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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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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張雲秀輕嘆一聲,起身道:“這飯一時半會也熟不了,要不咱們去看看花?”

她今天還沒有淋花呢。

她腿腳不便,走路一扭一扭的,張雲謹忙去扶她:“姐你沒事吧?”

坐了許久沒走路,走起來還是有點疼的。

出到天井,正在洗菜的溫清哲看了看欲言又止。

來到後院,挖井的工人還在挖,只是現在換了,剛在下面挖的,現在在上面吊泥。

剛也聽同伴說了,來了舉人老爺,怎麼現在連縣太爺都來了,一個官比一個官大。

挖井是個新鮮事,這些人都喜歡湊合過去看一下,隨便問一兩句,嚇得他們汗流浹背。

沒錯,現在還沒出水!

稻草人在風中飛舞,還是有雞飛過去啄張雲秀的花,有些葉子已經千瘡百洞,張雲秀趕了雞,蹲下來,一個勁兒憐惜。

前兩天才從前門搬回後院的。

謝策立看了眼,張雲謹站在那邊,有段日子沒看到,這人一直冷冷淡淡的,似乎是在骨子裡透出來的,但他一直還以為他們其實是很好的朋友,只是……

謝策立在原地躊躇良久,張雲謹還在跟姐姐談笑風生,根本沒看過來,他還是踱步走了過去,在旁邊看了良久。

張雲謹笑道:“姐,你這個稻草人實在是太醜了。”

“你行你來扎!”

張雲謹說幹就幹,旁邊就有稻草,他抱了一把過來開始扎。

溫清哲洗了菜出去,在張雲秀旁邊說兩句,將她拉走了,說要敷藥。

只剩下張雲謹自己在那扎草人,那人坐在稻草幹上很安靜,完全沒發現旁邊多個人似地。

謝策立晾了許久,扯扯嘴角,拿著一把稻草放在身後,席地而坐,過了良久還是忍不住道:“過生辰都不叫我。”

他許是太久沒說話,聲音都有點啞。

張雲謹抬頭,見他神情有一點淺淺的憂傷,抿唇道:“你不躺床上嗎?”

謝策立道:“我不會起來的嗎?”

張雲謹頓頓,又低下頭:“沒想這麼多。”

漫長沉默之後,謝策立突然握住張雲謹的手腕:“我突然想到一點。”

張雲謹說話還是淡淡的:“什麼。”

“你姐姐不是種了很多花嗎,快要過年了可以到縣城裡賣花,這樣他們就不用夫妻分離了!?

張雲謹眯眯眼,他本是瀲灩的桃花眼,眯著更顯多情,但此時時刻刻還有一點點威脅的味道:“嗯?你意思是你打算只給我姐姐提供住所嘛?”

謝策立尷尬笑笑:“這不是縣城裡房不夠嗎?繡女們要住一起,你姐夫不能跟她們同住。”

看到張雲謹的眼睛又眯了幾分,謝策立連忙道:“但我真的在建房子呢,之後就可以每人分一套,連你都有!”

“我為什麼有?”

“你是解元,當然有。”謝策立道:“怎麼樣,覺得我的主意如何?”

張雲謹挑挑眉:“我說了不算。”

溫清哲又將張雲秀抱回房上藥去了,之前被打斷了沒上好。

此時上完給她左右扭扭腳踝,他疲憊極了似的,將額頭頂在媳婦的額頭上,看著她良久不言。

還以為這幾天都可以在家裡待著,豈料今晚就要上山去。

張雲秀道:“我陪你去。”

溫清哲:“不行,你現在還不能走這麼遠的路。”

那倒也是,整整兩個時辰的路程。

“剛敷了藥,要多休養才是,切勿亂走。”溫清哲起身:“你是不是還要去後院?”

張雲秀仰頭道:“對啊,你揹我?”

溫清哲一笑,彎下身子,剛將她背起,還沒走出門口,她就反悔了,拍拍他的肩膀道:“讓我下來。”

溫清哲早將她抱緊了,直接往外走。

一路走到廳堂,張雲秀早羞紅了臉:“行了行了,就在這裡。”

溫清哲一路走到後院才將人放下,看到地上兩個人形之物,奇問:“你們這是在扎什麼玩意兒啊?”

溫清洛撥了雞毛開始切菜,豎起耳朵能聽到後院傳來笑聲,他時不時的抬頭看看。

在外玩耍的小杰小苑回來,看到有雞肉吃,高興地跳了一會兒,被後院歡聲笑語吸引,蹦跳著跑過去。

陳紅梅也去村口買豆腐、魚頭去了,屋裡只剩下溫清洛一個,西落的日光將屋簷拉長,投在天井上,遮了一大片陽光,只剩下溫清洛的身影。

兩隻雞剛剛下鍋,他還要忙著燒火,一隻做白切雞,一隻煲湯,湯裡放了切成兩半的紅棗,還有枸杞、黨參、桂圓,煮熟後慢火燉足半個時辰,熬出來的湯味道鮮美,還有點甜。

他轉身又切了臘肉,肥瘦分開,一會跟豆子炒。

不管有什麼貴賓,都要有一道青菜才行。

青菜是剛溫清哲洗的菜心,他一塊兒切了,等大嫂買豆腐魚頭回來還要再燉一道湯。不過一道雞湯已經夠多了,雖然豆腐魚頭很鮮嫩,而出自二哥手的豆腐魚頭更是一絕。

溫清洛還是在心中默默祈禱村口的漁夫不要賣魚頭,哪有一頓吃兩個湯的,這麼多,光喝水都飽了。

做完一切,他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火。

後院幾人似乎扎完了稻草人回來了,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在說:“扎的什麼玩意兒,不如燒了。”

溫清洛懨懨地回頭看他們,明顯跟不上他們的愉悅。

溫清哲上前拍拍他:“三弟,米下鍋了嗎?”

溫清洛悶悶道:“還沒。”

煮飯容易熟,一般煮菜才開始煮飯。

溫清哲擼起袖子:“去淘米下鍋吧,接下來我搞掂。”

溫清洛就屁顛屁顛跑去淘米,放在泥爐子上,將旁邊爐子裡的柴火移一些過來,將柴燒旺了,偶爾回來看看就行。

陳紅梅提著一條魚回來,嘆道:“唉,人家不肯只賣魚頭。”

人家好好的一條魚在那兒活著,你偏要買魚頭,賣了魚頭,魚身沒人要怎麼辦。若是去縣城,倒是有專門賣魚頭的。

溫清哲道:“沒關係,咱們做清蒸魚。”

小苑看到地上有漂亮的雞毛,忍不住挑了幾根,纏著張雲秀讓給她做雞毛毽子。

張雲秀小時候也喜歡踢雞毛毽子,當即剪了塊漂亮的布料,拿來棉線,將帶了點絨毛的雞毛束成一朵花的形狀,找溫清哲拿了幾個銅板被布料緊緊紮好,紮成個蝴蝶結的形狀,將雞毛的根部插入銅板孔中,再用棉線將它們紮起來就能玩了。

幾個男人看小苑踢得高興也跟著做了一個,不是銅板放多了就是布料沒紮好,一踢就散,張雲謹索性丟了,纏著張雲秀:“阿姐我也要一個。”

張雲謹跟謝策立都是手長腳長不會踢這個,還時不時被掉下來的毽子砸到頭。

張雲秀忙拉開小苑:“小苑別湊過去,讓他們兩互相傷害去吧。”

溫清洛在旁邊看著,他的雞毛毽子怎麼都扎不好。張雲秀見他這麼乖,也給他紮了個,遞給他道:“去試一下。”

溫清洛一開始還不好意思上前,張雲秀道:“不會踢嗎?沒事,他們倆也不會。”

小杰正在跟小苑搶毽子玩,聞言立刻跳道:“怎麼可能,三叔玩得最好了!”

“哦?”說話間,張雲謹又被毽子砸到頭,他捂著頭退出來:“踢來看看?”

說著他又嘶了一聲:“姐,你不能搞輕一點嗎?放那麼多銅板,砸得好痛啊。”

張雲秀雙手一攤:“你們是大人,不能跟小孩子比啊。”

天井寬闊,溫清洛還是個半大的小子,踢雞毛毽子簡直身輕如燕。

謝策立拋拋手中的雞毛毽子道:“這得搶了多少個小姑娘的雞毛毽子才能踢得這麼好?”

溫清洛踢了腳落下的雞毛毽子,將之收在手中,道:“哪有,都是她們送我的!”

謝策立:“喲喲喲,這就更慘了,得搶了多少個小姑娘的心?”

溫清洛:“你又開始不正經了。”

張雲秀悄悄鑽入了廚房。

最後一道菜清蒸魚剛放下鍋蒸,溫清哲正在將整隻白切雞撈出來,一時之間香氣四溢,張雲秀雙眼亮晶晶的:“哇!”

溫清哲笑道:“想試試嗎?”

剛出鍋的雞肉即使沒有調味也是最好吃的,且本身就放了點鹽在水裡。

張雲秀心動了,做了個吞嚥動作,還是很矜持道:“算了,等一會再吃。”

溫清哲引誘她:“等一會再吃就沒這種感覺了。”

他將雞放在用開水燙過的展板上剁,四溢的香氣吸引一個個鑽過來。

廚房門口這面牆開了個大窗,專門設定來切菜。

此刻一個個都圍住遮了光,眼睛瞪大,不停吞口水。

溫清哲切了一塊,問道:“要試試嗎?”

給媳婦吃獨食,媳婦還害羞,但是給大家都吃了她就不會害羞了。

小杰第一個跳出來:“要!”

陳紅梅從房裡出來看到了,敲他腦袋:“最餓就是你。”

溫清哲道:“反正都是吃,就讓他吃吧。都洗了手再過來。”

最饞的就是她一對兒女,眼睛都發綠了,直瞪瞪看著大嫂。

謝策立也知道白切雞是鄉下最高禮遇了,不是逢年過節想都別想,他笑盈盈道:“不能吃嗎?我也想嚐嚐呢。”眉眼中有點點遺憾。

這下大嫂哪還有不同意的,這白切雞就是專門買來招待他的。

味碟之前溫清洛就配好了,切了白切雞,等一下清蒸魚就能開吃了。

大嫂本還矜持著不想沒上桌就吃,擋不住大家吃得高興,也跟著夾了一塊。

他們家煮白切雞一般都是用來拜神,都放冷了才切開來上桌,那個味道都很不錯了,現在大嫂才吃了一口,都忍不住流淚:“難怪要用白切雞拜神,真好吃!”

等神明“吃完”,味道都不新鮮了。

廚房不夠寬,在廳堂置了個八仙桌,四條長凳,飯菜一碟碟端上桌。

陳紅梅去請了兩個工人。

可憐他們今天也沒挖出水,哪裡敢湊這頓飯,早就灰溜溜的跑了。

這八仙桌平時就置在廳堂正中,雕刻精美,平日拜神時才用。四條長凳跟八仙桌是配對的,亦是漂亮平整。

謝策立跟張雲謹坐一條板凳,摸摸桌面道:“你家這八仙桌不錯啊。”

溫清洛道:“那是,這個是二哥雕的,要是拿去賣,至少五十兩銀子!”

大嫂瞪他:“瞧你那嘚瑟勁兒,要是誇你,豈不是要上天,對大人客氣點!”

又轉過過來與謝策立道:“三弟他就是這樣,大人別見怪。”

“沒事習慣了。”

雞湯香而濃郁,冬天喝湯最適合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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