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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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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48

一個人的忙碌生活是需要自己尋找生活的作料來調劑的,所以許多人喜歡泡吧。我也喜歡這裡:我喜歡酒吧的顏色,猶如高貴的晚禮服一樣粲爛奪目;我喜歡酒吧的香豔、喧囂,時尚而充滿狂放;而我更喜歡那包裹在激情中的那份寂寥。聲色充塞的視聽和酒精裡半夢的神經讓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依稀、遠去。身在此時只享受簡單存在的樂趣,雖然,我來此工作是別有用心。

每天,我會在傍晚先去學校象所有盡職的家長,給枷葉送去暖菜暖飯,等他進去上晚自習,然後一個人趕在酒吧沸騰之前悠閒前往。尤其喜歡在下雨的夜。清涼微風嬉戲而來,撩起街邊女子絹絲長裙飛舞,年輕女子的笑顏攪動起空氣中假日休閒的氣息,有說不出的清新愜意。

我的工作很簡單,穿著漂亮的迷你短裙為客人送酒,永遠帶著燦爛的笑即可。

今天,F桌的客人算纏住我了。

那桌全是德國人,好象只有一個略懂漢語,他們鬧的很瘋。

我覺得還好,因為我對德國男人印象不壞:除了那句出現了不知多少次“希特勒萬歲”,男孩們在如此環境下的生命的孱弱以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精神上對真理追求的堅定都讓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讓我看到了德國人的執著與堅定不移——無論他們堅持的方向正確與否。尼采,馬克思,瓦格納,門德爾松、貝多芬、歌德、格林兄弟————這真真正正是一個能碰觸到靈魂的民族!

因此,我能輕鬆地和他們玩成一團。

“雁子,你剛才說那‘唐僧’什麼,是什麼意思啊,”裡面那個唯一會中文的馬克用生澀地中文問我,剛才他們胡說什麼樣的丈夫最好,馬克斷斷續續給我翻譯了些,挺歪。他們問我,我說,“嫁唐僧做老公最好,能玩就玩,不能玩就吃肉。”一群老外,聽不懂我說的啥意思。

我笑了下,揚了下眉,“回去看‘西遊記’”,“‘西遊記’?”老外們半懂半不懂地望著我,馬克擺擺手,跟他們說了幾句德文,又望向我,“雁子,說點兒我們聽得懂的,”“我們有文化差異,你們聽得懂啥,”有點吊兒郎當地瞟他一眼,後來,乾脆一擊掌站起身,“這樣吧,說個國際笑話,”拿起一支啤酒瓶比在身下,“從小便看男人個性,”馬克跟著翻譯出來後,男人們全笑了,“邊小便邊吹口哨的,快樂型;幫別人吹口哨的,多事型;離池一米遠,抬高老二遠距離噴射,自信型;用小便射擊停在便池上的蒼蠅,挑戰型——-”男人們全笑地前仰後合,我不緊不慢說著,到最後,他們各個拿著個啤酒瓶比在身下,我說一句,他們跟著大聲猜什麼型,或者,他們說狀態,問我什麼型,“喜與別人同時小便,社交型;小便時檢查老二是否正常,憂慮型;邊小便邊旋轉老二,愛玩型——”“那愛往洗手池裡小便的是什麼型?”

“隨便型,”我張口就來,“那象這樣,解完小便渾身不由自主顫抖的,”“滿足型,”男人服氣地只朝我豎大拇指,我乾脆坐下來象玩轉筆一樣搗鼓著手裡的瓶子,微笑著繼續瞎掰。

“小便時偷瞄別人老二,好奇型;小便時全身一動不動,保守型;邊小便邊移動腳步,運動型;跳著腳尖解小便,神經型;解完小便用力甩動老二,開朗型;解完小便不記得拉上拉練,健忘型;故意不拉拉練,開放型。”

F桌的笑聲、口哨聲、酒瓶聲都要掀翻屋頂了,呵呵,當然,這在酒吧不算什麼,正鬧的High的時候,突然肩頭被人推了下,一抬頭:一張頗為不認同,嚴肅的臉,“你丟臉都要丟到國外去了,”這口氣象飛揚,可惜,飛揚不會象他這樣正兒八經,我微笑著禮貌地站起身,“李主任,你也上這兒來玩兒啊。”

49

啤酒瓶一個個放進托盤裡,起身時,馬克往上面放了4張100面值的歐元。我笑的很燦爛,在場每個男人眼色各異。德國男人們是真誠的讚賞,甚至惺惺相惜,“雁子,下次再找你玩兒,”中國男人們呢,哈,那眼色可複雜了,我只當站在身後的李承椏是個普通客人,朝他禮貌地一點頭,端著托盤往前走,他盯著我也沒做聲就是,到是聽見跟他一起的人在身後問,“承椏,這女孩兒你認識?”

這次,他沒象對他老婆那樣說“不認識”,沒聽見他吭聲,“挺漂亮,咳,現在這樣的女孩子賺錢多容易,賣個笑,賣個漂亮臉蛋兒,賣個——”“方祥,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聽見他聲音沉沉地,跟在我身後走來。

燈紅酒綠。我穿梭過一桌桌嫵媚的幽香,唇角帶著一絲清淡地笑容:男人們那是嫉妒啊,400歐元,在他們看來得的太輕易,也不乾淨,“唐北雁,”是他先喊住了我,我轉過頭,這裡的空氣充滿了詭異的味道,野性、孤獨、頹廢混雜在一起,讓我的笑容不得不沾染些不得知的嫵媚,他突然拉住我的胳膊扯著就往外走,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哪家的家長捉住了正在個壞地方墮落沉淪的小孩子,他的表情就是這個樣子,象個嚴肅的家長,一出門他就放開了手,盯著我皺起眉,“你家裡不是很有錢嗎,還跑這種地方來賺這種錢?”他連吼地都象個家長,彷彿我是個墮落少女,“幾時說我家裡有錢了,我除了要養活我自己,還要養活我侄子,記得嗎,”我笑起來,象碰著個老朋友般,笑容單純極了,他眼神一冷,“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浪費生命很不值,你象是個受過很好教育的女孩兒,如此遊戲自己的人生——-”“停!”我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突然很嚴肅地盯著他,“李主任,上次我去你辦公室想和你說清楚的就是這一點,不管你遇到多麼糟糕的事情,我只承認拿照片要挾你這件事是我乾的,其餘,我均不知情,而且請你清楚一點,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無聊的女孩,我的生活也是一團遭,一堆苦,不管怎樣,我很感謝你幫助枷葉上了學,這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仁慈,我很感激你。”

我很認真。會在酒吧遇見他,我沒想到,可,這樣能把上次沒說的話說出來,我還是蠻高興的。

“感激我?感激我就是把照片又拿回去?”

許久,他微微揚了揚眉,雖這麼說,可也沒瞧見有什麼怒色。我微垂下眼,這確實是我的壞水兒,我覺著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捏著一個人的把柄總有好處。再抬起眼時,我到光明磊落的樣兒,“我明天就把照片給你。”

他看我一眼,也沒做聲,把眼光移開看向街面,突然淡淡地問,“你是不是在吸毒,”我一下子盯著他。突然想起上次在“典藍”犯藥癮時,他看到了————他以為我在吸毒,沒做聲,我沉下臉,也移開眼光看向街面:是啊,那藥在我身體內跟吸毒有什麼區別,吸毒還有個明白,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害自己,這,連什麼要自己的命都不知道————我突然一陣悲憤,抿抿唇,就要進去,他再次拉住了我,手,馬上放下,“我可以幫助你去戒毒,找個正經工作吧,”“是為了那些照片?我說過,明天就給你,”皺起眉頭,我有些不耐煩了,“不是照片,我只是覺得,”他心平氣和地望著我,“你不該是這樣的人生。”

他的眼睛,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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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椏。確實是個好男人。

原來這裡酒吧的老闆是他的朋友,他跟他說,我是個美好的女孩兒,我不該在這裡賺這樣的錢,他還跟他說,以後不要用這樣年輕的女孩兒,她們的青春應該更光明些。

現在,很少看見這樣單純的男人了。可是,第二天,我依然回到了這間酒吧,“誒,你怎麼還過來了,承椏不是說---”老闆望著我直皺眉頭,我直截了當看著他,毫不遮掩,“我是個虛榮的女孩兒,我只有這個能力賺這樣的錢,我並不美好。”

“承椏就是這樣,他想挽救這個世界一切的美好,卻偏偏看不到本質,”老闆直搖頭,也許,他感嘆著的不僅僅是那個男人的‘識人不清’,我太過現實世故的眼睛,也讓他很失望吧。

我依然天天在這個浮華世界裡出賣著自己的青春,其實,誰又真想過這樣的日子?我找到這樣一個精神彌留在卑汙、懦弱、乏味的縱慾之所,是為了墮落?為了錢?如果我有一副正常的身體,我也決不會讓自己淪喪至此。以前再怎麼毫無大志,我也曾經是一名警察,擁有一份還算崇高的職業----無奈地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我抱著懷裡暖暖的飯菜,象所有等在門口的家長那樣望著校門裡,那裡面,有他們一家家最深切的希望,於我,那裡面的孩子,又怎麼不是我唯一的希望呢?我要把枷葉養大,僅帶出來的那麼些存款如何夠用,錢,是一個現實問題。

可是,更主要的是,帶出來的五支針劑已經所剩無幾,難道我真的就只有一條路,再乖乖爬回他唐小庭的床邊?我確實是想做些什麼。酒吧,既然是人性最放縱的地方,那,也會是最藏汙納垢的地方,我期盼能在此找到同樣的藥劑,甚至不求解藥,只要讓我知道是什麼東西,是什麼東西毀了我一生。

夠悲觀吧,人活到這個地步了,還求什麼美好,什麼美好----“雁子,怎麼了,”枷葉扒開我額邊的髮絲,小心翼翼,這孩子這幾天特別怕惹我生氣,那天,他問我為什麼每天晚上都十一二點回家,我非常無理地發了一頓很大的脾氣,我吼他管事兒管太多,我甚至說他不識好歹不懂事---男孩兒一聲不吭,眼睛憋屈的可怕,我知道他委屈的難受----直到我再次犯起了藥癮,男孩兒難過地流下了眼淚----我知道,他這幾天都順著我,他怕我再生氣,他害怕看見我犯藥癮的模樣----“枷葉,跟我說些鼓舞人心的話吧,我好象又快沒骨氣了,”下巴磕在他的腿上喃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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