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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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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只是要去和他說明,我並不是和唐小庭合著夥兒的耍他玩兒。不是我的錯,我不認。

辦公室裡,他正在耐心地給他的學生講習題,眉宇間的溫和正是一個學者的風範。我安靜地立在一旁看著這溫暖的一切,想象著如果枷葉以後也成為這樣一個男人,優雅地從事著某種崇高的職業————

“你還沒走?他們還沒有考察完?”他的學生們走出去後,他微蹙眉看向我。我點點頭,

“也許他們還讓他現場寫作一篇文章,是要花點時間,你坐這兒等吧,”還算禮貌地朝我一點頭,就開始繼續寫他手裡的東西,

我走過去,坐在他對面辦公桌的座椅上,隨眼瞟了瞟他桌上攤著的東西,試卷,檔案,以及有他字跡的文稿。字很漂亮,飄逸而有個性。

“我叫唐北雁,”

“恩,我知道,”他哼了聲,也沒抬頭,

“枷葉是我侄子,我想讓他上最好的學校,哦,我媽媽在這裡讀過兩年書,所以我信賴這兒,”

“恩,”

我的聲音在靜謐舒雅的辦公室裡低低地,顯的很溫婉,他輕哼著,象心不在焉。兩個人象閒話著家常,不經意,卻又奇異的融洽。我覺得,人的陌生感不見得一定消除在舒心的瞭解上,彼此看不順眼,陌生感也容易消失。

“這些照片其實根本威脅不到你是不是,”我起身橫過辦公桌撈起他那邊的報紙,那是剛才我給他的照片,

一直不抬頭的他卻胳膊一壓,正好壓住了我要拿過來的報紙。這個動作很可愛,他現在也很可愛,瞪著我,好象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我只是翻翻看,”我微笑著收回手,聳聳肩,有些調皮,又有些無辜,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來歷,可在我看來,你只是個被人寵壞的小孩子,你的遊戲無聊又齷齪,那個男孩兒比你有出息,我只希望他長大了不會象你這個姑姑一樣,仗勢欺人,不學無術。”

這話可夠歹毒,得,他認定我不是個東西。

我沒生氣,平靜地看著他,

“你這樣才象個不學無術的小孩子,別對不認識的人瞎指責。唐小庭怎麼欺負你了,”

“唐小庭?我不知道誰是唐小庭!我只知道,有人可以讓我們一家上下一夕間全部失業!”他恨恨地望著我,這時的厭惡之情可一點兒也不掩飾,“你家是多大的背景我不管,只是我真鬧不明白,既然有這麼大的權勢,一個孩子想入學,不是分分鐘的事兒,為什麼非要這樣迫著我?我是哪裡得罪過你們?你們要這樣耍我,耍我們一家?”

難得他一個知識分子說的青筋直冒,他家大小也算個官樣人家,聽說他夫人在一家很好的醫院,岳父又是教育局的幹部,能讓他們全部失業,唐小庭,恩,他怎麼做得到,我也匪夷所思。而且,我也好奇,他就算想幫我讓枷葉入學,憑他的關係,直接從上面打招呼不得了,為什麼也耍這樣的手段,非也迫著這個老實人?也許,他怕驚動單博他們,單博那些孩子家也各個來頭不小————嘖,也不對啊,比起讓這家人全部失業,讓一個孩子入學不是更簡單了事些?想不通,這點,我也想不通。

“你侄子可能出來了,你可以走了,”

看來,他確實非常生氣,逐客令都明確的下了。我卻還愣愣地坐那兒,直望著那團報紙想我的心思,我該說的都還沒說呢,才不走。只是,我還沒想清楚,唐小庭這是幹嘛,總覺得很不對勁。

他見我一直愣愣的,也沒再理我,低頭做他的事兒,完全不聞不問了。我還在想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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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我時多停留了一下,不過很自然地又移開眼光,她喊著的那個男人已經起身,“怎麼過來的,不是說我過去接你——-”握住妻子的手。溫柔並不需要很刻意,就在這一抬眼一投足間,“媽媽的生日,我覺得還是要買點兒東西送給她,”“你婆婆說了,只要你安心養小寶寶,她什麼都不要,”“那是她那麼說,每年都買的——-”男人側身把手上的筆往桌上一拋,摟著妻子的腰微笑著就往外走。我望著那女人的肚子,微微凸起,曲線很柔和。

“那個是誰啊,”“不認識,”他們走出門時,只聽見。男人的回答冷漠中又有些煩厭。我不禁彎了彎唇:傻子,這樣的語氣說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只會讓自己的女人更生疑,儘管,他確實煩我。

嘆了口氣,起身。離開時經過他辦公桌時,我停了下,看著那包報紙,皺著眉頭想了會兒,還是拿了過來。又側身瞟了眼文稿紙最後一行的名字:李承椏。

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枷葉真的很爭氣,完美地進入了上外附中高二最好的班級。

還記得那天出來時,那位老教師激動地拉著我的手,“這孩子有才,有個性,有氣魄,瞧這句子,”他手裡捏著一篇作文,題目,《你不能施捨給我翅膀》,“我們不可能成為統轄他們的帝王,但是我們可以做自己的帝王!不懼怕獨自穿越狹長墨黑的隧道,不指望一雙憐恤的手送來廉價的資助,將血肉之軀鑄成一支英勇無畏的箭鏃,帶著呼嘯的風聲,攜著永不墜落的夢想,拼力穿透命運設定的重重險阻,義無返顧地射向那寥廓美麗的長天!”

沒想到他的中文字如此,如此有氣勢!

這孩子還需要接受怎麼樣的教育?我突然有些迷瞪。

“枷葉,你中文其實學的,很好,”那天,我瞅著他問確實有些慚愧,“是你說該去中國學堂多讀點書,我是該多讀點兒,老祖宗的東西多鼓舞人心啊,”他看我一眼,酸不酸,鹹不鹹地哼了這麼句。

原來他是記著我這句話了啊,我笑呵呵地跟在他後面,挺驕傲,有這麼個侄子。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兒,他這麼好的文才,難道那天我那個黃色笑話他聽不懂?又咬了咬牙:好啊,小畜生,到底是我逗他,還是他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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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枷葉彎腰拿起手錶帶上,望著他沉靜的側臉,望著他漂亮的眼睛----從他早上起床準備去上學,我就一直懶懶地趴在床上望著他,他上哪兒,我的眼睛跟上哪兒,“我來給你帶,”拉住他的右手腕,我認真扣住錶帶,卻,扣好了也不放手,他輕輕掙動了下,我還是不放手,望著他----男孩兒猛地撲過來,吻上我的唇,使勁吻著,我激烈回應著,直到兩個人彷彿用盡了最後一口氣,他才稍稍離開我的呼吸,捧著我的臉頰,望著我激烈啜息著,眼一沉,又要吻上來,我卻一側頭,他的唇急切地跟過來,我又一側---他吻上幾次,我都沒讓他碰上,“雁子!”他突然狠狠錮住我的臉龐,氣呼呼地低吼,“你又想耍我!”

“誰耍你了,我就是想吻你,”說著,又笑盈盈地輕抬頭啄了下他的唇,他剛想糾纏住,又被我一咬唇躲開了,男孩兒瞪著我眼睛都要噴火了,突然一輕哼,臉一側,陷進被單裡,深深埋在我的頸項邊,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我不上學了,不上學了,”我“呵”地笑出聲,微微側身,手環住了他的頭,輕輕揉著他的發,也不出聲,只是細細吻著他的鬢角,向下蜷縮著身子,努力一點點吻進他埋在被單裡的臉龐----男孩兒的唇再次覆上我的呼吸,這次,柔情纏綿----他離開時,橫我一眼,但顧盼流轉間,卻散發著情慾之美。我望著窗外美麗的陽光,好好的伸了個懶腰。

這裡,有一大面落地的玻璃鏡面,行人經過時神色各異,卻都要不由自主地看看鏡子裡的自己。我站在鏡子前面沒動。

想起曾看過的一個影片,名字想不起來了,只記得裡面最動人的一幕,就是發生在這樣的玻璃鏡面前:相對卻不相認,我看得到你,你卻看不到我,一個茫然四顧,一個淚流無聲。永遠是這樣,人與人之間的疏離,無奈,傷感,愛的疲憊,無助,飄零,在這一段落達到靜默的高潮。

因為這面鏡子,我選中了這間酒吧。

“您好,我是來應徵服務生的,”只有吧檯那裡倚著個男人正在擦酒杯。室內此刻仿若很清新,可,依然可聞裡面飄搖著的妖嬈。酒吧,是通往夜的大門,白天,通常象佛堂般清淨。

“我們這裡不需要服務生,”男人瞟了我一眼,繼續手上的活兒。我卻走近了些,“你是老闆?”倚在吧檯旁,雙手糾結在下面直摳指甲,男人沒理我,我也沒再做聲,只輕鬆盯著他如珍寶般小心拭擦酒杯的動作,也蠻有意思,“你知道我們這裡的服務生要能陪酒的,你能喝嗎,”許久,他瞟了我一眼,酒杯一個個擺在吧檯上,“能,”“呵,醉了怎麼辦,”這次,他拿正眼瞧我了,“吐唄,”我倒不看他了,盯著吧檯上泛著五彩光芒的透亮酒杯,“你會說笑話嗎,”男人手支著腦袋望著我,挺嚴肅,“什麼笑話,哪方面的,”“葷的,”抬起了眼,我微笑了出來,還挺真誠,“這我還挺拿手,”男人微微歪了下頭,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兒,我摸了摸額角,蹙了蹙眉頭就講起來,“夫妻鬧離婚要爭孩子,老婆說孩子從我肚子裡出來,當然要歸我!老公說你這是不懂常識胡說八道,取款機出來的錢能歸取款機嗎?只能歸插卡人!”

男人看了我半天,我也沒笑,微微揚頭也望著他,唇角微彎,男人垂下眼微微搖了搖頭,繼續手中拭擦酒杯的活兒,“你晚上過來吧,”這次,我大大地張開笑臉:呵呵,沒想到一肚子垃圾簡訊,今天到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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