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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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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山上條件確實簡陋,沒有澡間。

溫清哲用竹竿圍了牆的旁邊,放下長布擋著兩面,還是門口這邊還是能看到的,溫清哲說今晚先將就,明天他就開始先造一個大大的澡間。

有他在旁邊守著,張雲秀倒是不擔心。

只是兩人同房時還是摸黑同房的,朦朦朧朧,什麼都看不太清楚,溫清哲將熱水提入澡間後熄了燈火,就守在門口,張雲秀紅著臉推搡他,讓他背過身去。

“不許轉過頭來!”

他眉梢嘴角往下彎,不高興又不能理解的樣子:“為什麼啊?昨晚不是什麼都看到了嗎?”

張雲秀推得更快。

他話雖如此,推搡之下仍是乖乖地轉過了身。

張雲秀站在澡室裡靜靜地站立一會看他,他拿了個凳子坐下,月白灑在他身上,他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圈圈,好無聊無辜的樣子。

圓月之下,張雲秀在他的背影下,默默的解了衣裳,輕輕的洗澡。

前方溫清哲聽到後面嘩嘩輕濺的水聲,身形一僵,在小板凳上慢慢地腰肝挺得筆直。

溫清哲沒洗熱水,洗的冷水,直接在山上溪水裡洗的,張雲秀伸手探了探水溫都覺得冷,問他真的要洗這個水嗎?

“對啊。”溫清哲笑著解腰帶。

張雲秀轉過頭去時,他已露出大半胸膛,月華映在其上,彰顯出年輕的活力。

張雲秀心跳加速,步伐也加速,回房去了。

溫清哲穿著木屐剛坐到床邊,臉上還是溼潤,膚質之好,若不是黑了點,說是出水芙蓉,也不為過,張雲秀暗暗發誓,要讓他白回來。

她穿著單薄的衣衫已經在被窩裡等了他好一陣,此刻將身子貼近溫清哲,從背後抱著他,能感覺他身體有點清冷。

中秋時分山間的溪水果然太冷了。

她貼得更近一點,一聲不吭的給他捏肩膀,輕輕捶揉著。

“幹嘛?”溫清哲笑了,笑容清爽,無形之中還含著三分滿足,三分寵溺,他轉過身來,握住張雲秀的手。

“我不累,睡一覺就好了。”

他比張雲謹還要小兩個月,連鬍子都還沒開始長,說不定身子還能長高,卻從來都不喊累,但凡張雲謹幹他一半的活,肯定撂床上,牛都拉不起。

他們睡得還挺早,一時之間也睡不著,聊了會兒天,自然離不開桌子上排著的一堆石頭。

溫清哲笑得很開心,興致勃勃跟她說這石頭漂亮,說他打算雕刻些什麼。

張雲秀不曉得哪裡好看了,支著腦袋看他,他自己說得口乾舌燥,喝了一杯水,仍意猶未盡,指著那一塊灰白相間的石頭問:“你有沒有覺得這裡似乎有個在彈琴,這裡有頭牛……到時我可以雕個高山流水,對牛彈琴……”

張雲秀掩唇而笑,他確實是在對牛彈琴了。

張雲秀將頭輕輕地依偎在他肩膀,聽他說他最喜歡雕什麼,說他現在有做定製的,也有自己的作品,賣價都不高。

他還說:“這個場子其實是給大哥看的,我給他守完這一年,過完年他就不做木工,回家看場子,我主要做雕刻,現在先賺賺名聲。”

她認真聽到,時不時點點頭,這算是他第一次跟她提到他與她之間的未來。

她摸了摸他的雕刻,越發覺得細緻好看極了。

她還是他這個年齡時沒日沒夜的刺繡,後來名聲才廣傳開來,價格也高了,這才不用那麼辛苦。

溫清哲八歲就出去給人當學徒學的雕刻,聽說那些技高的老師傅對徒弟都沒什麼好臉色,也不會一拜師就教你學技的,誰不知道那句——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不知道他小時吃過多少苦。

張雲秀摸著他手心厚厚的繭,不用他說其中的辛酸,她都能感受到。

張雲秀想到他做的飯,他今天早上跟晚上做的飯菜好吃先不說,還精緻,他將食材雕刻成好看的樣子,相當的誘人胃口。

張雲秀便道:“你做飯真好吃。”

溫清哲笑道:“以前為了哄師傅開心,學了做菜。”

張雲秀心想:“果然是這樣子。”

她可以想象,小小的少年為了討師傅多教一點,費盡心思的研究廚藝哄師傅開心。

溫清哲笑道:“我覺得我這麼多年學的最好的反而是廚技。”

他還能笑得眉眼彎彎,半點都看不出來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她一直在想為什麼她覺得他笑起來這麼好看,可能他的笑容很純淨,很陽光,很開朗。

山上很吵,時不時有狗吠,時不時有鵝叫,張雲秀卻睡得比什麼時候都安心。

張雲秀很喜歡小雞小鴨子,她負責餵雞鴨,將雞鴨的食盒放下後,她還拿了一小把米喂小雞小鴨子,它們身子毛絨絨的,嘰嘰嘎嘎地叫著,叫聲稚嫩。

這些小雞小鴨子還這幾天孵出來的,上次上山還沒見到。

張雲秀剛撒完一把米,正要看看溫清哲,忽然聽到狗吠,以及許多小孩的聲音。

她走過去,果然看到成十個小孩圍著溫清哲,他們各個抱著一紮草,有些還拿葉子包著蟲、破過殼的螺。

她問:“幹嘛啊?”

溫清哲道:“收魚草餵魚,收蟲螺餵雞鴨鱉。”

原來如此,鄉下許多養殖大戶都會聘請旁人幫忙割草,那個買番薯藤回去餵豬的不也同時道理,只是魚吃的草粗糙點,費用也便宜,隨便一割一大把。

山腳村的孩子別說是上學堂了,好多人家都掀不開鍋了,買草買螺能賺錢,別的不說,至少有點小錢買零食解決貪嘴。

溫清哲看著草的質量多少給錢,最多也就給個幾文錢,有些質量差的,摘得也不多,不足一文還是給的鐵錢。

對小孩來說幾個鐵錢也足夠開心了,能跟貨郎買糖果吃。

張雲秀還在這裡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那不是幫忙打穀的五個小孩嗎?

小孩看到她還怯怯的,大的小姑娘喊了她一聲。

溫清哲收了草挑回去,道:“他們就是山腳村子的,之前住他們舅舅家來幫咱家打穀。”

溫清哲將草挑回去後還得挑撿一下,那四個小孩的草給了五文,他們撥的草比較乾淨不用撿,直接放一旁。

有些年紀小的小孩撥的草就說不上好壞了,什麼草都撥,有些魚根本不能吃的也撥。

吳家小姑娘也教過他們,但是太小實在不懂。

溫清哲挑撿一翻,全部丟到魚塘裡,又將螺肉丟到鱉池。張雲秀蹲在池邊看到它們爭先恐後冒出來吃,還拿了根草遞給一條魚嘴邊,魚兒冒個泡一咕嚕往水下覺,倒是鱉兇狠,一口咬著,嚇得張雲秀忙撒手。

溫清哲在旁邊看著她笑,他在割魚草,小孩們挑來的草還不夠餵魚,還好他自己就在池塘邊種了一圈兒魚草。

張雲秀感覺那魚草長得跟甘蔗葉一樣鋒利,怎麼魚兒都沒牙齒還能吃這種魚草這麼厲害的。

這句話問得溫清哲一愣,站在及腰高的魚草叢裡呆呆地思考著。

張雲秀心想他真傻,笑著去拉他。

餵了魚之後,溫清哲就開始造泥屋子了。

別看中秋了,日頭還是大,溫清哲有個壞習慣,他一忙起來就懶得帶笠,張雲秀拿了一個愣是要帶到他頭上,他老是想摘了,說帶著個好麻煩,不方便。

張雲秀一開始還要跟他說許多,但後來只要她哼一聲,溫清哲就乖乖的不除了。

她隱隱約約猜測出溫清哲的性子,你縱容他,他就得寸進尺,你撒嬌他就包容。

張雲秀偶爾幫他搬搬磚,泥磚又沉又粗糙,才搬了一個,累極,小手還磨得發痛,溫清哲讓她別搬了,她就去幫忙踩泥漿。

她提了桶泥漿到溫清哲旁邊,指著旁邊一片空地問:“這一片地怎麼空出來了啊?”

溫清哲順著她手指看著,笑道:“留下來給你種花。”

她愣了一下,心裡面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挺開心,點著頭說:“好啊。”

午間吃過之後,溫清哲拉著張雲秀在山上漫步,他說大哥買的地好闊好闊,有成百畝,還有許多沒開荒。

張雲秀看著寬闊無邊的山地,不由咂舌,上次她跟溫清哲一起種樹就感覺到了真的累。雖然溫清哲一直有意讓她輕鬆點,但還是覺得累,要一直彎腰啊,真是面朝黃土背朝天。

不等她過多感慨,她發現溫清哲拉著她往山上走。

張雲秀問道:“去哪裡?”

溫清哲邊走邊看:“摘果子,一種好吃的果子,我時常看到有人來摘,但不知道長在哪裡,得找找。”

張元秀任他牽著,走了一路,看到旁邊野草叢中驚出一隻鳥,那處探出一枝掛滿黑紫果子的矮樹,那果子長得飽滿,看著很誘人,張雲秀隨手摘來一粒。

溫清哲還在四處張望,奇道:“在哪裡呢。”

張雲秀把玩一會兒問溫清哲:“這個能吃嗎?”

山裡的東西很多色彩鮮豔,卻是不能吃的,是以要先問過人。

溫清哲驚問:“能吃,你哪裡摘到的?”

他尷尬地補充:“就找這個……”

張雲秀笑著指了指剛走過的草叢,問:“這是什麼?”

“棯。”溫清哲說了一個張雲秀從沒聽到的名字。

“什麼?”張雲秀睜大眼睛。

“山棯子。”溫清哲道:“可以吃,可以用來泡藥酒,挺好吃的,試試。”

張雲秀擦了擦棯子,直接將棯連皮吃了。

很清甜,從未嘗過的味道,吃了還想吃。

實在很難想象如此平平無奇的小野樹能長出這麼好吃的果子。

未熟的棯是青色的,他們摘了最熟最飽滿的來吃。

吃了幾個溫清哲就不讓張雲秀吃了,這東西吃多了會便秘。溫清哲就問張雲秀想不想泡酒。

張雲秀想了一下,搖搖頭。

她煮飯那慘不忍睹的樣子,更別提泡酒了。

此時是棯成熟的季節,時常有山民過來摘,這不遠遠就聽到有人聲傳來。

溫清哲正要走,也聽到了一兩句。

“聽說沒有,譚家村一家四口一夜之間全被殺了!就剩一個孤寡老太住在牛棚沒死到。”

“什麼仇什麼怨啊?”

“聽說是分髒不均……官府正四處捉人呢,最近可要小心關門。”

邊說那幾人邊走,漸漸走遠了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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