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生意果然有點下落,不到三兩銀子,之後漸漸趨於於正常了,一天至少能賣五百文,除去成本倒也沒賺多少錢。
但總是比在鄉下賣菜賺得多,一家人都在這裡忙著,陳紅梅都沒回去賣菜了。
張雲秀開花店前還以為她可以悠閒的坐在花店裡刺繡,有客戶來了就順便賣賣花,結果發現忙成狗。
跟阿肖家結清花瓶尾款後,也不知道其餘錢都花到哪去了,就覺得錢真的是短缺,想請人工也請不起。
他們家的花田實在是種得的太遠了,隔三四天就要運貨出來,一運就是一天,請的人工馬力,這成本真是高。
將來若是有錢,還要在附近租一塊地種花。
目前只能儘量的減少用錢,溫清哲又住回山上去了,還要照顧那些牲畜。
張雲秀夜裡跟大嫂一起回鄉下,留著溫清洛暫時幫忙守店。
早上她去到店裡開了門,四處擦花瓶,忙好一段功夫,來了客人就要放下手頭的工作去迎接。
陳紅梅在家裡忙了一個早上才出來,看到她在擦花瓶,就接過了她的活計。
張雲秀好不容易閒下來,她想算一下帳,初次做生意真是做得一塌糊塗,錢都投進去了,每天賺的也不少,但卻沒看到有什麼剩錢。
店鋪外一對穿著華貴的母子經過,宋澤回看到花一愣,抬頭看牌匾,片刻別過了臉。
宋老太太正在喋喋不休的說些什麼,叫了兒子兩聲沒聽到響應,順著兒子視線看去,立刻笑起來。
張元秀還在算著這亂成麻一般的帳,突然就一個老太太上來拉她的手:“是雲秀啊!”
張雲秀受驚,忙將帳本合上,抬頭一看,臉色不自在,但依然保持著微笑:“伯母。”
陳紅梅正在給進店的客人介紹花名,張雲秀之前跟她說過許多次了,養花的注意事項什麼的,她大概也記得了點。
她見宋澤回進店來本來還想打聲招呼喊宋老闆,畢竟這宋老闆有錢,還以為來了主顧,結果看這老太太非常激動,老淚橫流的,聲色俱聚茂,感情是來認親?
陳紅梅疑惑道:“你們認識啊?”
宋老太太抹把淚道:“何止認識!”
她拉著張雲秀的手不肯放:“我說我兒回來,為何魂不守舍?原來是看到雲秀了。”
宋澤回急道:“娘!”
宋老太太瞪了兒子一眼,繼續又哀又嘆,說什麼當年她父母死了,他們也很難過很傷心。
“雲秀啊,當年我們走的匆忙,你也知道你那些叔伯如狼似虎的,我們孤兒寡母留在那裡,也幫不了你什麼,你說是吧?”
張雲秀微笑道:“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
宋澤回抬頭看她的神情,她那種微笑是家裡來了疏遠的客人不得不保持的禮貌微笑,便抿唇不再說話。
宋老太太沒想那麼多,一個勁兒道:“所以啊,我就想著讓阿澤到郡裡謀個好差事,將來賺到錢再回來跟你成親,並不是真的想丟下你不管啊。”
“你不知道這些日日夜夜阿澤想你想的茶飯不思,我內心也愧疚著,時時刻刻想著早點回來接你們姐弟倆。現在好了,家裡的日子也好過多了,阿澤在縣城裡開了許多店鋪,你啊,現在進門就是來當少奶奶的!”
“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忘不了我們阿澤,不然怎麼會這麼久都沒嫁呢?”宋老太太哎呦一聲,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道:“說什麼為了弟弟的前程著想啊,我說是等阿澤才對,我看著你長大的,還不知道你?”
張雲秀笑容逐漸凝固,她掙脫了宋老太太的手,拿著賬本。
陳紅梅這時終於看明白了,叉腰道:“你們這敢情是在挖牆腳啊,她已經是有婦之夫!”
張雲秀以帳本掩唇輕聲提醒:“有夫之婦。”
陳紅梅道:“哦對,有夫之婦!”
“當年你們家沒娶,現在又想挖牆腳,哪有這麼道理。快滾,這裡不賣給你們!”
宋老太太還挺兇的:“我就在這怎麼樣?雲秀就喜歡我兒子怎麼啦?”
她轉過頭來面對張雲秀,又換上一張慈祥的麵皮:“雲秀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阿澤他對你是真的好,你就這樣子對他嗎?你良心過不過的去?”
見張雲秀絲毫不動融,她越看越生氣,開始指責:“你們姐弟倆不要有錢了,就這麼忘恩負義!”
“阿澤他悄悄給了你們多少錢?你以為我不知道,沒有阿澤哪有你弟今天,還高中了舉人?中個鬼!”
張雲秀側過頭來掃一眼宋老太,她知道這個老太無恥,但想不到她這麼無恥。
她冷冷道:“我們兩姐弟沒拿過你家一分錢,宋澤回你自己心裡有數。”
她不想跟這種胡攪蠻纏的老太太多說一句。
張雲謹下了一堂課,這時才同溫清洛一齊過去,店裡店外,早就裡裡外外的聚了許多人。
他看到那兩個人,一團無名火油然而生,路過時“咣”一聲摔了一隻花壇子,也不看,直接過去。
他不能揪一個老太婆,他就揪著宋澤回:“你胡說什麼?”
“宋澤回你跟我家早幾百年就沒任何瓜葛了,現在看我們過的好了,就不要臉來糾纏嗎?”
也不知道宋澤回在幹什麼?他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張雲謹罵了一聲:“你倒是說句話,任你老孃這樣汙衊我姐,你能有點骨氣!”
張雲秀道:“阿謹。”
宋澤回這才低頭看張雲謹,他是眼神迷迷茫茫的好一陣子才道:“娘,我說多少次了,他中舉與我無關,我沒有給過錢他們,我跟他們根本就沒再聯絡了。”
宋老太太雖然心虛,但她慣常越是心虛越發彪悍,何況她抓了一點子虛烏有的苗頭,就覺得能當把槍使,越發胡攪難纏,說的話越發難聽,說張雲秀從小就跟她兒子兩小無猜,天天跟她兒子混在一起,還兩人共處一室什麼的。
拿她兒子的錢開店,如今又不承認。
陳紅梅生硬將她推出去,她就直接滿地打滾不起來。
花店裡外的人就這麼看著一個穿著豪華無比、帶著金銀首飾的老太太像個潑婦一樣,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又哭又罵,爛泥一般,許多人拉都拉不起她。
謝策立也到了,喝道:“再鬧事以妨礙公眾罪關牢裡!”
宋老太太一點不示弱,坐在地上還叉腰:“你誰啊!”
謝策立嘴角抽抽。
陳紅梅道:“這位就是咱們的縣令大人!”
謝策立那紈絝子弟的氣勢不是虛的,何況民不與官鬥,張雲謹沒有實權就算了,這位有。
宋老太太一抹汗,氣勢頓時弱下來,但還是死狗:“不要以為你是官就就就可以為所欲為,欺負我們平頭小老百姓!”
“呵,我欺負你?這裡一大堆人證物證,去哪裡你都贏不了!”
這時候溫清哲也運花回來了,還沒卸貨,他什麼話也沒說,穿過人群拉著宋澤回就打。
張雲秀忙拉他:“阿哲。”
宋老太太氣急敗壞本來還想嚇一下,但被她兒子伸手攔住了,又看大家都指指點點著自己,愣一下正要發作,又聽到她兒子道:“娘,您能不能饒了我?”
宋老太太跟宋澤回對峙片刻,便夾著尾巴尾巴灰溜溜跑了。
宋澤回道了聲抱歉,隨即也出了人群。
身後看熱鬧的議論紛紛:“這個老太太怎麼這樣啊,連她兒子都受不了她了。”
“我跟你說,這老太太就以前就是我們村的,非常的貪小便宜,喜歡偷雞摸狗,被人家當場抓住了,又臉皮厚的要死。借她兒子長的一表人才,跟張家定了親事,後來見張家姐弟的父母都不在了,想到張家去搶財產又搶不過張家的那些叔伯,就帶著自己兒子,拿著人家張姑娘的嫁妝到了郡城,找了個有錢有勢人家的姑娘入贅。”
“不過人家姑娘好,沒真讓入贅。”
“這老太太厲害著呢,拿了人家姑娘的錢,又嫌這嫌那,還端著婆婆的架子將人家姑娘給治死了……她兒子人還是好的。”
“她兒子是好的,我才不信,老鼠生的兒子能打洞,她這麼潑辣,她兒子能是個好的!”
“要我說還不是她那個兒子不作為,害死人家姑娘!”
“我倒是奇怪,宋老闆能將生意做的這麼好,怎麼就掙脫不了他老孃這個枷鎖呢?”
這些議論聲都很小,漸漸熱鬧散了,看熱鬧的人也散了,該買花的買花,該逛街的逛街。
張雲秀早就回後院休息去了,不能說她完全沒有一點情緒波動,一大早就被人如此鬧事,誰心裡都不舒坦。
溫清哲也不舒坦。
兩人都窩著一肚子氣,沒吃午飯就睡覺,張雲秀睡醒後感覺舒坦多了,沒必要為了一個渾人生氣。
她看到旁邊有個睡得闆闆正正的人,忍不住湊過去摟著。
良久身下的人才動了動。
張雲秀笑道:“醒啦?”
又過半響沒聽到響應,她抬頭:“嗯?”
溫清哲還閉著眼睛假寐。
張雲秀撓他癢癢,看到他嘴角勾起一個壓抑的弧度,就知道他裝睡,推他問:“幹嘛呢?”
溫清哲想說話,最終又沒說,將身子轉向一旁。
“怎麼了?”張雲秀戳了他好幾下,他才道:“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張雲秀被他忽然的回頭嚇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麼:“啊?”
他臭著臉又轉回頭去。
張雲秀失笑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攔著我,不讓我打他?”
張雲秀摸摸他的頭:“我心疼你,你會進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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