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與君闋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無藥可救

謝松照笑得眼睛微微彎了些,「這禮雖然不能大辦,但也容不得簡陋,這冠嘛……」

顧明朝望著他,結喉輕輕動了下。

謝松照手上微微用力,揉了下他的頭,「當然是我來了。」

顧明朝鬆了口氣。

月支成為藩屬國,可是匈奴還沒有,顧明朝帶兵去處理這事,接連一個月都沒見到個人影兒。

謝松照整日裡和嘉祐帝下棋,嘉祐帝的心思雜,謝松照每次下完棋回去都累得不行。

「兄長,今年武試選出了不少青年才俊,我尋思著把他們放到邊疆,兄長怎麼看?」嘉祐帝落了子還不忘去撥弄下炭火。

謝松照頷首,「陛下所慮正合局勢,老將正好帶一帶他們。」

嘉祐帝看他眼下有些烏青,「兄長不是將匈奴的事情交給明朝了嗎?怎麼還這般憂慮?」

謝松照微微抬起頭,勉強笑了下,「臣近來病痛纏身,夜間常常睡到半夜就醒了。」

嘉祐帝將茶放到他手邊,「大夫怎麼說?晚些時候朕叫胡語去看看你。」

「並無大礙,陛下不必掛心。」謝松照並不想和他討論病情,「陛下可收到了各地呈上的摺子?」

嘉祐帝眼底有精光一閃而過,「收到了,兄長出手,還是不一樣的。」

謝松照訕笑,「陛下過譽了。」

嘉祐帝放下棋子,伸手打亂棋盤,「既然身體不適,那就不下了,朕陪你出去走走吧。」

謝松照頭有些昏,抬手摁了摁額角,「好。」說完後驚覺不對,又拱手道,「陛下請。」

嘉祐帝和他並肩往外走,送文書的小廝差點撞到身上,嘉祐帝攏著謝松照肩頭,滿臉慍色,「哪來的不長眼的,萬慎,還不給朕趕出去!」

小廝慌忙跪下,「陛下,陛下,是軍情奏報!平章侯率軍在月支城內與匈奴作戰,就在前日,匈奴已經退兵了,還帶回來了匈奴的居次。」

謝松照手扶著柱子,「陛下,匈奴要和親……」

還沒說完,人就朝前面栽去,幸得好嘉祐帝的手一直放在他肩上,眼疾手快就抓住他,「叫胡語來!」

歸鴻上前接過謝松照,趕忙將他抱去院子裡,「快去請漼大人和鍾大夫!快!」

「怎麼回事?」漼辛理跑得發冠差點掉。

歸鴻將謝松照平放在榻上,漼辛理上前摸脈,歸鴻左右張望,「鍾大夫呢?」

漼辛理緩了口氣,「師父到嬌雪關了,洛川去接他。」

「老谷主來了?!」歸鴻被這訊息砸得眼花,「真的嗎?」

漼辛理點頭,「當然,最多不過一月了。快,去拿我的藥箱來,我給他針灸。」

「嗷嗷好!」歸鴻沒顧得形容,差點絆著自己。

嘉祐帝沉著眉目站在床頭,「他如何了?」

漼辛理伸手給他將被褥蓋上,躬身道:「回陛下,侯爺身體弱,這北方的陰雨對他的身體是極大的折磨,臣……臣不敢斷言。」

「胡言呢?」嘉祐帝煩心的來回踱步。

牆角的胡語擦著汗上來了,「陛下……臣,臣在。」

嘉祐帝側身讓他,「朕只當你是死了,這半天都不見人影。」

漼辛理躬身退開,胡語欲哭無淚地上前診脈,這一診,直震得他手彈起來,復又摸脈,這一回嚇得不輕,直接轉身跪下,哆哆嗦嗦地往懷裡掏東西。

嘉祐帝坐在案几旁,敲了敲桌面,「到底怎麼了?你一個太醫院院首都束手無策?」

胡語連忙叩首,「陛下,侯爺他已經氣若游絲了,這……又兼病入骨髓,北邊的風寒浸骨,臣,臣當真無藥

可救。」

嘉祐帝的目光纏上他的脖子,「北邊風寒加劇了他的病?」

「是……」胡語又擦了下額頭。

「砰——」一整套紫砂壺茶具全部被嘉祐帝掃到地上,砸得粉碎。

「朕讓你去江左的目的是什麼?你回來是怎麼跟朕說的?他現在垂危了,你到說了!」嘉祐帝起身將胡語踹翻在地,額前的冕旒不停亂晃。

胡語哆哆嗦嗦地從懷裡將信扯出來,「陛下,這是侯爺交給臣的信,叫臣呈上……」

萬慎快步上去接過,轉呈給嘉祐帝。

歸鴻抱著藥箱進來,發覺這氣氛不對頭,輕手輕腳的將藥箱交給漼辛理。

「將他手臂露出來,還有胸前一塊。」漼辛理拿針包,在燭火上燎了下,「把他手上的玉扣摘下來。」

「哎。」歸鴻墊著他的手腕,輕輕抹下來。

漼辛理下手前深吸了一口氣,謝松照實在太瘦了,生怕一陣下去扎著他骨頭,一針一針下去,直看得人頭皮發麻。

嘉祐帝看完信,抬手捂著額頭,長吁一聲,「都是為著我,兄長,才致有此禍。」

「陛下,南疆奏報。」萬慎接過文書捧上來。「南國安陽蕭氏一門,族中上下兩百餘口人,不願棄宗廟而去,舉家殉國難。」

嘉祐帝疑道,「南國尚未亡國,為何舉家殉國?」

「蕭氏並非殉國,而是保全南國。」顧明朝從門外進來,身上甲冑還未換下,一身風塵竟惹得嘉祐帝咳了下。

「宗廟被毀那就是天大的血仇,蕭氏一門百餘人全部在宗廟前自刎,這事便是蕭氏的忠,史書上必定要留這一筆,陛下又如何能再將其宗廟毀去?」顧明朝欠身,「陛下,甲冑在身,恕不能全禮。」

嘉祐帝擺手,「軍情先不急,等退之醒了再說。」

顧明朝恨不得將這人趕緊送走,他在這裡,他們有許多話都不能說,面上還得應和著,「是,臣一回來就聽說家師病了,不知這回是……」

漼辛理轉身拱手,「回陛下,侯爺,不妨事了,微臣已經行過針了,只等家師來了,便好了。」

顧明朝眼睛一亮,嘉祐帝頷首,「萬慎,將藥都送來退之這邊。」

「是。」萬慎躬身跟在嘉祐帝身邊。

見嘉祐帝走出院子,顧明朝放手將門關上,「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

漼辛理伸手去取針,「天下初定,陛下心思不定,侯爺便藉著下棋,時不時說兩句,慢慢就聽到心裡去了,這就和枕邊……咳咳,好了。」

顧明朝沒跟他計較,「我問他現在怎麼樣?」

「難,我和洛川的醫術都不行,只能等老師來看看。」漼辛理搖頭,連連嘆氣。

「老谷主真的找到了?」顧明朝上前一步。

漼辛理點頭,「是,師妹派人去南疆找到了,師父聽說是侯爺,便放下手裡的事情過來了,只要撐過這一個月就好了。」

顧明朝轉身,「尤達,派精銳府兵去接,務必要接上老谷主,儘早趕來。」

「是!」

漼辛理將藥箱扣好,「好了,我去煎藥,歸鴻來幫我。還有,他過會兒要醒的,你主意安撫他,病人難免都要多想的。」

顧明朝小心翼翼的將玉扣給他戴回去,「知道了。」將被角掖得嚴嚴實實的,「你就會騙我,氣我,說好的事情,你一概不管,不過就是走了個把月,病得更重了。」

謝松照卻並沒有像漼辛理說的那樣醒過來,反而渾身燒得滾燙,整個人更迷糊了,他牙關緊咬,連藥都灌不下去。

這一下更是鬧了個天翻地覆,小院子燈火通明,漼辛

理又行了一番針,才勉強壓住。

顧明朝臉色難看得緊,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對嘉祐帝已經是滿腹怨氣了,好在這時候謝松照醒了。

他聲音低啞,再不復當初的溫潤,「明朝……」

「我在。」顧明朝包著他的手。

謝松照想笑一下,奈何他頭疼得厲害,顧明朝伸手揉著他額角,「別笑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謝松照輕聲道:「明朝,你做到了……」

顧明朝盯著他白如薄紙的臉嘆氣,「謝退之,人生幾何,我們離闊如此?」

謝松照嗅著他身上一貫乾淨的皂角香,「回去之後就好了,我再不憂心這些俗事了。」

「好,藥王谷的老谷主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一定能免你不少苦的。」顧明朝輕輕碰了下他脖頸上淺色的傷疤,「好些了。吃了藥,你就再睡會兒。」

謝松照輕輕抓著他袖子,「匈奴的居次,你如何安置……咳咳咳……」

顧明朝摟著他測躺著,一下一下的給他順氣,「再沒有個合適的人娶她,我盤算著讓她入宮去當個皇妃,有祁皇后在,怎麼也翻不出天去。」

謝松照頷首,慢慢地又睡過去。

顧明朝手指劃過他的臉頰,慢慢落到他頸後墊著,將他放平,又將炭火燒得更旺了些。顧明朝捏著他的脈,伏在榻邊也淺淺睡下。

翌日。

「陛下,祭天儀程不可耽擱,侯爺病重,非一日可愈。」竇拂荊踏看了好幾遍祭臺,算著日子,不得不上來勸。

嘉祐帝捏著山根,最後還是頷首,「好。」

盛世在嘉祐帝登上祭臺,受萬民叩拜這一刻達到頂峰,真正實現了「幕南王庭安在哉,天子北登單于臺」的目標。

謝松照坐在窗下,聽著禮樂傳遍這秋詞城的每一個角落,輕輕咳了下,眾人的回信他都收到了,也不過都是大差不差的。

歸鴻抱著大氅出來,「侯爺,這邊商量安排了守將,咱們就也該回去了。小將軍的婚事也要提上議程了。」

謝松照難得的笑了,「是了,今年過年該等著那些孩子來拜年了。少遊家的,齊夜家的,這事得和明朝說說,讓他準備下。」

歸鴻點了香,看他青煙一道,像是要隨雲直上,「說不準還有太子公主們來給您拜年。」

謝松照擺手,「可別,祭禮差不多該結束了,去看看明朝回來了嗎?」

*

注:居次:對匈奴單于女兒的稱謂。

緊急通知:啟用新地址-,請重新收藏書籤!

免費閱讀.

如果您覺得《與君闋》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ygxs.org/x/15238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