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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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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張雲謹吃了一塊,又夾了一塊。

謝策立喊道:“阿謹。”

謝策立喊的人頭也沒抬,只應了聲“嗯”,微微低著頭,拿筷子將南瓜餅撕了一角,含入口中不露齒地細嚼,若不是平時那雙朦朧的眼睛如今清晰明亮,大約很難知道他是愛吃這個的。

謝策立笑道:“上京後可住我家,我家廚子做的甜點也好吃。”

張雲謹抬起頭,他沒甚反應似地,只是眼睛眨了一下。

“去嗎?”

張雲謹低下頭,他端起碗咬了一口南瓜,說話有點含糊不清。

“嗯?”謝策立探身近了點。

張雲謹抬起眼眸,似乎被打斷安靜吃飯,兩頰有點鼓起,瞪著謝策立看了一會,嘴皮子在動,卻沒說話。

謝策立覺得好笑。

在他笑出來之前,張雲謹將食物嚥下道:“再說。”

南瓜餅還冒著熱氣,阿南阿寧倆夫妻就來了,他們竟然一人駕著一輛馬車。

好傢伙,此刻的馬車再不是上次那輛破敗的牛車,煥然一新了。

溫清洛上去拍拍馬車:“果然是大哥的手筆,只是用來運花,多少有點可惜了。”

張雲秀跟阿寧打了聲招呼。

阿寧束著乾淨利落的馬尾,用的是阿南上次給買的髮箍,看著還挺英氣颯爽。

她跳下馬車,張雲秀誇她一句她就扭捏了,小家碧玉地將髮絲別到耳後,細聲道一句沒有,低著頭搬貨去了。

今日店裡來的男人多,張雲秀讓阿寧夫妻倆到後院喝茶吃個南瓜餅,隨便將張雲謹跟謝策立叫出來,特別是張雲謹,從山上下來快兩個月了,這傢伙估計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之前在山上練出的好身材估計又沒有了吧。

小果想來幫忙搬,張雲秀讓她到後院給阿寧夫妻倆燒茶去。

張雲謹被喊出來,他將自己裹在披風裡,有點縮手縮腳不想動:“阿姐,冷。”

張雲秀推他一下:“動起來就不冷了。”

他才縮手縮腳地搬一盤小花。

張雲秀又將他揪回來:“披風脫了,衣袖捲起來。”

張雲謹:“啊?”

張雲秀搖搖頭,直接將他披風扒了,人家阿寧一大早迎著風趕車都不說冷,小果也穿得單薄,勒出少女玲瓏身子,也沒說冷。

就他穿一身衣服還說冷。

張雲謹穿的是寬大的儒袍,怎麼都捲不起來,謝策立過去幫他將袖子束起來,露出一段白皙修美的手腕,心道,也就他姐捨得對他這麼狠了。

馬車變大了,運來的花更多,店裡擺不完就搬到後院。

張雲謹搬了兩趟就不喊冷了,跟著溫家兩兄弟忙前忙後的。

一有新花來,何況這麼多美男在此,一群婦人湧蜂而來,後院吃茶的阿南夫妻也出來幫忙招呼客人。

這些婦人要在花店裡看很久,都不肯立刻買完花就出去,悄悄將眼睛窺向那些個男子,顧盼流連。

張雲秀倒無所謂,她家溫清哲穿得最普通,跟阿南差不多,斷不會入了這些貴婦法眼,她們主要看的還是謝太爺,還有她弟。

光是看看,倒沒一個敢妄動,不管是高門貴婦還是大家閨秀。

謝策立王候子嗣,不日回京。

張雲謹年輕有為,年後還要上京趕考,是絕無可能就此在本地尋親的。肯定考後再說。

但是美色在前,觀看一番,倒也無不妥。

有個姑娘捧著發燙的臉頰道:“張公子好美啊,比女人還美!搬花瓶的樣子都這麼可愛。”

旁邊另外一個姑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紅著臉說:“你們不覺得張公子跟他姐姐長得很像嗎?”

“我也覺得,我在想要是張姑娘也跟她旁邊那個姑娘一樣用髮箍將頭髮豎起來,一定很颯爽好看!”

一眾姑娘均點頭贊同。

然後張雲秀忙完那邊過頭來看這邊有什麼需要之時,只看到一群大姑娘面紅耳赤的看著自己。

有些花還要換花瓶一直忙到午時,根本沒有時間煮飯。

何況溫清哲一個人煮這麼多人的飯也不現實,又是出去吃了一頓。

阿寧小兩口都不好意思極了,他們把溫清哲酒棧請客之事歸咎在自己身上,覺得浪費了錢。

鄉下人哪有如此鋪張浪費的,每次都出去吃飯,一頓至少人均百文。

百文錢,他們小兩口都夠一個月買肉了。

如今寒冬臘月的很少有工做,溫老闆還是給了他們一人四十文。

阿寧覺得他們現在這麼閒,一日有三十文就已經很不錯了,還吃這麼貴的餐。

這次很明顯就是請他們夫妻倆的,阿寧吃的極不自在,吃完之後也不急著回去,一直在花店裡幫著賣花。

午後沒什麼人到花店來,大家也沒睡覺,一大夥人呆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很熱鬧。

溫清哲便順便整理一番後院,後院這麼大,空著也是空著不如也種些花草。

張雲謹一聽說要種花草,立刻又回房捧出他的本草綱目。

上一次張雲謹捧著齊民要術上山,種了許多花,如今又要種草藥,難不成將來要開個藥店?

溫清哲無奈地搖頭。

別看張雲秀對張雲謹挺嚴格的,此時此刻卻一點都不攔他。

他越發不靠譜說要種人參。

張雲秀坐在旁邊刺繡,聞言忍不住笑道:“種人參?你知道人參怎麼種嗎?你有人參種子嗎?”

張雲謹撥浪鼓般的搖頭,然後道:“咱們可以去藥店買。”

“可能藥店都不知道人參怎麼種,從來都聽說到山上採人參的,還沒聽說過種人參的。”

張雲謹還在堅持:“等我去問問。”

說著他捧著書出門了。

謝策立道:“人參種子啊,我也想去看看。”說著他也要跟著去。

“我也去!”溫清洛丟了鋤頭也想跟去,他哥向來也是寵他的,哪一次不是任他肆意妄為。

這一下子就帶走了兩個得力助手。

不過張雲謹被他姐按住了:“別折騰,快點把地種了,一會讓你姐夫給你熬甜粥吃。”

張雲謹立刻將腳收回來,將書抱回了房,脫了外衣,自己將衣袖束起,將披散的頭髮高高捆起來,整個人都顯得精神利落,手腳麻利的拿過鋤頭松地。

謝策立與溫清洛對視一眼,雙手一攤,搖搖頭,也跟著拿了一個鋤頭。

張雲謹殷勤地鋤了兩下地,忍不住湊到溫清哲旁邊:“姐夫,你先去熬糖粥吧?”

溫清哲點點頭,他想了想道:“要不今日咱們熬糯米糖粥吧?”

阿南阿寧也在幫忙,熬一大鍋紅豆粥的話要太久了,指不定天黑都還沒熟,到時阿寧夫妻倆都不用回去了。

糯米糖粥熬起來簡單,就是煮糯米粥,然後往面倒上紅糖。

但是這個糯米粥不能煮得太熟,也不能煮得太稀,還要趁熱吃。

後院裡有說有笑的,很是熱鬧,特別是那幾個男人。

阿寧從來不把自己當女人,也跟著那幾個男人一起鋤地,但是他們說的樂子她都沒笑,她也聽不懂。

阿寧看到張雲秀在優雅地刺繡,忍不住多望了兩眼。

阿南時不時的看她兩眼,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覺得自己沒能力,不能像溫清哲那樣讓自己的媳婦歲月靜好地在旁邊刺繡。

張雲秀看到了,笑著招呼她過來坐,問她要不要刺繡。

阿寧低著頭,絞著手指說她不會。

張雲秀笑道:“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張雲秀拿了根繡花針跟一塊棉布給阿寧,跟她講解並示範了針法。

阿寧坐在張雲秀旁邊學著她繡了一會兒,但她太緊張了,時不時的戳到了指頭。

阿南在她旁邊經過,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沒說什麼。

很快糯米糖粥煮熟了,在鍋裡冒著氣泡,糯米是有粘性的,那些氣泡不像煮米飯粥時那般冒完氣泡出一個個孔,它出不了,就粘在那裡像吹氣泡那樣鼓起。

溫清哲拿勺子攪拌了一下,往自己的碗裡倒了一些試試甜度,感覺不錯,道:“可以吃了。”

大家早就捧碗在旁邊候著了,一聲令下排著隊打粥。

個人的碗裡分了一個瓦勺,吃粥還是用瓦勺痛快。

糯米糖粥粘粘糯糯的,還甜,吃起來跟米飯粥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

別說是阿南阿寧他們,就連張雲秀都不知道,糯米還能這麼煮?

之前他們姐弟倆在家倒是煮過糯米飯,在裡面放了一點點油鹽,覺得挺好吃的。

想不到這個糯米粥才是糯米煮法中的極品。

聽起來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粥,但吃起來卻真的是驚豔。

阿寧與阿南驚喜的對視,他們似乎發現了新大陸那般,決定去買一些糯米才行。

糯米比普通的大米貴不了多少。

在鄉下可以直接跟鄰居一斗米換一斗糯米,但在縣城裡買,可能就會貴一點。

吃過之後各自歇息,阿南跟阿寧出去逛逛,看到這條街上就有賣繡花針的,阿寧看了好幾眼,阿南過去一問,夥計說十文一個。

阿寧不由咂舌,道:“哇,一個繡花針居然這麼貴的嗎?”

夥計笑道:“繡花針是針中的極品,必須得是最貴的。”

阿寧與阿南道:“我才學,咱們就買最便宜的練練手就可以了。”

買便宜的也要一文一根。

阿南道:“今日恰好是月尾,老闆給了工錢,買貴的吧。”

又買了綿線,這個倒不貴,一文錢可以用許久。

他們沒有買布,阿南說:“就往我衣服上縫,隨便縫,想縫什麼就縫什麼。”

阿寧笑了。

看到媳婦笑,路過米鋪的時候看到那些紅的綠的飽滿的豆子,阿南忍不住想買。

綠豆一斤七八文錢,紅豆更貴要十幾文,可真的是太貴了,還要買糖,糖賣得比豬肉還貴。

阿寧攔住他說別買,還要還債呢。

阿南一意孤行買了好幾斤。

普通人家一年能吃一次綠豆粥都算不錯了。

阿寧哪裡會不喜歡,她就是怕阿楠太有壓力了,現在提著大包小包的,心裡也快樂,一下子拉住阿南的手,都忘了旁邊還有人。

買了這些吃的上來,今日發的工錢都快花光了,阿南索性拉著阿寧跑到了布店,說要買布。

阿寧奇怪道:“你怎麼還有錢?”

他們家被公公的債主搜了一翻,值點錢的都被搶了。

阿南笑道:“當然有,我藏起來的,才不全部給了他們。本就想著過年給你掙一套好衣服。”

阿寧當下熱淚盈眶,當時他都被打得嘴角流血了,頭破血流了,還說沒錢。

竟然就是為了一套衣服。

溫清哲也不是每天都請他們每天都給他們付八十文的,平時就是請他們幫忙喝馬,兩匹馬才十來文錢,這已經算是不錯的差事了,阿寧就想學個刺繡,冬日也多一個進項。

阿南還道:“要死要活都是他的,沒理由我們辛辛苦苦存下來的錢都給他這麼敗光了。人家要將他打死那就打死吧,咱們已經仁盡意至了。”

這些天想開了,他對他那個賭紅了眼的爹只剩下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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