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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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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醒來時日頭都曬到屁股了,餵雞餵豬又得一番雞飛狗跳。

張雲秀還躺了片刻,起來時感覺身子都要被散架了,略有不適。

她看到溫清哲拿著雞食碗盛了粥,又挖一碗米糠,攪拌著到後院餵雞,又勺豬食衝泔水,提到豬欄餵豬,忙前忙後的,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

不由感嘆年輕真是好。

溫清哲看到她出來了,還眯眯笑著問她怎麼樣。

張雲秀好不容易坐到凳子上,怎麼看都覺得他的笑容不純真。

四方桌上擺著兩根紅番薯,兩隻雞蛋,一看就是剛煮熟,還冒著騰騰熱氣。

溫清哲盛了碗豬骨粥擺在她面前,碗上擱著一隻勺子,粥不稀不稠,上面飄著切得細細的香蔥,看著很漲胃口。

張雲秀小嚐一口,粥的味道正鮮,看溫清哲一眼,又迅速低頭吃粥:“怎麼這麼早買了豬骨?”

平常鄉下人一大早的不會吃肉。

溫清哲笑道:“本想買豬肝的,去得晚了只剩豬骨頭,給你補補。”

張雲秀將頭低低埋在碗上,昨晚到最後她累得不想動了,溫清哲當時就咬她耳朵說要給她補補。

可他不想想她是怎麼累到的。

吃了粥,溫清哲又給她倒了一碗藥酒,黃色的,是大嫂泡了半年的補酒,張雲秀先是喝了小半碗,不知道大嫂是用什麼泡的,喝起來有點甜甜的又有酒的味道。

喝完之後她臉色微醺,唇色果然變紅了,溫清哲驚喜萬分,順便將藥酒一併放入籮筐,到時一塊挑到山裡去。

溫清哲託了阿六嫂他們幫照看家裡的豬,家裡的菜任他們處理,就帶張雲秀上山。

他們家種了那麼多菜,番薯,光是摘菜去賣都是一筆錢。

鄉下婦人守著自家田地又要看顧老幼,閒日賣菜賺個十來二十文都是不錯的。

家裡的兩個頭牛託大伯六嬸幫照看,這牛農忙時能耕地,閒時又可以當車運貨物。

三花跟其餘幾隻母雞則一擔子挑上山,還挑了擔棉被,吃食,加上張雲秀的東西,挑了滿滿一大擔子,兩隻狗都牽回山。

這是張雲秀第二次上山,半路上體力不支,溫清哲還湊到她跟前說要揹她,被她羞紅著臉打開了,雖說路上無旁人,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且溫清哲還挑著擔子,她幫不上忙就算了,還要折騰他。

這已是半山腰了,依稀可見坐落在林間小路的茅草屋,正徐徐生著煙,看來已是飯時。

擇了個有陽光灑下的樹蔭,溫清哲將自己的外衣解了鋪在地上,讓她席地而坐歇息片刻。張雲秀背靠樹幹而坐,抹抹額角滲出的一點淺汗,雖說是中秋了,曬著日頭一路奔波還是熱。

不過坐在太陰冷的地方又覺得冷,這兒若有若無灑下幾縷陽光,正是恰恰好。

溫清哲翻開包裹拿出乾糧,掏出水葫蘆,讓她喝兩口水潤潤唇,再吃兩口乾糧墊墊肚子。

溫清哲自己倒不餓,就喝了一點水,坐在旁邊在張雲秀,見她看著林間飛翔吟喝唱的鳥兒笑。

她走了好長一段路,加上昨晚睡不安穩又折磨,整個人有點焉,提不起勁兒,不過目光清澈,神情也是輕鬆愉悅。

溫清哲伸手將她散在額前一縷長髮別到耳後,亦笑眯眯的看著她,以往這麼趕路他也累,但今日不知為往卻覺得渾身都是勁兒,還想走快點,有點迫不及待的衝動。

張雲秀將目光收回來看著他,她不是沒覺察到他的目光,她是故意別向一旁看鳥兒的,她就喜歡假裝不知道他偷偷看著自己。

張雲秀垂下眼簾,壓下眼中笑意,仍是滿目春光,將乾糧送給溫清哲唇邊道:“你要不要吃兩口?”

“吃不完?”

張雲秀點頭:“嗯。”

她吃半日吃不完的乾糧,溫清哲三兩口吃完,兩人清理一翻又繼續往前走。

走到最後,有段長坡,張雲秀有點走不動了,他挑著那麼多東西,張雲秀將柔若無骨的手伸向他,他還是試圖騰出一隻手拉她。

不過她看到溫清哲也有點喘氣,看得出他也累了,咬咬牙自己堅持。

他們一直到日頭偏西,早過了午時才到目的地。

她累得直接坐在一塊還算乾淨的石頭上,溫清哲還四處找汗巾給她擦汗。

走路出了冷汗,一但停下來不動,寒氣入侵,容易生病。

張雲秀將頭抵在他腰間,任他擦拭,他甚至將溫熱手掌伸到了她後背。

張雲秀身子一癢,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溫清哲道:“你後面也出汗了。”

他直白的話說得張雲秀臉一燙,羞澀搶過他汗巾道:“我自己擦。”

溫清哲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那邊汪汪聲傳來。

山上的雞鴨鵝狗都餓一天了,見到主人幾頭狗尾巴搖得快要掉下來了,不停的汪汪叫。

母雞張著翅膀,拖家帶口的向主人報到。

鴨子搖搖擺擺的也過來,身後一遛煙的黃毛小鴨,浩浩蕩蕩。

實在是太熱情了。

連鵝大爺都過來了,不過鵝大爺嘎的一聲咬了溫清哲一口。

溫清哲嘆道:“居然讓它飛出來了。”

鵝是關在塘那邊養著的,那麼高的欄杆都被它飛出來了。

張雲秀剛歇息了會,加上溫清哲這麼一折騰,精神了許多,連忙翻開包裹,撒了一把米,鵝大爺嘴巴是扁的,啄不到米,又啄了溫清哲一口。

張雲秀隨手摘了把旁邊的菜葉子送到鵝大爺跟前。

雞鴨都是散養的,沒有多餓,倒是鵝大爺確實是餓壞了。

溫清哲摘了一把青菜,撒到塘邊去餵鵝。

張雲秀走到小泥屋,再也走不動了,腿腳發軟,直接入屋歇息。

上次來溫清哲不給她入來,如今入來了,看一圈這間小屋,還真是亂,他的屋子堆滿石頭,那床板還歪斜了,似乎被拆了家,那薄薄的被單破破舊舊的。

那時都中秋了,山裡夜風那麼冷,他竟然就只裹著這麼一張薄被睡?

張雲秀能想象他裹在被窩裡挑燈雕刻,才搞得屋裡頭這麼多灰塵,鄉下人為了生計也沒那麼講究。

難怪他上次打死不給她看這裡面。

這屋子一時片刻是收拾不好的,溫清哲進來喊她出去休息,原來他在石榴樹下架了一張床,床板都是嶄新的,席子也是新的,已經鋪上了從家裡挑上來的被褥。

溫清哲難得臉紅地跟她道:“你先將就著睡下。”

石榴樹下還有陽光拋灑在那,睡上去被窩直接是暖的,張雲秀身子發軟,片刻睡著了,旁邊的狗吠雞叫也不覺得吵。

等她醒來,屋子收拾得乾淨如洗,雕像都擺正了放桌上,那些還沒雕的已經清理出去,還點著薰香。

屋子本來就是去年新建的,清理乾淨了,開啟門很是清爽。

溫清哲將舊的床板丟了,換上新的床板,將被褥都鋪上去。

一間非常溫馨的小屋,就這麼成了。

張雲秀坐在床上,拿著溫清哲的雕像看,雕得還挺有靈氣,越看越喜歡。

溫清哲忽然笑得很開心:“要不要吃燒鵝?”

張雲秀看他笑得壞壞的,她敢肯定只要她點頭,溫清哲會立刻宰來吃。

她臉上染上一點紅暈,低聲說:“太小了。”

隨後紅著臉補充:“過年再吃。”

惹得溫清哲哈哈笑。

溫清哲見張雲秀身子虛,還想著給她宰只老母雞燉湯,被張雲秀打了一下,嗔道:“不過是一下子累著了,哪裡是虛了?歇歇就好。”

她嫁過來之後吃的好,又不是以前在家裡做閨女時那般悶著不動,天天都有勞作,又不是太重的活,身體比以前不知好多少倍。

上次她上山都沒覺得多累,就是到了中午犯困罷了。

溫清哲笑笑,他也知道自己昨晚折騰得厲害。

他心頭一動,湊過來問:“那歇好了沒有,今晚可不可以?”

他嗓子喑啞,聲音很沉,說的話如鼓在心窩裡擂,被張雲秀低著頭推開了。

溫清哲拉著她到老頭家裡走了一圈,老頭沒在家,家中有點兒凌亂,想來老頭被兒子捆回去時很是一番打鬥。

老頭彪悍得很,年輕時是當兵的一路立戰功,當上了將軍。

當年剛到山上守的時候野獸多,他都接近六十歲了,被一頭野豬啃了菜地,回頭就拿弓箭□□那頭野豬搏鬥,將那頭野豬殺死了,拖到山腳,把村人都驚呆了。

後來常常組織村人到這附近打獵,最近這附近的獵物就更少了,都往更深的山裡跑。

老頭家的牆壁上掛著鋒利的矛箭,利劍,屋簷下掛著臘魚臘肉。

溫清哲身材挺拔,伸手便能夠到臘魚臘肉,他笑道:“這臘魚臘肉咱倆就幫他吃了。”

一個爐子燒菜,一個爐子煮飯,煮了臘肉、臘魚,炒了盤青菜,熬了番茄雞蛋湯。

簡簡單單的一頓晚飯,張雲秀心情好,胃口也好,溫清哲還給她蒸了蛋羹。

看她吃得飽飽的,溫清哲眼睛笑彎了,扒拉飯的動作也快了。

張雲秀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又快速垂下去,嘴角也帶著笑,今天很忙,溫清哲一直都是笑著的,不知道疲憊似地。

張雲秀對今晚期待之中又有點害怕,他不會還那麼勇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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