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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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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爭端

大姚帝都,“子夜”後院,無憂亭。

明緣點燃亭右側燈柱上的蠟燭,一個身影隱隱灼灼的從黑暗裡露出來,她正盤腿坐在亭中長椅上,雙手分開搭亭欄上,頭也昂靠在亭欄上,雙眼凝視著頭頂黑暗。

“太平。”

太平收回手,放下腿,側身讓明緣給自己披上斗篷,又將頭靠在明緣肩上。

“姒國公主求親,太后準了。”

明緣沒有說話,這事已召告天下,大家都知道了。

“我知道這事與我無關,可是,明緣,我心裡很不舒服。”

早知道姒國公主求親的事了,太平一直沒放在心上,本以為絕對不可能是小採,卻鬧不明白怎麼就峰迴路轉太后居然答應下來就是小採。

天家無私事,他是皇子,他享受著皇子的榮華,理所應當承擔起皇子的職責,可是,那個男孩,心如水晶一樣清澈的善良的男孩,她希望他可以幸福,即使不幸福也希望他可以平靜生活,千里塞外,背井離鄉,陌生的宮廷裡絕不會再有將他呵護得跟水晶一樣父姐,宮廷爭鬥如此殘酷,舉目無親的境況,他以後的日子該是何等的顏色?

“每個人都要自己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寄希望於別人那是愚蠢而無禮的,太平,這是你自己說過的話,讓花自己選擇,什麼顏色,什麼形狀,何時開,哪怕頃刻間風吹雨打去了,也是自己的因,自己的果,無怨悔。”

明緣輕聲道。

太平苦苦的笑,自己終究也不過只是個這樣的人,縱使憐惜,也僅是憐惜而已……

“我明白,明緣,我明白。”

只是這難受的心卻不能如講道理那般說得簡單幹脆就放下了。

明緣摸了摸太平的頭,輕攬她入懷。

※※※※※※※

這是怎麼了?

太平用眼神詢問長安,大廳裡劍拔弩張的,兩撥人馬對峙著,一觸即發。

一撥是祁玉華為首的一堆世族子弟們,一撥正是最近帝都的話題人物姒國的十三公主,未來的駙妃殿下。

長安邊幫太平解開斗篷,邊小聲的跟太平解釋,聽著聽著,太平就皺起了眉頭,這個姒國公主還真不是一般的討人厭,身為未來的駙妃,還敢在“子夜”逼梅翧陪酒,這不是找死麼?

這樣的人,就是小採以後要相伴一生的妻主?太平難得的沉下臉色,轉頭看,姬採寧竟然也在,帶著面具,平常的少爺打扮,看她進來正對她揚起笑臉,太平剛緩和了些的心情又堵塞了起來。

對姬採寧微微一笑,太平坐下來,聽著外面越吵越不堪,幾乎有動武的跡象,不緊不慢的飲了半杯茶,又讓加到八分滿,暖暖的捧在手裡,這才吩咐長安她們移開屏風。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見太平在,好多人暗暗鬆了口氣。

打架就罷了,這些小姐們哪個不是紈絝子弟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怕過誰來著?只是這澹臺烾鳳的身份實在特殊,就憑她們,如果不是在“子夜”也著實不敢這麼跟她硬對上。

太平卻看也沒有多看她們,只對梅翧招了招手,梅翧一腳踹開擋在身前的祁玉華和周毓,走到老位置上坐下,難得一臉怒氣的灌了一大杯茶,小採笑嘻嘻的拎個棋盤出來要跟他下棋,太平回頭跟明緣說了些什麼,又拎了本卷宗出來翻看,竟不再理事了。

祁玉華摸了摸鼻子,和周毓對視一眼,各自轉身回位子該幹嘛還幹嘛,眾人笑嘻嘻的又熱鬧了起來,只剩澹臺烾鳳一行人給晾在了中間,濮陽茜拉著濮陽子豫小心翼翼的繞過她們,撲到明緣座前:“小舅舅~~~”

明緣抬頭淡淡看了她一眼,濮陽茜苦著臉,趕緊小聲改口道:“明緣禪師。”

姬採寧“噗哧”一聲笑出來,濮陽茜白了他一眼,嘀咕著:“不跟你這個侍僮一般見識……”

“何事?”明緣問道。

“老祖宗病了。”濮陽茜垂頭一臉哀容道。

明緣沒有說話,低頭翻書。

濮陽茜偷偷左右看了看,大家倒是都看著她的,卻沒有一個人臉上有幫忙的意思,尤其是那個沒尊沒卑的大膽侍僮,居然嗆水了直咳嗽!

“那個,呵呵~~其實是老祖宗想您了,讓您回去一趟,她說絕不會再用雞湯給您做點心了……”濮陽茜可憐兮兮的道。

姬採寧趴在桌上,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太平一臉憐憫的看著明緣,可憐的明緣,難怪他上次回來臉色那麼難看,一塊點心都掂在手裡聞聞看看半天才下口,原來又給他那老頑童的爹算計了。

“小舅,不,明緣禪師……”濮陽子豫看著妹妹可憐,小小聲增援道。

明緣暗歎了口氣,抬頭淡聲道:“知道了。”

濮陽茜長出了口氣,可算是完成任務了,老祖宗也真是的,小舅舅是那麼好說話的人麼?每次都把小舅舅氣跑了,又踢她們做小輩的出來收拾爛攤子!

“名揚天下的‘子夜’就是如此待客的嗎?”澹臺烾鳳怒極反笑道。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貌似時不時就要聽上一回,看了半天熱鬧終於等到了的眾人都爬在桌上嘿嘿的輕笑。

太平抬頭看去,感情她們還在那站著呢,示眾麼?招了招手,一個女婢走過去,很專業的問道:“您回座位嗎?要點什麼?”

澹臺烾鳳揮開女婢,手一指梅翧:“我要他過來陪酒!”

此言一出,滿堂立刻又劍拔弩張。

太平對澹臺烾鳳聳了聳肩,示意你都看到了,根本不可能。

澹臺烾鳳冷笑,道:“怎麼,堂堂康靖世女,也要看一個青樓妓子的臉色嗎?”

青樓妓子?全國上下青樓妓子數也數不清,能被尊稱為“大家”可就這一個,這人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小心從這裡出去,全天下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太平低頭繼續看手上的卷宗,淡淡道:“這裡都是我的客人。”

“跟一個青樓妓子相提並論,‘子夜’堂上客,不覺得恥辱嗎?”

“往日裡沒覺得,今天看到某人,有點了。”祁玉華搖著扇子嗤聲道。

周毓熱烈鼓掌:“姓祁的,你就今天說得還像是人話。”

祁玉華白了她一眼:“本小姐天天說的都是人話,句句金玉良言,某人人頭豬腦,聽不懂罷了。”

“姓祁的,你說誰人頭豬腦!”臉龐圓潤的周毓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頭上珠花亂顫。

“誰人頭豬腦就說誰了。”

“姓祁的,你又想打架不成!”

祁玉華也一拍桌子站起來:“打就打,怕你不成!”

“打呀打呀~~”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姐們又開始拍桌子敲板凳,起鬨。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又把某人晾一邊了。

再一次被人忽視掉的澹臺烾鳳已經忍耐到極限了,衝手下侍從使了眼色,一個人高馬大身穿胡服勁裝的女子挽袖子上前欲教訓一下祁玉華周毓二人。

剛走了兩步,就被一柄長劍擋住了去路,侍從回頭看了澹臺烾鳳一眼,澹臺烾鳳微微一點頭,手往下一切,侍從便不再猶豫,撲上去交起手來。那個中途伸手架樑子的年輕女子也不客氣,收劍同樣以掌相對,一時間掌風四起,人影交錯,沒等眾人看清楚,一個人影就被一掌打得向一邊散席飛去,快掉到桌子上時又被人一掌拍了出來,狠狠的砸在中間空地上,掙扎幾下都沒爬起來,“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散席上有人破口大罵:“慕容秋葉,你個混蛋,你她媽丟哪不好,幹嘛往本姑娘這砸,故意的是吧!”

慕容秋葉動作優雅的理了理頭髮:“抱歉了,本少主又沒有練過暗器,材料也不太好,準頭自然就差了點。”

“你她媽吃乾飯的?這麼大個塊頭,瞎子趕豬都能趕到了,你準頭差能差到這個地步?”

太平翻了一頁卷宗,頭也不抬的道:“決鬥場地租費,一兩,意外清理費,一錢。”

剛還從容瀟灑的慕容秋葉“哇哇”大叫起來:“大小姐,這樣也要算銀子?不對吧!”

“你動手沒?打人了沒?”

慕容秋葉啞口無言,突然眼睛一轉,一指那散席上的女子道:“清理費不歸我出,最後那下是她打的。”

那女子一拍桌子,怒道:“本姑娘爬這睡得好好的,慕容秋葉,你她媽的亂丟垃圾,還不許人自衛了?”

“有理。”太平道。

慕容秋葉狠狠一咬牙,跑到至今還沒爬起來的侍從身邊,蹲下身邊上下翻檢邊嘀咕:“她媽的,本少主今天這臉算是丟大了,打個垃圾也算決鬥,她媽的,傳出去我慕容家的臉往哪擺?再要本少主自己掏銀子,這江湖也甭混了,直接拿跟繩子上吊好了……”

從人家身上搜出錢袋,取了一點銀子掂掂大概一兩一錢的樣子,看也不看的一甩手丟櫃檯裡,正正掉在收錢的使女面前,落點精準,力道適中,又把錢袋塞回人家身上,抱著劍回去了。

澹臺烾鳳早氣得臉色發白,握緊了拳頭幾次都想撲出來,卻被手下一個中年女子死死拉著:“殿下,輕舉妄動不得,這些都是江湖人,裡面有高手,在下一人應付不來。”

無法無天的江湖客,澹臺烾鳳看去,見不少人皆是抱劍弄刀,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就連端著盤子游走的那些使女,都沒一個臉有懼色。

澹臺烾鳳還要不依,突然又變了臉色,冷笑道:“好個‘子夜’堂,失禮了,衛太平,今日所賜,澹臺烾鳳記下了。”

說罷,帶著人轉身就走。

“公主殿下,你的東西忘了帶走了。”祁玉華高聲叫道。

澹臺烾鳳頭也沒回,冷哼一聲,一點寒光甩了出來,場中侍從抽搐一下,頭垂地,斷氣了。

“子夜”這兒架打了百來回,死人這還是頭一次,太平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長安看著太平的臉色,趕緊吩咐人去把屍體處理了。明緣若有所思,姒國公主後面那個貌不驚人的女子是誰?一個指頭就能讓暴怒的十三公主冷靜罷休?

姬採寧贏了棋,抬頭笑容燦爛,鬧著太平要喝酒,太平捲起卷宗敲了敲他的頭,讓人倒了杯酒給他。

酒色淡紅透明,入口軟綿溫和,清甜可口,酒名:夢迴。

濮陽茜早看他不順眼了,忍不住道:“我說你這侍僮,也太過分了吧?”

姬採寧故意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杯子,酒香四溢:“嫉妒呀?”

濮陽茜給氣噎著了,嘀咕道:“有什麼可得意的,我又不是買不起。”

她只是不敢買罷了,偷偷看了眼明緣,濮陽茜垂頭喪氣的搭拉下臉,姬採寧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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