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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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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除夕

景帝打來姬採寧捎來的長盒,眼睛裡滑過一絲複雜,抬頭看著弟弟,正不知道該怎麼說,九皇子先開了口:“皇姐,你不用說了,明日我不去了。”

輕聲一笑,表情卻彷彿要哭出來:“皇姐,世女是一個好人,那麼美,那麼好……”

眼淚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掉下來:“可是皇姐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根本就配不上她呢?”

她唱著歌孤寂的幾乎要碎去,可他連站在她身邊的勇氣都沒有。

躬身一禮,也不等景帝說什麼,轉身離開御書房,一手抱著一隻錦盒,一手一枚白玉簪子握在手裡幾乎要攥出水來,景帝這才注意到,弟弟的頭髮竟是散著的。

黑髮飛舞,白衣飄然的少年倔強而傷痛的背影,這一瞬間彷彿竟像是破了洞的繭,潔白的靈魂蜷縮在裡面滴血,人生第一次感覺到痛,卻是正正的紮在心口上,悲傷得近乎絕望。

姬嬽頭疼的撫額嘆氣,第一次見這孩子痛成這樣,太平,你做了什麼?

盒子裡是一支竹笛,簡簡單單的竹笛,新鮮得幾乎沒長出幾片綠葉來。

竹本無心,花開即死。

※※※※※※※

九皇子走後,秋紋晴和被長安罰著在雪地裡跪了半宿,受了風寒,移到偏園去養了幾日,病好回來後就小心拘謹了起來,連帶得行書漱玉和一眾沒有受罰的侍僮們神色間也都多了幾分畏懼。

受罰的時候行書漱玉跪著向太平求情,太平沒有依允。

沒心沒肺的主,前日剛罰了人家,第二日便可以若無其事的照常跟人說話,態度絲毫不變,還那般溫和平淡。行書等人能在幾百精挑細選的侍僮裡面脫穎而出,自然也不是蠢笨的人,也是照常的笑鬧,只是這心裡難免多了幾分畏懼,不像以前那般放縱,主子終歸是主子,性子看著再好,那也只是她樂意……

長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個各動心思的僮兒,心中一陣冷笑。樹是移死的,人是笨死的,人要蠢到一定程度非得自個兒找死,誰也沒辦法不是?

很快就到春節了,人來人往的好一番喧騰熱鬧,府裡張燈結綵富麗堂皇的佈置著,人也一個個花紅柳綠喜氣洋洋的,臉上笑成了花。

除夕那日自然設了宴,不過這回卻不是家宴,宴席擺在正午,族宴。

內眷們在內園子由老太君帶著開席,族宴正堂上只有女人。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衛汀筗低垂著眼,掩在袖子裡的手握得發白。

上位桌,她等待了很久的位子上,坐了別人。

康靖王妃照例坐在族長的主位,只是今年,她的右手邊,多了一個人。

王妃束髮戴玉冠,穿紫色大科的綾羅緞子長袍,束金玉帶,外罩黑色暗紋底子露出雪白狐裘邊的裘衣,高挑的個子,冷淡的眉目,清美的面容,不言不語自有一股威嚴。

太平還是素日裡的散漫,沒有按正規的禮服穿戴,也束了發,帶著御賜的金絲冠,背斜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交叉著腿,織錦金絲繡緞面翻銀鼠的長裙裙襬拖到地上,露出一點鹿皮靴子的靴尖,雖然屋裡擺著炭火,肩上卻依然鬆鬆的搭著厚厚的銀鼠大披肩,手裡還抱著一個精緻的手爐,神情淡淡的坐在王妃的右手邊。

這樣的兩個人一塊兒居上坐著,她們不說話,滿堂沒人敢吱聲,氣場壓得低低的。

人雖然都已經就位,桌上卻沒有酒菜,只泡了茶擺著些核桃乾果瓜子酥糖之類的茶點心。按規矩,族宴之前要先開族會,各地各產業的負責人要在會上當眾彙報一年的經營狀況,包括家族出了幾個秀才幾個舉人等等之類的事情,其實也就是一個家族的年終總結。會開完了才有酒吃。

眾人一個個站起來,邊說邊遞上帳冊報表之類的,康靖王妃邊聽邊隨便翻翻,不時點頭誇讚幾句加賞點什麼,也偶爾冷臉訓斥罷廢點什麼,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憂,說到得意的大家鼓掌歡笑,說到悽慘點的,眾人報以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這種大世族做派,倒也有幾分精彩,太平臉上不見神色,心裡卻暗自哀嚎,天南地北,各行各業,零零碎碎,真不是一般的大家呀,恐怕光看賬本就能看死幾個人吧,真佩服她娘,當著官不夠忙的,還能管得過來這些……

其實各大世家的家主當然不可能事無鉅細的都自己操心,手下自然有信任的得力助手,做家主的要做的不過是選拔人才宏觀操縱,也跟當個小型皇帝差不多。而且這些東西早在一個月前就送到家主手裡,一系列的獎懲升降總結決策什麼的早就做好了的,只等著今天這個時間這個場合宣佈而已,不然一個人要在這麼幾十分鐘內瞭解一年的事情並作出正確的決策,神仙也做不到。

康靖王妃說完看完就把帳冊什麼的遞給右手邊的世女,世女點點頭,後邊的丫頭就掏出一個印來蓋上,再遞給後面的帳房先生。康靖王妃做了什麼決定,也是將寫好的命令遞給世女,世女點點頭,後面的小丫頭蓋上印,管家才接過命人傳下去。

見此情景,眾人相互換著眼色,各有心思。

有加過印的檔案傳下來,眾人湊過去看,檔案上除了慣常的家主印以外,還在旁邊右下添了一枚小印,家徽中間草書的“太平”二字,字寫得極好,透著一股灑脫貴氣。

雖然康靖王妃和太平都沒有說什麼,兩人之間甚至沒有一言半語的交流,但眾人都明白,家主已經選定繼承人了!從太平的私印出現在家族命令上那一刻起,太平這個康靖世女也等就同於衛家少主了。家主已經依例開始讓少主插手家族事物,從此除了家主印以外,少主的私印也正式開始行使少主職權,等家主卸任或百年後,少主的私印就會成為新的家主印。

座下眾人神色各異,但具多都是詫異,康靖王府和衛世家雖為一體,卻也另有概念,本來很多人都基本認定,在太平這代,康靖王府和衛世家會有分歧,太平做得康靖世女卻未必能當上衛家少主,拿不到衛家族的實權,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誰也沒鬧清楚家主是怎麼想的。

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了衛汀筗,她們原本以為會是下任家主的人……

不是沒有人不滿,年輕人性子烈,本來按捺不住,但族中長老前輩都不動聲色,再莽撞的人也不敢自己跳出來當出頭鳥,況且年輕人說話份量有限,而挑選少主,族長有完全的自主權。

就在這樣一片詭異的相互猜度的氣氛中,太平順利上位。

族會結束了就是宴席,酒菜一道道流水樣的送上來,家主站起來舉杯說“開席”,眾人皆站起來舉杯,族宴正式開始。

大家吃菜敬酒,漸漸放開了,這才慢慢熱鬧了起來,開始串席敬酒划拳什麼的,只是上位桌上的兩個人,還是一貫的相互間保持冷靜。

康靖王妃問:“病好些了嗎?”

太平點頭:“好了。”

康靖王妃再問:“還吃藥嗎?”

太平搖頭:“不吃了。”

康靖王妃看了看她的臉色,淡淡說:“你畏寒,冬日多熬點參湯喝。”

太平點頭:“好。”

王妃吞下一口菜:“皇上吩咐的那事都準備好了?”

太平嚥下一口湯:“差不多。”

王妃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有什麼需要的,吩咐人去做.。”

太平放下勺子,審視一桌菜,邊思量著挑哪個下肚,邊點頭:“嗯。”

慢慢開始有人上來敬酒,康靖王妃跟來人扯上幾句,最後索性下了臺離桌跟長輩們灌酒去了,太平卻坐著沒動,只懶洋洋的單手捏了酒盅,另一隻手依然攬著懷中手爐,誰上前來敬酒行禮,她都只抿抿酒盅沾沾唇,淡淡的笑,輕輕的回應幾句話,一副大病初癒的虛弱樣子,眾人也不好意思灌她,何況跟她真的是不熟。

“少主。”

這人走上前來,尚圍在太平身邊客套的人不自覺的兩邊散開,臺下眾人的眼睛也齊刷刷的偷溜過來,耳朵都豎得老高。

高髻簪珠花,深綠色六品文官便袍,腰扎銀帶,外裹輕裘,個子高挑,眉目秀麗,神態冷靜,舉止優雅,握著酒盅的手指白皙纖長而有力,這實在是一個很出色的女子。

太平淺淺微笑起來,示意她坐下,舉杯和她輕輕一碰:“二姐不必多禮,叫太平就是了。”邊喝乾了杯中酒,放下杯子就咳嗽起來,臉上頓時染上兩抹嫣紅。

長安早擺好了錦凳,衛汀筗也不推辭,坐下後溫和笑道:“三妹身子不爽,不必勉強。”邊也舉杯喝乾了杯中的酒。

太平笑:“已經好了,一杯不妨事。”

長安盛了碗野鴨子燉筍的湯,撇去上面的油,端給她。

衛汀筗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三妹,汀筀不懂事,謝謝你不跟他計較。”

太平喝了兩勺湯,淡淡的搖頭:“不必,到底也是我兄長,不過是些家常小事罷了。”

沉默了很久。

“不過是母親偏袒。”衛汀筗定定的看著太平。

“是啊。”太平答。

“族長可不像少主這般容易。”

“是啊。”

“我知道你沒看在眼裡。”

“是啊。”太平微笑,答。

又是一陣沉默。

“三妹你這披肩做得當真是別緻。”衛汀筗突然打量起太平的大披肩,微揚了聲音道。

太平笑了:“自己胡亂想的,我那還有,二姐要喜歡,忍痛勻你一件。”

“虧得老祖宗還誇你大方,一條披肩也叫忍痛?”衛汀筗挑眉。

“怎麼不是忍痛?那可是新做了剛送來的,好容易湊足了九塊完整的玄狐皮子,我還沒捨得用。”太平斜眼。

“玄狐?這希罕東西你也能湊足九塊整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太平無語。

“我那剛收了幅畫,留白處還空著,什麼時候給我寫兩個字去……”

眾人豎起耳朵也沒聽清楚兩人說了些什麼,後面好不容易兩人聲音放正常了,卻嘻嘻哈哈盡扯些風花雪月有的沒的,她們期待的精彩對決一點沒見著,只憋得人一腔鬱悶。康靖王妃與人喝酒敘談,眼角也不曾掃一下太平她們,彷彿對眾人的心思絲毫不曾察覺。

中午族宴完了晚上接著就是家宴,老太君打頭,一家一房的坐開來,內眷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連侍僮們也都是金釵珠釧的顯盡華麗富貴的大家做派,孩子們穿了新衣活潑的在席間穿梭,眾人敬酒行酒令相互玩笑打趣等等也鬧得氣氛熱熱鬧鬧的。

老太君帶著內眷們坐了一張大圓桌,康靖王妃領了她的四個女兒坐了一桌,衛汀箏衛汀筗的夫君侍郎們坐了一桌,另外還有幾桌都是些面相陌生的華衣青年男子,估計是地位不高的小爺們,只康靖王妃這一大家子就坐滿了一個廳。

酒過三巡,老太君不耐,把太平招呼到他那桌他右手邊空著的位置上坐下,拉著太平的手直叫心疼:“看這病得,人都瘦了一圈,今兒吃藥不曾?”又迴轉頭來對眾人說:“她這病還沒好利索,誰也不許灌她酒,你們女人們一邊鬧騰去,只她在我這,誰也不許來牽扯!”

“瞅瞅瞅瞅,老太君這疼孫女兒,眼裡都沒旁人了。”李叔父在一旁打趣。

眾人鬨笑,老太君也笑得喘不過氣來:“就你貧,有酒吃都堵不住。”

太平無奈苦笑,上次賞梅醉酒病了一場,竟就被人當成病西施了。

酒席吃了小半,孩子們都上來鬧著老太君要壓歲錢,老太君笑呵呵的發紅包,太平領了一個最大的,又讓行書散出去不少小的,鬧哄哄的好賴呆了近半個時辰,以酒氣燻得身體不舒服為由跟老太君說提前退席,老太君看她確實病秧秧渾身無力的樣子,二話不說放了行,又送了一堆補藥。

回到園子裡,因為大家都在別處熱鬧,院裡挺安靜,太平打發行書跟大夥兒一塊吃酒去,回頭看,長安竟在一邊又是狼皮褥子又是手爐斗篷的翻檢起來,大為詫異:“長安,你這是幹嘛呢?”

“我讓門房準備好了馬車,小姐要想少爺了,立馬就能動身。”

太平啞然:“我什麼時候說今晚要上山了?”

長安一副小姐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忍著,長安都明白,長安都瞭解,長安誓死捍衛你的表情。

太平無語望天。

月亮已經爬上了中天,府裡又放鞭炮又放煙火,驚叫笑鬧聲隱隱約約傳來,太平在屋裡也靜不下來,索性讓長安把大狼皮褥子鋪到暖閣外面的廊下,放上矮几,又拿了坐墊,泡了茶擺了細點,兩人盤腿坐在廊下偎著炭火看雪,有幾個月沒見著她爹了,頭會沒她陪著過年,也不知好不好……

“長安想家麼?”

“想,想少爺,想榕叔柳叔她們。”長安有些黯然的說,然後立刻一臉的警惕:“小姐,要不我們還是上山吧。”小姐你也可在這時開始發酒瘋,長安可招架不住,病還沒好利索呢,再要病了,長安可怎麼跟少爺交待呀~~

太平無力趴倒。

兩人鬧了沒一會兒,院子裡走進來一個白衣僧人,太平瞪大眼睛驚訝道:“明緣?你不是回家吃團圓飯了嗎?怎麼又過來了?”

明緣也不搭話,脫了斗篷丟一邊,擠到太平身邊坐下,湊近火盆烤冰冷的手。

“不會沒給你單獨準備素席,你被一桌酒肉燻得忍不住口水逃出來了吧?還是你一身和尚袍子被人家取笑了?或者人家問你要壓歲錢你沒有,溜了?”

太平趴明緣身上賊兮兮的笑,明知道明緣是濮陽老官人的命根子,哪有人敢取笑他。

明緣白她一眼都不樂意,另取了杯子讓長安倒了杯剛泡好的茶,熱乎乎抱在手裡,滿足的一臉愜意。

“喂~說說~說說啦~~他們怎麼可能放你走?有沒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有沒有故意往你和尚袍子上倒雞湯強逼你換俗裝?你爹還在你素齋裡偷藏肉沫不?有給你壓歲錢麼?你就這麼跑出來了?不孝子呀不孝子……”

“誰不孝子了?明緣和尚麼?”

太平瞠目結舌的看著從房頂上跳下來的姬嬽,黑大氅黑裘衣黑雪帽黑麵罩,只露一雙桃花禍水眼。

“你這是要去做賊?”

姬嬽毫不客氣的踢開長安,又把面罩雪帽大氅什麼的扯下來全丟給她,緊挨著太平另一邊坐下,拿起太平的杯子來喝了口熱茶緩過氣來,又搶過太平的手爐來抱懷裡捂手。

“有人造反?你被趕出來了?千里追殺?亡命天涯?”太平烏鴉道。

姬嬽不可思議的瞪大一雙桃花眼看著太平,頃刻,竟淚汪汪的一臉控訴道:“你個沒良心的壞丫頭!若不是某人喝點酒就撒酒瘋,大人我至於大冷天好好的三千溫柔鄉不待跑這來吹涼風麼?”

太平一臉的不屑:“切~溫柔鄉狗熊冢,你趕緊回去,明年今日,我會記得抽空撒點酒祭你的。”

姬嬽一臉的鬱悶:“算了吧,什麼三千佳麗,還不如我照鏡子,想昏庸點都迷戀不起來。”

“噗——”太平噴她一臉茶,不可思議的指著她直結巴:“你、你、你這是在驕傲個什麼勁呀!這是很值得得意的事嗎?好歹也是當皇帝的,臉皮厚得有點限度好伐?”

姬嬽滿臉嫌惡的接過毛巾擦臉:“保留點儀態好伐?朕都實話背後才說了,還不夠謙虛?”

太平做嘔吐狀。

禍水臉上突然露出令人心碎的哀慼,桃花眸中銀光點點,一手哀慟欲絕的捂著心口,一手芊芊玉指顫抖的指著太平:“你……你……你……”

你到第三聲,被太平一腳踹了出去。

“善良沒好報,好心被雷霹,實話遭嫌棄,世道險惡,人心不古啊……”姬嬽閃了個身,又原樣盤腿坐下,搖頭嘆道:“丫頭,我說你也太狠心了吧?我那小弟現在瘦得就剩下一條了,不然我以九禮為嫁妝,你就順道收了他,如何?”

太平翻了她一眼:“還不都是你造的孽,少往我身上推卸責任,留著你的九禮給你家皇后吧!”

“皇后麼,朕倒是真有看中一位,謫仙般的明緣和尚,還了俗給朕當皇后吧。”

姬嬽兩眼色眯眯的對明緣伸出手,尚未觸及明緣的肩膀,已經被太平狠狠一掌拍下:“收起你的爪子,少汙染我家明緣。”

姬嬽委屈的抱著手,看看低頭喝茶眼也不斜的明緣,又看看無情的太平,轉而趴太平肩膀上,一臉的哀怨。

太平無語,這人哪天皇帝沒得混了,放戲班也是當頭牌的料。

“太平,這都準備兩個多月了,你那個店到底什麼時候才開張?”

“過元宵再說。”

“你在折騰什麼呢,真的不要我給你出錢?”

“不要。”好好的老闆不當,她為什麼要去做打工妹?又不是缺這點本錢,不做持股百分之百的董事長,去幹CEO,她腦子壞掉了?

“真搞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堅持,平日裡也不見你大方呀。”姬嬽翻眼,何止是不大方,那簡直是令人髮指,能敲就敲,能詐就詐,別人的錢袋使起來就沒見她矜持過,尤其在她亮名身份以後,這嗜好呈直線上升之勢,貢品她賞了一堆,可她由始至終包給小弟的點心都是不多不少只一人份……

太平望天,她要怎麼跟一個封建體制的皇帝解釋私有財產的神聖不可侵犯?

“你確定你那個怪店能賺錢嗎?”

“賺不賺錢重要麼?”不能賺錢我幹嘛怕你出本錢後分成?

“這倒也是…喂,你現在笑得很難看……”

雪花緩緩飄落,太平抬頭,又是一年過去,她在這個時空的日子邁向第十九個年頭,細數她這些年的收穫,有一個很好的爹,揹負了一個很麻煩也很了不起的家族,交了兩個朋友,一個是和尚,一個是皇帝,衣食無憂,富貴不盡,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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