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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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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世密辛

張三爺院門前,大門依舊緊閉,張明陽駐足,讓柳三問去讓路瑤母女收拾行李,他對張家毫無感情,唯有路瑤母女二人讓她牽掛,既然要走,自然要帶上二人一起走。柳三問拱手退去,張明陽凝視著院門,半晌才舉起右手準備叩門。

“進來吧”可未等他觸到院門,裡面一道勁風拂過,院門被開啟,裡面傳來一道平靜的聲音。張明陽稍頓足片刻,便堅定的邁步走了進去。

小院內花木皆是枯敗,陳設零亂佈滿灰塵,顯然已很久未使用過了,正屋門開啟,從外面可見一消瘦的中年男子伏案在忙碌,正是自己的父親——張爾昌。

“父親”張明陽上前行禮,可張爾昌並未理會他,仍將心思全部付諸筆端,裡屋內掛滿了畫像,畫的都是一樣的內容,為一身材婀娜的女子,女子一襲白裙,五官端正,瓊鼻柳眉,嘴角微微翹起,似在微笑,身形修長,長髮飛舞,猶如天上仙女一般,清塵脫俗,可美中不足的是卻都未曾畫其雙眸,令其失了靈韻,張明陽靜靜的看著,並未出聲。

“準備走了?”張爾昌頭也不抬的淡淡問道。

“張家已容不下我,孩子正是來向父親辭行,順便……有幾個問題還想請父親解惑。”張明陽一直記著陽明先生之前所說的話,欲知自己母親之事,可與父親相詢。可張明陽說完,張爾昌又不再理會他,依舊奮筆作畫。但張明陽卻是發現父親此時正在描畫的畫像與之前卻是有所不同,他正在給女子點睛。

僅這雙眸子張爾昌足足畫了小半天時間,對於畫家而言最難之處便是點睛,這是整個畫像的神韻所在,終於最後一筆畫完,張爾昌捧起畫紙,微微蹙眉,顯然對這畫像不甚滿意,但還是將畫像遞給張明陽,淡淡的說道:

“拿去吧,這便是你母親。”

雖然張明陽早有猜想,這滿屋的女子畫像或許便是自己母親,但此時從張爾昌嘴裡得到證實還是有些驚訝,張明陽細細觀摩著畫像,女子雙眸澄澈,眼裡充滿睿智,結合上其姣好的身形,真可謂人間尤物,張明陽看了半晌,然後將畫紙慢慢捲起,收入懷中。

“事到如今你有何疑問儘管問吧,我可將我知道的都告知於你。”

“母親去哪裡了?”

“不知。”

“母親到底是何背景?”

“不知”

“張家傳聞是否屬實?”

“亦真亦假”

張明陽鬆了口氣,還好不是一問三不知,繼續問道:

“何事為真何事為假?”

“你母親確是在青樓中生下你,也確拿了家主錢財然後消失,此事為真,不過你母親並不是青樓藝伎,亦不是貪戀財物而棄你不顧,此事為假。”

“那父親你呢?為何這十數年來一直閉門不出對我不聞不問?”張明陽雖語氣平靜,可任誰也能聽出其中酸楚。

“我並不是你生父。”

“什麼?”張明陽如遭雷擊,內心徹底震動,張爾昌不是自己生父,那自己親生父親又是誰?現在何處?

“你不是我父親?那你為何將我帶回張家?”

“唉……我便將整個事情來龍去脈都說於你吧。”張爾昌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

“當年我與你一般參加秋闈大試,中得秀才,回程途中偶遇一驚豔女子被人追殺,我有心施以援手,可殺手實力太過強悍,我觸之必死,便只好暗中一直緊隨其後,那女子身手極為了得,現在想來那殺手隊伍大多數皆為舉人,且有幾道更為恐怖的氣息混在其中,但女子卻好幾次都從他們圍殺之中突圍而出,若不是腹中懷有身孕,恐怕女子定然不懼這些殺手,行動不便加上恐傷了胎兒,女子並未與殺手過多糾纏,而是一路逃遁,進入源蒲縣城,我回到家中心中仍是放心不下,便派出人手多方打聽,得知女子在一處青樓附近留下些許蹤跡,便尋了過去,附近有打鬥的痕跡,卻空無一人,我便進入青樓找尋那女子的下落,四處找尋了一番仍是一無所獲就在我準備放棄時,青樓後院柴房內有一絲動靜,我開啟柴房門,一柄長劍陡然刺出,抵在我的喉間,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看這個驚豔女子,當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張爾昌說著說著便陷入美好的回憶,一臉陶醉的說道。張明陽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張爾昌意識到自己失態,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說道:

“女子似是疼痛難忍,持劍的手都有些顫抖,我心知她可能是要臨盆了,簡單解釋了兩句,急忙找來產婆。不久後柴房內傳來一聲嬰兒啼哭聲,而這聲啼哭亦是吸引了青樓內的人,他們紛紛前來檢視,為保護女子,我在門口擋住了所有人,在眾人的咄咄發問下,萬般無奈我只好說這是我與青樓藝伎所生之子,這場騷動才得以平息,可家主亦是得到訊息,夜裡便帶人前來質問於我,我只得承認,家主便給了女子豐厚的財物讓她離去,女子猶豫了一會兒便點頭答應了家主,待家主離去,女子與我相商,請求我將嬰孩帶回張家,看得出來她內心十分不捨,可為了嬰孩的安全她還是做出此等決定,我本已對女子一見傾心,自是見不得這我見猶憐的模樣,便答應了下來。次日女子便銷聲匿跡,再也未曾出現過。”張爾昌神色痛苦,停住了話語。

“所有這女子便是我母親?這嬰孩便是我?”

“正是。”

“你既已答應我母親,為何又對我不管不顧?”

“自你母親消失後,我便再無任何念想,將自己放逐,自然顧不上你。”

“那為何我去參加秋闈大試時你又出面替我出頭?”

“你怎知是我?”

“這張家還有誰願意為我出頭?”

“因為想起當日,我便是在秋闈大試之後遇見你母親的,憶及往事,想起你母親之託故而出手相護於你。”

“如此說來你對我母親並未瞭解多少?”

“嗯,一無所知。”

“方才張家之變你已知曉吧?”

“嗯”

“那你作何打算?”

“我早知你定非池中之物,只因你母親乃是驚才絕豔之奇女子,你遲早會離開張家,至於張明德,咎由自取。”

“哦?你竟絲毫不念及叔侄之情,你以畫道入舉人當為現如今張家最強之人,我以為你會對我出手。”

“這十數年來,我雖閉門不出,但對張家之事瞭如指掌,這些年來家主對你亦是不曾念及叔侄之情,他並不知你非我親子,卻仍是將你視為卑賤之人,如今更是想將你置之死地,不死不休。我為何要念家族之情。”張爾昌淡然的說道。

“呵呵,既如此,多謝告知,告辭。”張明陽微微一笑,拱手轉身欲離開。

“等等,若是見到你母親……”張爾昌急忙叫住張明陽,卻只說了一半便難以啟齒。

“放心,若是尋到我母親,自然會與母親一道登門道謝。”張明陽頭也沒回的扔下一句話便走出小院。

張明陽此時內心落寞,母親消失,現在得知連父親也不是親生的,天下之大,何處才是自己的家,何時才能見到雙親?他失魂落魄的走到路瑤住所,母女二人已收拾妥當,在院內等著他。

“明陽少爺,你這是……”乳孃見到張明陽神色異常開口問道。

“阿孃,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張明陽勉強一笑,看向乳孃。

“明陽少爺……”

“阿孃,你還知道什麼,一併告知於我吧。”

“唉……終歸是走到這一步啊……”

“好吧明陽少爺,且聽我細細道來,三爺將你帶回張家便將你交於我餵養,深夜時分你母親便遁入張家找到我這裡,當時她渾身是血,看起來很是虛弱,可還是從我手中將你搶了過去,抱在懷裡,充滿憐愛看得出她也甚是不捨啊,片刻後還是將少爺你遞給了我,並告知我你並非張家子嗣,希望我看在年幼嬰孩的份上將你養育成人,隨後將家主給予她的財物盡數贈與了我,明陽少爺,你母親所留財物都在這,這些年來老身一分未動。”乳孃開啟石桌上一個小箱子,慢慢開啟,裡面裝滿金子。

“阿孃,這是您應得的,您且收好,您接著說”

“明陽少爺,你母親當時定是遇到什麼重大變故,所以忍痛將你留在張家,讓你能夠安全長大,免受災禍,她留下那枚玉佩,讓你時時帶在身上,且不可被任何人知道,說待你成為文人時會有大裨益,讓我告訴你,不必去尋她,她與你父親所遇之敵十分強大,若是他們能夠躲過這次災禍自會前來尋你,可這十四年過去了,依舊了無音訊,可想而知他們遇到多麼大的麻煩,明陽少爺,你切不可對他們心生怨恨,他們也是迫不得已棄你而去,獨自面對強敵……老身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

“阿孃,我知道,我並不怨恨他們”

“明陽少爺,這麼些年來,我早已將你視為己出,只怪老身身份低微,給不了你更好的環境……”

“阿孃你莫要這麼說,若是沒有阿孃撫養,明陽如何能有今日,明陽也一直在心裡視阿孃為生母,視小瑤為小妹。這次回來便是帶阿孃與小瑤去過安穩的日子,再不受張家欺凌。”

“阿孃,我雙親我自會去尋,我先帶您離開這裡。”

“好好,老身聽從明陽少爺的安排。”

“小瑤,照顧好阿孃,我們走。”

張明陽大步在前,路瑤扶著乳孃緊隨其後,柳三問擰著行李走在最後,眾人走出張家,徑直朝著城內一處客棧行去,與周承志,陳寬等人匯合。

“張兄,你總算是來了,我剛準備差人去張家尋你,咦?小弟……原來是女兒身,請恕在下先前無禮。”

陳寬一直在客棧門前等候張明陽,見其走來,連忙上前迎接,可看到路瑤一身女裝這才恍然大悟,拱手致歉道。路瑤心情沉重,勉強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周長老和叔父叔母都在吧?”

“皆在客房,張兄請。”

“張公子!”

“賢侄!”

眾人見張明陽到來紛紛上前迎接。

“叔父叔母,馬匪可處置妥當?”

“已全部移交官府,待官府定罪。”

“嗯,周長老,三小姐可安好?”

“謝張公子施以援手,三小姐安然無恙。”

“如此便好,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周長老成全。”

“張公子但說無妨,只要是我周承志能辦到的,老夫定然竭盡所能。”

“我想將我阿孃及小妹安排到周府暫住一段時間,不知……”

“沒問題,此等瑣事老夫還是做得了主的,張公子且放心,只要老夫一日還是周家長老,便不會讓張公子家人受任何委屈。”

“如此,張明陽先行謝過周長老。”

“張公子無需客氣。若不是張公子出手,恐怕三小姐還在馬匪處受苦,僅此一點,想必家主亦是會對張公子感恩戴德。”

“賢侄,何不將親人交予我與你叔母照顧,他們這些個豪門,水深似海,明爭暗鬥,實非常人容身之地,哎喲……周長老切勿多想,在下素來耿直,有口無心,抱歉抱歉。”陳父見張明陽將路瑤母女交予周家照料,心直口快的說道,陳母立馬在旁使勁擰了一把他的臂膀,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呵呵,是啊賢侄,不如交予我們照應,我們鏢局之人與普通人一般,想來二位在我們這兒也住得習慣一些”

“叔父叔母,鏢局時常有任務外出,恐有所不便,還是不勞煩二位了。”

“是啊是啊,我周家雖乃豪門之家,族中確有派系之爭,但老夫好歹也是一族長老,護得張公子親人周全還是沒有問題的,張公子且放心吧。”

周承志見識過張明陽真正的實力早就想抱上這條大腿了,可苦於無從下手,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他自是極力爭取。

“呵呵,那便勞煩周長老了。”

“哎,張公子哪裡話,此乃老夫榮幸,亦是我周家之福。”

張明陽點了點頭,眾人亦不再出聲,陳寬馬上給路瑤母女安排了兩間上房,讓二人先休息,隨後張明陽便帶著柳三問輕輕叩響周家三小姐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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