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國師大人抱回來的孩子吧。”王公公弓著身子, 諂媚笑問道。
司卿慢條斯理的給小安搓著頭髮,聞言頭也不抬的‘嗯’了聲。
害怕被拉去當小公公的小安瑟瑟發抖,垂著腦袋不敢動。
王公公笑著讓了讓身體, 身後還跟著幾個抬著禮物的宮人, 他笑說:“這是西域國新上供的貢品,皇上精心挑選了幾樣好物讓奴才給大人送來。”
司卿只看了管事的一眼,管事的就心領神會的招呼府裡的小廝將貢品帶下去, 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了這種事情。
王公公轉身,又笑說:“皇上差奴才來問問,大人您帶回來的小公子是否需要載入皇冊, 這樣進出宮也方便。”
“然後宮裡的書塾下週就開學了,大人您看小公子是否需要和皇子們一同進學?”
宮裡的公公們都是人精, 更別提王公公還是太監總管,沒細問小安的身份地位但也七拐八拐的問, 奈何小安沒有這些心眼,又不懂什麼是皇冊, 聽到這兩句話也只以為是真要將他帶進宮當小太監,去書塾當皇子們的陪讀。
小安兩眼發昏, 緊張得止不住地摳手。
當小太監啊, 據說是個肥差, 但是要被割掉小小安, 很疼的。
小安最怕疼了,小安不想當小太監, 他光是想到以後可能還要漏.尿要擦很多香粉才能蓋住就害怕得想哭。
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終於讓身後的人發現了他情緒的不對勁。
司卿冷眉:“怎麼了?”
小安摸了摸眼睛, 小聲祈求:“大、大人, 我不想當、當小公公, 我怕疼。”
他知道很多窮苦家的人都會想方設法的讓自家孩子進宮,但他以前乞討時聽別人講八卦,也知道割掉小小安是九死一生,就連城裡最好的師傅手上都有人命。
小安怕疼也怕死,更別提這很有可能活活疼死。
他怕極了,眼淚啪噠噠的往下墜。
周圍一片寂靜,連王公公都閉聲了,只有小安細細的哭聲在房間裡響起。
他哭得認真,司卿也看得認真,他略思考了瞬,才意識到眼前的少年是誤會了什麼。
司卿默然幾秒,才淡聲道:“沒有讓你去當小公公,只是問你是否要去書塾求學。”
小安茫然:“只、只是讀書嗎?”
“……嗯。”司卿頷首,往日裡甚少言語,也從未遇到在他面前哭的人,小安這個反應倒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安吸了吸鼻子,又問:“我、我也能讀書嗎?”
司卿:“……自然。”
說罷,他瞧見對方眼裡的點點亮光,又道:“只要你想。”
不用當小公公,還能讀書,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啊。
小安簡直要幸福的暈過去了。
他傻乎乎地笑了下,又覺得自己自己有點快樂過頭,努力把嘴角壓了壓。
司卿看他一眼,抬頭和冷汗涔涔的王公公說:“入院時間告知管事便可。”
王公公訕訕:“那敢問貴公子名諱如何稱呼?老奴上報宮裡和書塾先生。”
司卿看小安。
小安正在拿手擦臉,衣服太好了他捨不得,等他察覺時司卿和王公公已經看他傻動作好一會兒了。
司卿問:“有名字嗎?”
小安愣了下,才說:“小安,他們說我是桉樹下撿來的,就叫我小安。”
只是乞丐們都不識字,以為桉樹的按和平安的安是同一個字。
司卿又問:“有姓氏嗎?”
小安搖搖頭。
他們連身份魚符都沒有,更是不曾分配過姓氏,只能自己取名稱呼。
小安搖完腦袋,又有些擔心:“沒有身份是不是不能讀書啊?”
司卿說是,小安還有紅暈的小臉立馬蔫了下來。
司卿不自覺伸手,點了點他腦袋又說:“但辦理了就可以去讀書了。”
不等小安反應,他就朝外頭等著的王公公說:“記在我名下,名諱……”
司卿思考片刻,才補充完:“錦安。”
“錦衣玉食,平平安安,取名錦安。”
……
小安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好聽又好記,他一個人在嘴巴里偷偷唸叨了好久,直到司卿把他頭髮擦乾,擼順了都還傻笑著。
溼漉漉的頭髮幹了就膨脹,毛茸茸的小卷毛,看起來就和炸毛的小貓一樣,顯得錦安的頭大大的,臉又格外的小。
司卿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在外面等著的嬤嬤看出了司卿的想法,主動詢問:“先生,小公子髮捲,不然讓老奴給他扎一紮吧。”
司卿放下發梳,剛想應下來,低頭就看見錦安扭著頭看他們,眼睛裡亮亮的好像不知怎麼了,他一時就不想把這卷卷的頭髮交給其他人了。
司卿轉頭,一臉冷淡:“還是我來吧,如何梳?”
錦安年紀小,全紮起來不合年齡,往後扎個小啾啾司卿也覺不可,總覺得太過懶散隨意。
經過國師親自給錦安洗澡梳頭,此刻聽司卿要親自給錦安束髮,老嬤嬤已經沒有剛開始的訝異了,緩和了下心緒就讓人將發繩拿來,放在桌上,說:“小公子頭髮多,不妨把耳側的頭髮編成小辮,這樣也可壓一壓。”
“最近都城裡正興小辮髮型,小公子扎應當是可愛的。”
確實。
司卿想象了下錦安扎小辮的樣子,也覺得應當是可愛的,加上這自然的小卷毛,應當是城裡扎小辮子最好看的。
國師先生對老嬤嬤的建議甚是滿意,琢磨了下便親自動手給錦安扎了起來。
只紮了右邊耳側的,左邊的頭髮沒有右方的炸,紮了一根小辮看起來就已經很合適了。
司卿甚至給錦安掛了點金絲在紅色的發繩上當裝飾,錦安本身就長得白嫩可愛,配上上好的衣衫,好生打扮一番後哪裡還有落魄小乞丐的樣子啊,簡直是嬌養長大的小公子。
只是這小公子不太適應這種這種打扮,有些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辮子,找話問面前看他的國師:“大人,好、好看嗎?”
司卿話少:“嗯。”
錦安鬆了口氣,誠懇地說:“大人,你真是個好人。”
說完,他又有些扭捏,糾結半響,還是問:“大人,我、我以後該做什麼啊?”
他想問的是,他在府裡做什麼工作。
錦安知道天下無白食,國師帶他回來應當是有目的的,就算是看他可憐一時心軟,總歸會派遣他做點什麼工作償還。
但司卿卻只是淡淡道:“好好學習。”
錦安一愣,還沒懂什麼意思,司卿已經放下多餘的發繩,出了門去。
錦安下意識想追,但被老嬤嬤喊著。
“小公子,國師先生午後有事,有事的話可以吩咐老身和其他丫鬟小廝。”
錦安一臉懵懂:“我我不用幹活嗎?”
老嬤嬤笑了一下,說:“你現在是國師府的小公子,自當不用幹活。”
見錦安似還是不明白,老嬤嬤直白道:“國師應當是收養了小公子,小公子便是國師府的小主人了。”
不僅不用幹活,還成了小主人。
世界上又多了件格外幸福的事砸向錦安,讓他迷迷糊糊的,還有些不知所措。
短短一天時間,怎麼就有了新名字和住的地方了呢?
錦安暈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辮,又想,自己真的好幸運啊,在破廟裡都能遇到躲雨的國師大人。
自己怎麼能那麼幸運啊!
可是等他理清事情,覺得幸運的同時又開始擔心。
他害怕國師發現他並不是個優秀的孩子,又不喜歡他,畢竟錦安覺得世界上比他乖比他聰明的人多多了,他當小乞丐都當不好,真的能當好國師府的小主人嗎?
萬一心血來潮的國師又不喜歡他了,會把他丟出去嗎?
錦安喜歡國師,他不想國師不喜歡他,他想當個讓國師一直喜歡的孩子。
寄人籬下,總是忐忑,巨大的驚喜後就是患得患失的不安感。
晚上時分,老嬤嬤來喊錦安吃飯。
有了國師的保證,錦安對國師府內的人沒那麼怕了,老嬤嬤也被派來照顧新主子。
他跟著老嬤嬤去吃晚飯,等了許久也沒等來國師,他問了老嬤嬤才知道國師向來不怎麼用膳的。
錦安一下就想到了流傳在民間的傳說,國師是仙人之軀,下凡也只是來挑選凡間皇帝的,這樣的仙人自當不用食凡間之物。
錦安想通,但不知怎麼,原本還覺得很香的飯菜突然就沒那麼香甜勾人了。
……
除開第一天見到國師,接下來一連四天錦安都沒見到國師,錦安在府內差不多混熟了,也沒剛開始的瑟縮,遇到人和他打招呼還會禮貌的回應。
錦安也在這幾天的時間裡知道國師其實很忙,經常外出窺探天機,往往時隔許久才會回府,聽到時錦安有些說不清的失落。
可能是因為他有點雛鳥情節,下意識依賴了把他抱回來的國師。
國師不在府的第四日,宮裡送來了錦安的身份魚符和入學通知,兩天後便可入宮學習,管事的幫他接下魚符,又給他準備了合適的文具。
管事的中途還來問他,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錦安沒讀過書,不知道在私塾需要什麼,但他在乞討時路過民間私塾時見到過那些揹著挎包的學子,意氣風發的,和他完全不一樣,他當時也很想要那種挎包,看起來能裝很多東西,應當很好用。
因而錦安想了半響,最後就只說出挎包這一樣東西來。
他第一次入宮學習,除了緊張外就是害怕,因為自卑產生的害怕。
他不好意思和老嬤嬤還有管事的講,一個人憋在心裡好幾天,開學前一晚得知國師回府後,激動得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
“小公子,不要跑這麼快,容易摔倒!”老嬤嬤跟在後面喊。
錦安這才放慢了速度,不好意思地‘哦’一聲,等著老嬤嬤。
老嬤嬤笑道:“看來小公子很想先生了。”
錦安臉蛋更紅了。
夜裡風重,錦安還沒走到國師府門口,遠遠的就看見國師從馬車上下來,微風拂過,國師身上的寬大袖袍微微浮動,抬眼朝他看過來。
錦安露了怯,步子一下就小了很多,還是國師的步子大,先走到錦安面前的。
“大人。”
錦安吶吶喊了聲,緊接著就看見國師從身後人手裡拿了個包裹來,開啟,是一個紅色的小布包。
很漂亮,上面還繡著金絲,掛著玉墜,叮叮噹噹的,很是悅耳。
錦安愣了下,聽到司卿說:“挎包。”
“你看看是否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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