一直跟嫂子的手挨著,肯定是掐著蘇雪楨了!

“沒事,今天也審不出別的了,就先結束吧,我先送你嫂子回去。”

這些日子岑柏為了辦案也好幾天沒回去了,蘇雪楨還懷著雙胎,一個人在家,他細想覺得非常愧疚,自己為了工作太過疏忽家人,一頭扎進去了。

今天雖說進展不多,但也算逐漸明朗起來了,能給自己放個假回家了,不過岑柏想到那賬本的事情,走之前不放心又問道:“那天我們在餘洪濤家搜到的東西都放到局裡了吧?”

“嗯,都在。”

高長東也理解他想趕緊破案的心情,不過人也不是鐵打的,這幾天岑柏黑眼圈就沒下去過,“回去吧,你跟志虎都熬幾天夜了,今天就回去好好陪嫂子,睡個好覺,明天再整治那些垃圾。”

“行,這裡的收尾就交給你了,局裡那倆你記得找人時刻盯著些。”

岑柏臨走前又囑咐了幾句才帶著蘇雪楨離開醫院。

出來的時候剛晚上五點,天還熱著,也沒什麼風,岑柏騎著腳踏車帶她,“等下買完冰粉回去。”

“這兩天你在家好好吃飯了嗎?”

蘇雪楨坐在後座摟著他的腰,語氣很驕傲:“你在不在家,我都不會虧待自己的。”

“肚子裡還揣著倆呢,不吃怎麼能行。”

“放心花。”

岑柏騎車蹬得很穩,想到什麼,問她:“你們醫院那空調去哪能買啊?吹著還挺舒服的。”

“回頭給你們娘仨安排上。”

“一臺可貴了。”

心意領了,但蘇雪楨掌握著家裡的財政大權,家裡有多少存款她心裡清楚,醫院的空調還是向省裡爭取才安裝上的,普通人家不僅沒渠道也沒那個錢,“咱還買不起。”

“再奮鬥幾年,肯定能買一個。”

“難呦,這東西不是能用錢就買到的。”

前兩年蘇雪楨還聽廣播宣傳說研發出了窗式空調,這不過去兩年了,依然只有少數大醫院的手術室才能用得起,這東西要想走進普通百姓家,還早得很。

“發展快著呢,以前咱小時候不也沒想到現在夏天居然還有風扇和冰棒這東西。”

岑柏很確信,“說不準,再過兩年,空調就有賣了。”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到了糕點店門口,蘇雪楨進去看今天上新了爆米花,是用米打成的,比起玉米做的她更喜歡這款,上前付錢買了一袋。

岑柏進去買了兩碗紅糖冰粉,又買了一斤的雞蛋糕,放在車籃裡。

緊挨著的就是國營飯店,一下子買了太多東西,也懶得帶回去吃了,倆人索性直接在店裡吃,各點了一碗燴麵。

坐下後,岑柏給她倒了一杯水,蘇雪楨正喝著,抬頭看到門口又進來倆人,是有幾天沒見的趙曼和梁恩陽,趙曼看到他們夫妻倆微微轉過了頭,似乎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來飯店吃飯,反倒是梁恩陽在外面看到熟人很開心,拽著她衣服指了指,“媽,那不是雪楨阿姨嘛?”

蘇雪楨知道她有幾天沒回大院住了,夫妻倆還沒和好,這次可能是想兒子了,偷摸著回來帶梁恩陽來吃飯的,她不說,她也沒必要戳穿,直回了一個笑。

岑柏順著她視線,轉頭也看到了他們母子倆,大方打招呼:“來吃飯啊?”

趙曼禮貌回了個嗯,拉著梁恩陽去選菜,“別告訴你爸我帶你來吃飯知道不?”

梁恩陽撇撇嘴,“你什麼時候回來給我做飯嘛?”

“誰要回去給你做飯。”

自個不來求和,靠兒子給他傳話,趙曼一聽就知道這話是誰教的,斥道:“少聽你爸胡咧咧。”

她這一聲訓斥聲音還挺大,岑柏一聽就聽出不對味了,小聲問她:“他們夫妻倆還沒和好嗎?”

“沒有。”

蘇雪楨搖搖頭,看著架勢估計離和好也不遠了,“估計快了,就這兩天吧。”

“兩碗燴麵,請慢用。”

服務員這時端了兩碗麵上來,鮮辣噴香的味道入鼻,格外勾人饞。

燴麵的湯底是關鍵,麵條煮熟撈出,澆上湯底,湯麵微紅但口感不辣,牛肉軟糯,佐以青菜木耳,麵條勁道,入口順滑,一口帶下肚混著湯汁,平淡但又充滿滋味。

倆人很快吃完了一碗,蘇雪楨回頭看了一眼,梁恩陽跟趙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岑柏付過錢後騎車帶她回家。

在局裡粗糙慣了,在家可不能學樣,岑柏剛到家就先去洗了個澡,回來的時候看蘇雪楨正在收拾衣服,床邊一個木簍裡已經放了幾片裁好的方方正正的布片,他拿了一片在手裡比對了下,“給娃弄的尿布片?”

“好小。”

“小孩都小,到時候你一隻手就能托起來。”

蘇雪楨針線活不行,只能用剪刀裁點尿布片給孩子用,“何況咱家是雙胞胎,雖說彼此不爭營養,但一個肚子空間就那麼大,估計個頭也不會太大。”

岑柏眼睛盯著她肚子,坐了過去,“我摸摸,是不是大了點。”

手指擦過,糙的很,渾身都顫慄起來,蘇雪楨推他,“別鬧我啊,剛兩個月,還不穩呢。”

再熱的火也要熄了。

岑柏乖乖拿起一個剪刀也跟著裁尿布片滅火。

對他來說,家就是溫馨的港灣,到公安局,就是戰場,睡了一覺精神抖擻,岑柏剛到局裡就直奔他們搜來的證物去。

徐志虎比他早來了幾分鐘,嘴裡還塞著包子沒吃完,“岑哥,找啥呢?”

“方麗的賬本。”

當時搬的時候好像也沒看到什麼本子之類的東西,說不準已經被方麗毀了,岑柏其實心裡也沒底,只能先找找看。

“找那東西幹嘛?”

“上面可能會記錄方麗利用拐賣人口獲得收入的證據,我們也能根據時間鎖定她拐賣了誰。”

徐志虎撓了撓頭,“這東西我媽也經常記,原來還有這麼大作用啊。”

岑柏對著那一堆東西翻了許久,最後終於在一個放糖的鋁盒裡找到了賬本,封皮已經很舊,紙張也皺皺巴巴的,看得出來年歲很久了。

他找到位置坐下來,迫不及待從第一頁開始翻看,方麗是不識字的,她只會寫數字,所以不會寫錢花在了哪裡,只會寫花了多少,每一筆花銷都會劃一道斜槓隔開。

在十多頁的流水般的日常賬單後,岑柏終於在一頁寫著裡發現了第一筆大額收入。

這在前幾頁幾毛幾分的支出下顯得格外突兀,可僅僅只有五元錢。

為了五塊錢,她賣出了一條人命。

1963年到如今的1976年,足足13年過去了,那時被拐的人現在的生活如何,他想都不敢想。

岑柏重新找出一個筆記本,把這一筆按照時間和賣出價格謄寫上去,縱然他不想把這個價格標注在上面,可現實是,在萬般無奈之下,或許他們到某個地方,問這裡是誰用五塊錢買來的就能找到這個被拐的受害者,而這竟然也成了有價值的情報,多血淋淋的現實。

岑柏一直翻下去,一邊寫一邊編號記錄,到最後統計出了136位,最新的在今年的5月份,以500塊的價格賣了出去。

加上已去世的兩個孩子和醫院的小白,一共139位被拐受害者。

案情重大,他把資料初步整理好,敲響了局長張毅輝的門,“張局長,你在嗎?我有事要彙報。”

張毅輝馬上說了聲進,岑柏抬腳走進去,把資料放到他桌上,“局長,你看看這個。”

張毅輝翻開看了幾眼,眼神越來越凝重,最後氣得拍桌而起:“反了天了!這些都是你前兩天抓來的人販子乾的?”

13年內,拐了139位,平均一年要拐賣近十一個人,一個月就賣掉一個人,這簡直太惡劣了!

“方麗母子倆都是幹這個的,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又拉了杜紅入夥一起幹。”

這麼大數量的被拐量,不是他們一個市能解決的,想尋回勢必要多省公安合作處理,光岑柏一個洪江市公安局治保處處長是解決不了的,雖然無奈,岑柏只能拱火好讓局長下定決心往上彙報:“我們先抓到了杜紅,第二天追到他們家,餘洪濤已經跑路了,為了毀屍滅跡還殺了兩個孩子埋屍進土窖,挑釁我們警方。”

“我們聯合交通局好不容易埋下了陷阱,他為了跑路還想殺了我們隊員徐志虎喬裝成的普通民眾。”

“從這兩件事就能看出此人有多殘暴,可以想象他們母子倆在拐賣的這些年裡到底做了多少惡事,就這事後依然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審訊不配合,撒謊,拒不承認。”

張毅輝已經氣得不行,他上任這幾年,洪江市的治安處理得一直不錯,誰能想到燈下黑,還埋藏著這等大案,但這麼捅出去肯定影響聲譽。

張毅輝面露難色,猶豫了會兒,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一個個查,幫他們回到自己家。”

岑柏語氣很堅定:“局長,這些人都是我們洪江市民啊,現在被拐至全國各地,十多年了,他們的家人報了案一直在等待我們能替他們伸張正義帶他們回家。”

烏紗帽也沒這些人命重要啊,張毅輝感慨道:“我還沒你想得透徹。”

“罷了,你就做你該做的吧,需要去打通的我來負責。”

不就是跨省辦案嘛,能難到哪去,無論如何,他們洪江市民要找回來!

聽到他答應,岑柏鬆了一口氣,“好,那我之後就開始為這139位登記尋找家人。”

“去吧。”

張毅輝揮揮手目送他離開,開始考慮之後怎麼聯絡外省公安局合作辦案。

日期已經找到了,接下來就是要根據這個日期排查出被方麗一家拐賣的受害者,因為先前剛整理過一道,這會兒按照年份和日期重新找也不費時,就是同一時期可能會出現多個被拐案件,需要二次篩選判斷哪些是被方麗一家拐賣的。

岑柏在辦公室正在跟高長東根據昨天審訊出來的結果來進行二次篩選,這時楊培突然來了他們治保處,敲了敲門:“小岑在嗎?”

岑柏站起身,“在。”

楊培說了聲我們進來了,他人還沒進來,身後跟著的一對年輕的夫妻直接闖了進來,激動地看著他,岑柏還沒懂什麼意思呢,女人已經等不及了,“我兒子在哪?”

楊培怕引起誤會,忙道,“這可能是小白的父母。”

來得有點快啊,岑柏他們還沒從杜紅口中問出來小白到底是在哪被拐的,尚還不能確定身份,他猶豫了下,問楊培:“確定是小白的父母嗎?”

“同志,我們真是他父母,這是我證件,我叫林皓。”

林皓主動掏出了自己的戶口本和工作證,“被拐的孩子是我兒子,叫林文炎。”

岑柏檢查了下,這個林皓是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照片也符合,看上去身份沒啥問題,他反問道:“你們怎麼確定小白就是林文炎的?”

林皓趕緊說:“孩子是7月25丟的,我跟老婆當時就來報了案的,您可以看下局裡的報案記錄,一定有我們的名字。”

“他身上有什麼只有你們才知道的特點嗎?或者照片。”

岑柏是知道上個月25號有報案的,但在那兩天後的7月27號也另有一父母報案丟失了孩子,沒有更確切的證據,並不能確定小白就是這對夫婦的孩子,他還記著土窖裡那個現在還沒查清姓名的幼兒,月齡也有五月了。

鬱萍更瞭解兒子,馬上接著說,“文炎腳踝那裡有一個很小的胎記。”

岑柏記得醫院的小白身上是沒胎記的,這不是認錯了嗎?

他轉頭看向帶夫妻倆來的楊培,語氣無奈:“認錯了,我記得很清楚,醫院的小白身上沒有胎記。”

楊培懵了,“不對啊,你們昨天提交給我的一份報告裡就是顯示腳踝有胎記啊。”

岑柏已經搞清楚了情況,小聲提醒他:“你好好想想那報告是我們給的還是曹江給你的?”

楊培突然無聲了,表情呆滯地看著林皓夫婦。

如果是曹江給的——那是屍檢報告。

怎麼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鬱萍從他們間的眼神交換裡意識到了不對勁,聲音淒厲起來,死死揪住楊培的衣領質問:“你什麼意思?我兒子呢?你不是說讓我來這找我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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