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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女與少年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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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北風橫行,街道已無往日的熱鬧。

張雲秀一如既往,每日都跟繡娘們一起到繡堂刺繡。

她想趕在年前將林老太太外孫的這身華服給繡完了,但沒到挑燈夜戰的時辰,溫清哲遣九妹過來喊她回家。

回去路上經過宋府偏門,不巧看到梁嬌很狼狽的被宋母趕出。

梁嬌看到張雲秀灰白著臉,如臨大敵地直往後縮。

宋老太太年老拄著柺杖,卻還是個厲害角色,也不知道發生何事,戳著梁嬌的鼻子直罵。

宋澤回從屋裡出來,看到張雲秀加快腳步的背影一怔,待人影消失,又聽他老孃囔囔幾句,突然非常惱怒道:“娘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著我?”

宋老太太:“你都開始嫌棄娘了,啊?”

轉過頭來又衝已經走遠的梁嬌跑去,拽著梁嬌頭髮,一時氣急,不小心拐了腳,摔斷腳,發出殺豬般尖叫。

九妹拉著張雲秀的手,走得輕快。

張雲秀問她今天怎麼得閒來這。

九妹略顯羞澀撓腮說也想學刺繡。

張雲秀道:“那你明日跟一起過來。”

九妹之前不是沒寫過,後來半道而終,此刻不知緣何又興起。

張雲秀的屋子跟張雲謹的僅一牆之隔,兩家共用一口水井。

這新屋子雖然好看,卻還是缺點生機,溫清洛如今最清閒不過,他接手了他哥哥的院子改造大計。

張雲謹不愧為人師表,他自己不喜歡好好學習,卻喜歡命令溫清洛好好學習。

他哪裡是想要溫清洛好好學習,分明是想出去溜達。

這段日子北風大盛,都把陽光遮掩了,那股陰寒之衣,猶如掉進了寒潭。兩人各扛一把鋤頭來到後院,卻沒一人喊冷,將花樹栽上了,鋪上草,一個簡單漂亮的後院就這麼搞好了。

張雲秀一回來,張雲謹立刻將鋤頭丟了,灰溜溜跑回後堂。

張雲秀不忘在他身後責備:“你如今真是越發沉不下心來讀書了。”

張雲謹道:“不,我是已成竹在胸。”

張雲秀:“一會你考不中就尷尬了。”

張雲謹衝張雲秀笑,被他姐一瞪,立刻摸書來看。

以前他還裝裝樣子,如今乾脆不裝了,直接就在榻上看書,溫清洛還給他端上熱茶糕點。

溫清哲這段日子被他的雕像迷住了,一天到晚呆在屋子裡。

張雲秀去看他,見他認真專注的樣兒,都不忍打斷。因為太久沒喝水,他清薄的唇上有點兒幹,雙目灼灼有神,他手中的石頭已顯出雙象的雛形。

張雲秀過去拉他,他才回過神來,忙將手中工具收了:“你回來了?

咱們去買身新衣服吧。”

張雲秀笑道:“買什麼啊,中秋就買了,還有新衣服穿呢。”

“過年還沒有啊。”溫清哲心情頗好,根本不容她再說,拉著她就出去了。

溫清洛剛洗了手,忙擦乾手道:“有我的嗎?”

溫清哲:“沒有。”

溫清洛:“……”

與他們想象不同的是街道上人遊如潮,特別是這條街道上的衣店布鋪。他們逛了一個多時辰,最後來到他家開花店的那條街道,連他們家花店生意都特別好。

裡裡外外都是人,還有人很好奇的蹲在竹欄外的鵝石道上,盯著前面的黑土壤看:“這是種的啥?咋這麼久沒長芽兒?”

又有人道:“好像是長出芽兒了,你看這綠綠的。”

“胡扯,這是雜草的芽兒。”

一群人在那兒研究這到底種的是啥。

那汪清池裡的荷葉倒是長出來了,綠綠的全是葉子,似碗那般大,這是碗蓮,就是觀賞之花,就是沒看到蓮花的影兒。

這已經將一群縣城人樂壞了,天天跑來看碗蓮,水池下面的小魚都被他們嚇得躲在蓮葉下。

有些人還想喂這些魚,被旁人制止。這個丟點米下去,那個丟點菜,一汪清池都要變臭池了,那還了得。

“就這麼幾條魚,人家店老闆自然會喂。”

看得張雲秀直想笑。

阿寧一看到他們,百忙之中迎出來了,張雲秀驚喜地問道:“怎麼這麼多人?”簡直跟第一天開店時那般熱鬧了。

阿寧臉頰笑出兩個甜甜的酒窩:“今日大寒,該辦年貨的都要準備了。”

張雲秀恍悟,再過十天就要過年了,心情不由得更加喜悅起來。

阿寧忽然有點歉意地道:“有點兒忙不過來,又請了兩個小姑娘來幫忙……”

張雲秀還以為是什麼呢,這是好事。

她道:“店鋪交給你們了,就由你們全權處理,這種事情不用跟我們說啊。”

阿寧鬆了口氣,還是沒有松到底,道:“我跟阿南本還打算多請幾個人手,跟九妹他們似的,幫客人將花瓶搬運到手,如今許多客人採買的東西都太多了,如果能幫忙……”

張雲秀感覺到她的緊張,拉著她的手輕拍一下以示安撫,笑道:“嗯,你們想作甚就作甚嘛。”

花店實在是太多人了,張雲秀一行進去看了一圈又出去,阿南百忙之中還要過來跟他們打招呼。他如今已做得有模有樣,寫著整齊整潔,招呼起顧客不慌不忙的,舉止得體。

溫清哲跟他打個招呼就走了,他們又不買花,只是剛好走到這裡就進來看看,還是趕緊走了,省得在這裡添堵。

這條街道有百丈長,數家衣布店,他們最後停在宋家布店門口,溫清哲看向張雲秀:“要不要進去看看?”

也不知溫清哲怎麼想的,說是給張雲秀買衣服,他卻是一件沒看中。

張雲秀懷疑他是想進這宋家布店,故意借了給她買衣服的藉口。

張雲秀率先走了進去,布店裡清一香擺著虞美人,極是鮮豔,花瓶是阿肖家做出來的上好花瓶,擺在案几上高雅迷人,也很喜氣。

普通的虞美人在冬天不開花的,也不知張雲秀怎麼栽培出來的虞美人,竟然在冬天開花了。

最後給溫清洛也買了新衣,他的衣服最便宜,不過百五十文錢,笑得最開心的卻是他,直說二哥最好了。

見他穿著新衣笑得陽光燦爛的樣子,張雲秀都快忍不住多給他買兩件。

溫清哲給張雲謹挑了兩套貴的,費十兩銀子,真是白花花的流水般花錢,張雲秀攔住了,只給買一套。

溫清哲說阿謹要上京趕考,還是要穿好的。

張雲秀道:“你忘了我給他做的那四套衣服了麼?還是說你覺得我做的衣服不好看?”

這兩個承認哪一點都很要命,溫清哲立刻投降:“沒、沒有!”

最後只給張雲謹買了一套,不過還給他添了披風,雖說動物皮毛的披風溫和,但他們沒這個愛好,別人家不知道,溫清哲買的披風全是棉衣。聽說北方還下雪,一進屋雪會融化,動物毛皮溼了會有一股腥臭味兒。

溫清哲問過張雲謹,就給他也買了棉衣做的披風,比張雲秀的要厚實許多。

溫清洛道:“明年趕考是春天,京城應該不會太冷吧?”

年後他們這裡的連綿的雨水,又叫回南天,風中夾霜那般凍得手指痛,不過沒下雨時就不會覺得有多冷,桃花還會抽芽開花。

那些北方來的人跟他們說他們這裡不冷,都沒下雪怎麼叫冷呢。

他們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北方很冷。

“據說雪融是最冷的時候。”張雲秀很擔心,想著給張雲謹買暖手爐。

張雲謹很淡定,看著他姐給他挑暖手爐子,買的比姐姐自己的那個手爐要大一圈,老闆說了,一枚碳能燃兩個時辰。

但是價格貴多了,一個就要二十兩銀子。剛才連衣服都不願多給他買一套,現在抱著這個雕得花裡胡哨還貴得要死的東西直說要給他買。

張雲謹嘴角露出笑容,很快又裝得淡定上前道:“阿姐,謝策立說了京城不冷,這個就不必買了。”

是的,謝策立不止一次說過京城不冷,不知是忽悠張雲謹上京還是幹甚的,他說京城都沒這裡的回南天冷。

汝安最冷的時節不是大寒,是回南天。春雷懶洋洋的伸個懶腰,隆隆兩聲斷了氣,天空開始下那毛毛細雨,猶如毛針那般。

謝策立說那個時候最冷了,感覺那些毛毛雨全刺到骨子裡去了,凍得他不想出門。

張雲秀還是很執著的抱著暖爐,張雲謹笑道:“若是到時真的冷,我一個大活人不懂自己添衣的?”

那倒也是,張雲秀放下心來,猛地想到張雲謹還想只帶二十兩上京趕考,又瞪了他一眼。

二十兩連個暖手爐都買不起。

她開始覺得真的有必要好好存錢了,年後還是要再接個活計,說好的要給他買的千里馬,至少還再要個五十兩銀子當盤纏吧。

溫清哲接了個好活計,家裡吃喝不必擔憂了,她要為張雲謹打算一下。

阿謹是她見過最乖的小孩子,也是最好的、最可愛的小孩子,她從小帶到大的,一直相依為命,不知不覺的就想把好的都留給他。

張雲秀放下暖手爐後,後知後覺轉頭看溫清哲,她現在不是一個人,要顧忌溫清哲的感受,她剛才頭腦一熱,竟然想給張雲謹買那麼貴的暖手爐。

不過她轉頭看到溫清哲跟溫清洛也在看暖手爐,溫清哲翻著白眼正在無耐地掏錢,溫清洛看上了一個懸掛銅雕吊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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