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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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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張雲謹一行已先行下山。

在張雲秀鍥而不捨的努力下,堅持每天讓溫清哲戴笠帽,他變白了一點,之前農忙的時候,大熱天的他都沒帶笠帽,快要曬成黑炭。

她好懷念嫁過來時那個很白淨俊美的少年,笑起來陽光乾淨,還有一點點靦腆。

現在的溫清哲是小麥色,也很好看。

但是張雲秀聽說不久之後又要農忙的時候,整個臉就拉下來了,上一次農忙溫清哲都黑成碳了,好不容易養回來的白,又要徒勞無功了嗎?

雖然黑黑的他也好看,但是她看上的那布匹,若是他長得黑黑的,就不能淋漓盡致的體現出那個氣質。

溫清哲每日還是要餵雞狗鴨鵝魚鱉,每天都要大量的草。

沒有小姑娘幫忙,小孩子收到的草越來越差,他分撿更為廢勁,大半的草都要廢掉,但他還是照樣收。

山腳下那個村太貧困,那些小孩都不容易,平時想吃顆糖都沒錢。

想他當年那麼小的時候也沒糖吃,牽腸掛肚的。

扒拉野草就能換錢,對小孩來說是非常好的。

當年他還幫搬泥磚,人小磚又重,更累。

平時他收完草基本就不用自己去割草了,如今還要去割草,不過他們這裡都特意種了能用來養魚的草,倒也不算費勁。

溫清哲想著要麼就不挑了,全部都丟了吧?

他將草抱起來,忽然看到一樣不同的事物。

低頭一看,大吃一驚。

竟然是一顆人參,還挺大,根鬚都齊整。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孩挖來的。

他喊來張雲秀,張雲秀一看,這一支比上一次王老太太給她的那支,不知道要大多少倍,根鬚糾扎,全是皺褶的溝溝壑壑,像一個滿腮長鬚的老頭。

“這不會是傳人說中的千年人參吧?”夫妻兩人震驚之後,面面相覷。

一個小孩怎麼會挖來這東西,而且根鬚沒有半點損壞。

此事不便方張,溫清哲將人參藏起,請了吳叔一家幫忙喂喂牲畜,夜晚守地,一日給三十文錢,就帶著媳婦回家了。

一進門就聽到大哥跟大嫂在吵嘴。

陳紅梅急著要挑水到菜地淋菜,她從中秋一直呆到十月尾才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記掛她的菜地。

溫清川道:“叫你少種點菜。”

陳紅梅道:“你懂什麼,種菜能賣錢!”

溫清川道:“我缺那幾個錢?”

陳紅梅哼了一聲:“就你有錢。”

溫清川道:“行了,不說,以後種馬玲薯、種木薯,種在地田就不用管了,等秋收。”

陳紅梅道:“收個屁,種了不給它除草不施肥,它能長壯?”

溫清哲正是此時踏進家門來,好笑又無語,喊了聲大哥大嫂。

張雲秀也喊。

溫清川應了聲就道:“二嫂,你不用管她,這些活她想幹你就讓她幹。”

溫清哲將扁擔放下來,又將三花等幾隻家養的母雞放出籠來,回到熟悉的家裡,三花似乎不太高興,它沒了情郎。

張雲秀先去看了她的花,還好沒死,正想要給它澆水,回頭溫清哲已經提著小半桶水過來。

溫清川夫妻倆到田外淋菜去,菜地還是好好的,阿六嫂照看的不錯。

小杰小苑才睡醒,他們長途跋涉,年紀又小累得很。

小苑揉著眼睛過來抱張雲秀,嘴裡嘟嚷著:“二嬸。”

張雲秀摸摸她的頭。

溫清哲想到舊屋看看牛,小杰說剛回來阿爹看過了。

閒著沒事早點燒水做飯,大哥大嫂很快摘菜回來,有兩個男人在家,張雲秀跟陳紅梅都閒下來。

陳紅梅拉著張雲秀看溫青川給她買的衣服飾品。

小杰跟小苑在旁邊都很眼紅:“就阿孃買了新衣服,我們都沒有。”

張雲秀笑笑摸著他們的頭,以示安慰。

張雲秀如今有閒錢了,倒不眼紅,她打心眼底下希望各買各的,不然將來她給溫清哲繡衣服,給不給大哥繡都是問題啊。

廚房裡溫清川硬是要露一手廚技,溫清哲給他打下手。

溫清川突然將錢塞給溫清哲:“這些錢你拿著給你媳婦多買點胭脂水粉啊,什麼都行。”

溫清哲忙站起來推卻:“我自己給她買就好。”

他就怕大哥沒單獨給大嫂買,不然每一次買都要大傢伙子一起買,多少錢都不夠。

這下子好了,他可以隨意的給媳婦買,不需要再顧忌沒給大嫂買,沒給兩個小孩買。

飯菜燒熟的時候,溫清洛也從縣城回來了。

一家人團圓,勞力足,也不急著這一時,溫清哲沒再大半夜的去割禾,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大餐。

溫清哲本來還想帶張雲秀出去走走,但張雲秀實在不喜歡與人打招呼,怕見生人,就此作罷,在家逗逗侄子侄女。

秋天的日頭沒有夏天重,起來的時候天矇矇亮,不是之前摸黑起床。

張雲秀拉著溫清哲,愣是讓他帶著笠帽帶著袖套,不許他脫下。

出到村口竟然又遇到張雲謹,旁邊站著謝策立。

謝策立說前來視察民生。

張雲謹說我帶他前來視察民生。

說完,兩人隨著溫家一塊走。

溫清川買了七個麵包。

一個麵包,一個銅板,還各送一碗麵包湯,湯汁溫熱,喝起來甜甜的。

那麵包好大一個,湯汁也好大一碗,張雲秀吃一個都快吃不完,湯汁喝了大半,也喝不下去了。

溫清哲幫她吃了。

這在鄉下人很常見,更何況是夫妻,大家都沒有取笑。

一直走到溫家這塊地,謝策立說也要體驗一下割禾,擼起手腳就下地來了。

陳紅梅看到縣太爺都下來幫自己割禾,受寵若驚,累倒了縣太爺怎麼辦?

謝策立揮手笑說自己身強力強,常年習武,不怕。

此田低窪有點水,謝策立看到一條螞蝗窩在一灘小水裡面遊,他驚喜道:“阿謹,你看這條魚在水裡遊!”

說著還伸手去將那條“魚”抓起來。

大夥兒被他嚇到了,真是又搞笑又驚悚。

張雲謹側過臉,一臉“我不認識他”。

誰知謝策立將魚拎到他旁邊,嚇得他鑽到溫清洛身後。

他們兩姐弟都是怕螞蝗的。

張雲秀渾身發毛:“你看到它長這麼醜,你就不害怕嗎?”

謝策立盯著那物看,那物已經順著他的手指開始攀延了:“人不可貌相。”

抬頭看到張雲謹都要吐了,道:“阿謹,你怎麼能這樣?不能因為你長的好看就嫌棄別人長的醜啊。”

張雲秀心裡面默默給縣太爺點了個贊,別過頭不敢再看。

溫清洛抱腹笑得肚子痛。

溫清哲將那“魚”捉了,丟入簍裡:“這是螞蝗要吸血的,再遲一步就吸你血了。”

割禾辛苦之處在於被那些禾刺割破裸露在外的手腳臉面,加上太陽一曬,汗水一浸,真火辣辣的疼。

張雲謹第一次割禾,他割了一下,站起來看看姐姐,看到姐姐已經是個老熟手,愣了一下,繼續埋頭苦幹。

謝策立就不行了,他細皮嫩肉的,不時被那些鋒利的禾割破手,痛得直咧咧。

張雲謹這個文弱書生都不喊累,他文武雙全的有甚挨不過的。

咬牙忍了。

七人幹活就是快,沒到午時一畝半的禾被放倒了。

溫清川抹汗說:“都休息一下。”

謝策立直接癱坐在田埂。

這時聽到遠處的田埂有阿婆在喊:“賣粉角嘍,賣粉角嘍。”

溫清川走過去遠遠喊道:“一人來兩文錢粉角!來九份!”

賣粉角的阿婆高興壞了。

大嫂拍大哥:“小孩哪吃得這麼多?”

“吃剩我們吃了。”

二文二十個粉角,大大一碗,吃辣的添一勺辣椒,再澆一圈酸梅汁,夾一筷子酸蘿蔔絲,吃起來非常開胃,但份量實在太多了。

張雲秀吃一文錢粉角時,覺得怎麼都不夠,那知吃到第十四個時,就怎麼也吃不下去了。

溫清哲見她遲遲沒再動筷:“怎麼了,吃不下了?”

他剛好吃完自己碗上的,將張雲秀的碗接過來。

溫清洛轉頭見張雲謹吃最後一隻,將最後一點汁都粘上吃了,大碗乾乾淨淨的,吃完還伸出舌頭舔舔唇,想來他應該是很喜歡吃,溫清洛看著自己碗裡還有五隻便道:“我也吃不完了,老師你要嗎?沒碰過。”

張雲謹道:“我飽了。”

將所有的碗都還給了阿婆,溫清川道:“明天再來,明天包上肉的。”

阿婆道:“我包上肉就不止這個價了。”

溫清川道:“沒問題。”

阿婆道:“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啊,我明天包上肉,你又不買,那我找誰哭去?”

溫清川道:“哎呀,這話說的,”他先掏出錢塞到阿婆那裡:“那是錢先給你行了吧?明天粉角包上肉!”

粉餃裡的餡,一般都煮熟的紅蘿蔔絲白蘿蔔丁,香菇木耳,還有一些粉絲,各自煮熟後再用豬油一起翻炒。

吃粉角一點都不會不健康,只是到了下午,太陽還沒下山,肚子又餓起來了,因為沒有吃到肉,特別是幾個挑稻禾到打穀場的漢子,還好又有糕點沿途叫賣。

傍晚回去,溫清川邀請張謝兩位到家裡吃飯,張雲謹正懶得開鍋,應允了。

謝策立拜拜手說要回去:“累了,早點休息,明日見。”

張雲謹難得關懷一句:“明日你還行嗎?”

謝策立:“放心,本公子文武雙全,區區割禾,奈我何?”

他說這句話時還將腰閃到了,扶著老腰,馬都騎不了,上了馬車。

張雲謹沒有回家,又跟溫清洛湊合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沒有看到文武雙全的謝公子,倒是捕快來了,說縣太爺不行了,起不來床了,渾身痠痛。

張雲秀奇了怪了:“上次謝公子在山上不是種地種得好好的嗎?”

張雲謹道:“不,他上次偷懶偷的好好的。”

割了一會兒,張雲謹忍不住問:“姐你累不累。”

張雲秀抹抹汗道不累,上次她也割了,還只有她跟溫清哲兩人。

張雲謹已經累得夠嗆,想到上次農忙就姐姐跟姐夫兩個忙,那得多累啊,心裡不高興,但是他不高興,又不能表現出來,一上午一句話沒說。

張雲秀將水遞給他,他還不接,這下張雲秀能不知道自己弟弟生氣了嗎?坐在旁邊問他怎麼啦?

張雲謹悶悶道:“請個勞力那麼便宜,姐姐你一天刺繡賺多少錢啊,竟然來做這個。”

張雲秀嘆息一聲沒說話。

如果她告訴張雲謹,這些錢分下來還沒有溫清哲的份,他肯定得爆炸。

這時候粉餃阿婆已經來了,溫家三兄弟去拿粉,也不知道溫清哲在跟溫青川說什麼,時不時的往這邊看來,與媳婦對視一眼,笑容更燦爛,然後他笑著端碗過來。

張雲謹也看到了,喝了一口水,一抹嘴角道:“還好姐夫疼你,不然改嫁得了。”

他們兩姐弟最窮的時候都沒這麼累過。

張雲秀看弟弟氣鼓鼓的樣子,失笑道:“是你特意拉著謝公子來割禾的吧?”

然後讓謝公子自己說來體察民情。都中舉人了,還是這麼幼稚。

張雲謹哼了一聲道:“下次叫姐夫不要種地了,給別人種,給更有需要的人種。”

有能力的人,個個都爭著種地,那些只有勞力可以出賣的人,又能做什麼?

張雲秀笑道:“嗯,他也說不種地了。”

“那就好。”

溫清哲跟溫清洛走過來坐在旁邊,溫清哲道:“剛我跟大哥說了,還是請勞工吧,咱們吃完粉就回去,下午到縣城走走。”

張雲秀驚喜道:“真的?”

溫清哲笑道:“當然。”

他的媳婦先別說隨便一幅繡就能賺五兩,就是他自己賺不到二兩銀子一個月,都不捨得她這樣辛苦勞作。

這苦力都把縣太爺這麼一個文武雙全的能人給幹趴下了,更何況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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