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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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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麟兒

天上神仙府,地上帝王家,天上的神人若高高側目下來恐怕也不得不感嘆一聲,論起堂皇富麗,這地上帝王的皇城比起天人的靈霄怕也是不遑多讓的,尤其在深夜,千萬盞琉璃宮燈次第通明之時,人間的燈火與天上的星辰呼應,更有穿梭在長廊中的掌燈宮人,二三一列,提著華麗的宮燈,落地無聲的行走著,剛好及地的宮衣衣裾拖過地面,素白的手一盞盞的添油換燭,靜默虔誠的神情,配著巍巍皇城看來,堪稱天上人間。

一身明黃龍袍的景帝遲遲不肯就寢,拖著鞋子在殿內團團轉,連累得整個皇城幾乎無人安眠。

“萬歲,夜深了,喝碗湯暖和一下吧。”宮侍長面帶憂色的端過一盅湯勸道。

景帝接過,碗剛湊到嘴邊想起什麼又嘆氣放下,宮侍們交換了幾個眼神,卻是無人敢再上前勸,無奈退到一邊。

淑貴君產子,已然痛了足三個時辰了,皇嗣卻依舊沒有要出生的跡象,昭陽殿內宮侍穿梭,外殿御醫交頭接耳,人人都是神情惶惶,一頭大汗。帝嗣艱難,陛下慎之又慎,整整八個月的“不夜天”足見帝期盼之心何等之切,這當口,貴君與那未出生的皇嗣要有個萬一,這滿宮的人誰受得起龍顏震怒?

昭陽內殿,怕透風傷身,門緊緊的掩著,遠不如外面人頭攢動,幾個宮侍面上也不見慌亂之色,織錦繡緞的龍鳳帷幔重重,最裡面靠牆放著一張檀木雕花鳳床,淑貴君正在其上輾轉□□,任誰也想不到這鳳床下會別有玄機。

一條秘道彎彎轉轉的連向皇城幽深僻靜處一深宮,遵照“不夜天”的旨意,這裡雖然偏僻卻也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只是禁衛巡視自然不如堂皇主宮那麼幾乎不斷絕的頻繁,而且因為沒有主位君儐入住,只幾個年長宮人例行照料免得荒廢,尤其顯得空蕩無人罷了。殿內除了兩個照看燈火的老宮侍對坐著打瞌睡外再無旁人,但你若以為闖這裡會比闖現在的昭陽殿輕鬆,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內室,一長髮披散,儼然剛產子未久的產夫倚靠在床上懷中抱著一個襁褓與秦太后僵持著。

“皇兒!”秦太后微微挑起眉。

正看著孩子的產夫微微側過頭來,除了臉色蒼白額頭虛汗,赫然跟殿上焦慮不已的景帝竟長得一般無二。

這說來也不希奇,像皇帝這種靶子型別的高危工種總會給自己培養幾個替身的,歷朝歷代皆不例外,前朝有位荒唐皇帝更對此道深入研究,一氣養了十幾位,有事沒事換著使,連朝臣都時常鬧不明白堂上君王是真是假,讓天下有志於刺皇一道的荊軻們洩足了氣。不過以男子為替身卻是罕見,眼下狀態更是詭異。

“皇兒,休得再說,快把孩子給父後!”秦太后上前一步伸出手去要抱走孩子。

姬嬽側身讓過,依舊不肯放手。

“皇兒!”見景帝還固執,秦太后有些怒了。

景帝低頭看嬰兒,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過嬰兒的小鼻子,神色間竟露出一股愛憐,抬頭目視著父親,正色道:“兒自曉事起,無一刻不如履薄冰,近乎早忘卻這男兒之身,更未敢奢望能得此天眷,父後也為人父,何忍要孩兒棄子?”

秦太后蹙眉:“你之心為父自然明白,眼下不過是權宜之計,日後尋著由頭這孩子自然送回你身邊,何至如此?”

景帝苦澀,微微一嘆道:“孩兒以男兒之身欺宗背祖為帝十七載,日夜嘔心瀝血費盡心機,卻從未想過有善終之日,唯有太平,兒雖多有欺瞞,卻是本心相待,誠意相交,若如父後之言,以女換子,縱然不被覺察,然兒再無顏面對,天地間生若死矣。”

秦太后聞言心中不免一酸,是他對不起他,若非他這個父親,姬嬽怎會如此?但事到如今早騎虎難下,悔之晚矣,不由強忍了心大怒道:“糊塗!你母再無公主存世,你百年基業在身,怎做這兒女之態?”

景帝卻自嘲一笑,漠然道:“兒之姿態猶有何意?燕王何等人才,她若有心,子有何妨?若無心,女又如何?恐只畫蛇添足沒的讓人恥笑。”

秦太后一愣,他這孩兒自登基以來,殺伐果決,世間女兒少有及得上,就是比起歷代先帝們,說句犯忌諱的話,除了□□太宗不敢說,其餘倒都是要強些。登基為帝是他這個父親難為他不假,可這時日漸漸的,皇帝做得威嚴日甚,比得先帝那幾個公主姐妹越發不堪,恍惚這帝位天生就該是他的,他心裡的愧疚惶恐也是日漸的稀了,時常面對著自己都快忘了這原是個男兒了,幾曾見他露出過這種神態?那君太平即使再不凡,貼了他一個水晶樣的小兒便罷了,又何止讓人中之龍的大兒這般貼著小心,小輩實在可恨!

暗自咬牙,然而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想,看著臉色越加蒼白卻強硬支撐著的長子,強壓下心中痛楚,板著臉道:“休得多言,孩子給我。”

三月的深夜,即使屋內燒著地龍也擋不住那股寒冷,何況這宮刻意偏僻隱秘,純南方的擺設,沒學前面主宮正殿如北方般也盤個暖炕,景帝剛生產未久,雖然小小的收拾了一下換了衣裳被褥,身體卻實在無力,往日裡那般飛簷走壁的勁也拿不出一分來,抱緊了孩子,拼命抗議著要昏睡過去的身體卻是顧不上了。

他產子之時沒法,卻不是完全沒有佈置,跟父親翻臉雖然心中實在不願,然唯有這事他從情從理都非得堅持不可,他太瞭解太平了。太平性雖柔和心卻果決,沒了那點情分,他在她眼裡便什麼都不是了,他這一生,為自己私心就貪那一點子情分,輸不起。

垂下眼眸,景帝淡淡道:“恕孩兒不孝。”

秦太后看著他平淡的神情,愕然。

頃刻間,因為守著同一個秘密而親密無間,共同闖過無數生死犯下無數罪的父子兩之間竟隱然呈劍拔弩張之勢。

正當這對父子相對無言時,室內竟冒出一聲輕笑,姬嬽只見眼前黑影一閃,伸手去擋,卻產後體弱遠不是對手,只兩招便讓人將懷中襁褓搶了去,靠在床頭大口喘氣,面色更是潮紅髮熱,心裡卻知道那人手下留情了,不然取自己性命不過抬手間的事,心中焦慮卻強忍住了,面無表情向黑衣人看去。

秦太后早已臉色大變,此處是他親手佈置,用的全是他心腹堪稱死士之人,看著鬆散如常,外人想闖卻斷無可能,此人冒然出現,外面卻一點聲息沒有,這決不是區區一人可以做到的!太可怕了,此處隱秘如果暴露,轉眼就是天翻地覆,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饒是他半生沉浸宮廷,生死危機面對過無數,掩在袖中的手都不免微微發抖。

那人搶了孩子也不走,停在室中,伸出長長的指微微撥開包裹著嬰兒的錦被低頭去看,邊打量還邊有些不滿的嘀咕道:“這便是我那孫兒麼?怎麼皺巴巴的小耗子似的,我們太平出生時可是圓滾滾粉團兒一般,好看得緊。”

聞聽得此言,景帝搖頭苦笑,他雖做女人做了這麼多年,卻也知道天下嬰兒生出來都是皺巴巴的好看不到哪裡去,這人睜眼說瞎話,實在偏心得很。

秦太后卻呆住了:“君霐?”

黑衣人抬起頭來,看著秦太后朗聲一笑:“好久不見,君上。”淺麥的膚色,修眉入鬢,秋菊的容顏,蒼竹的氣質,卻不是那風華絕代冠絕京華的君家大少又是何人?

看著這朗朗笑容,聽著耳邊傳來這一聲“君上”,秦修有一瞬間恍惚,彷彿二十多年前,那時他還是昭陽殿的貴君,這男子也還是少年,也時常是這樣抬頭朗朗一笑喚聲:君上。鋒芒畢露。

他應該嫉妒他的,嫉妒他這明亮驕傲的笑容。

家世容顏風姿才華,秦修一樣不比君霐差,可秦修在深宮明爭暗鬥,外表榮華無限內心卻早早的蒼老不堪,君霐卻能肆無忌憚的素面朝天冠蓋滿京華,全天下稱無雙;因為皇上宿在他宮裡賴了一天早朝,他在壽安宮外從晌午跪到深夜,連皇上都不敢多說一句,君霐以下犯上將堂堂公主打得臥床不起,求情的人駱繹不絕近乎踏平了壽安宮門檻,他笑容颯爽明亮,他跪在青磚上慢慢蒼涼。

理所當然的傾國傾城,理所當然的明亮耀眼,理所當然的輕狂年少,甚至理所當然的當為皇后……怎麼不該叫人嫉恨?

可他沒有,他竟然真的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哪怕先帝試探性的在他面前念起“君霐這君霐那”的時候,他也沒有起過一絲妒恨。無奈的是,這樣的話說出來,君霐本人一點也不會信,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沒有說服力,因為正是由於他主導的算計,才害得他蒼鷹折翅遠遁佛門一躲就是近二十年。

有些人遇見了就是用來傷心的。

二十年了,他依舊燦菊蒼竹芝蘭玉樹的絕代風華,他卻已經頭髮半白,疲憊不堪。思緒百轉,秦太后的眼波里竟感嘆思念的淡淡滑過一絲溫柔,嘴角微微含笑:“是啊,好久不見了,君霐,你可好?”

見他這般神情,君大少眨了一下眼睛,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肉不笑笑容:“好,好得很,太后千歲殿下。”

不能怪他笑得這麼不真誠,這人實在前科不良,以致於他只要一想起他這個樣子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景帝看著相對而立的二老,心中暗暗一聲嘆息,最公平不過的就是時光了,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那人自己缺心少肺的,口中的詩詞歌賦卻總是即便歡喜也透著寂寞愴然,彷彿看盡了千帆一樣,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該放她在佛門長大。姬嬽想著,便怔然了。

見來的人是君霐,秦修鬆了一口,雖然暗驚君家的神通廣大卻也放下心來,此處秘密被任何人知道了都是大禍,唯有君家人,他卻是不怕的。兩家現在可算是一條繩上的蚱蜢,這事叫破了他們父子自然是萬死,君家卻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君太平初掌燕雲雖然盡現其能但畢竟時日尚短,忌諱範盡,若不是景帝在這邊為她百般維護,別說燕雲那邊的大姒,就是國內發難起來也夠她受的了,相信君家不是傻子,不會做這兩敗之事。

就是偷樑換柱的打算被人當場撞破,難免有些尷尬。天不作美,他們父子都是在這個問題上無法如願,他當年生下姬嬽是個男孩,如今姬嬽生下的依舊是個男孩兒,要想把君家牢牢綁住,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承繼皇位的女孩呀,本想換個女嬰的,誰知姬嬽臨頭範糊塗堅持不肯,又被君霐一頭撞見,怎是一個亂局,唉……

秦太后想什麼君大少卻是心中有數,心下暗笑,也不說破,低頭又去逗弄嬰兒:“唉,醜娃兒醜娃兒,我那太平可是個漂亮女兒,你怎的長這麼醜?唉~~那明緣小和尚若是肯給我們太平生個小娃兒,怕不是要美成天仙了~~”

這世間雖然還沒有讓女子,尤其是貴族女子專情守身的概念,但這樣當面嫌棄卻也著實不夠厚道,秦太后聽得一肚子沒好氣兒,姬嬽卻是失笑,這君伯父越發孩兒心性了,壞得很,這好在是他,換了尋常男子,還不得給他這一句咽死了。

逗孩子的同時君霐不忘不著痕跡的打量了景帝幾眼,暗暗卻是欣賞的多,莫怪能做這千古未有之事,確是一個奇男子,看氣度,比他這奸猾如狐的父親可強多了,若不是身份特殊,倒也配得上他家太平。面上卻露出一個冷笑,也不多說,抱著孩子轉身預備離開。

秦太后景帝臉色同時大變,景帝放在床沿上的手一緊,秦修慌忙跑上前來攔住,驚道:“君霐,你這是做什麼?”

君霐一反剛寒暄時的好歹也算有禮,抬了抬下巴,冷道:“看不明白?接我孫兒走。”他在京城延滯數月不就為了這個孩子?秦修打的好算盤,他卻沒想隨他的意。

“你,你……”秦修氣得臉色鐵青,他沒有想到君霐是這麼不管不顧的人,這是在逼他們翻臉,一時氣得不知道跟這魯人說什麼。

姬嬽勉力走下床來,艱澀道:“伯父,這是,太平的意思?”

君霐冷哼一聲,對這個自己孫兒的生父多少保留了幾分好臉色:“然。”

景帝身體一陣搖晃,勉強扶住了床頭才沒倒下,好一會兒才慘淡道:“原就是沒想的,罷了,罷了……”

或許沒有人相信,他以難言之隱登帝王之尊,十幾年來,不能說是良善之輩,但對那散漫的女子確實是情根深種,沒有過一分別的心思。

第一眼初見就埋下種子,其後逐漸發芽,十年知己終盤根糾錯成參天大樹。他細心教養幼弟,不肯給一絲陰霾,直把他溺愛成水晶一樣美好的男子,又何嘗不是他的私心?包括父後在內,都只道皇子下嫁是為了繼位皇嗣,卻從沒有人只道他深埋的更齷齪的心思,他原本打算著等諸事漸定就跟太平挑明,要和她做一生的地下情人的,他要生下她的孩子傳承這天下……(這硬要說也是陽謀,算不上陰謀不是?)

他最起碼有八成把握太平拒絕不了他,因為他太瞭解她了,他花了十年時間傾心相對呀,他是何等驕傲自信的人,可太平不喜男子剃眉這件事都沒有告訴過弟弟……

可她不信他。

她不信他愛她,她不信他沒(陰謀)算計她,他知道她長刀出鞘為的是九兒是路子歸,他知道那一別或許今生難見,他用這樣的心情放她走,他用絕望的心與她相擁,他以為是前緣未盡所以上天給他送來了這孩子,他用“不夜天”告訴她他的欣喜,可她不信他。

以為他算計她,用她的孩子拴住她,甘心為他姬家守江山?天下人這麼想都可以,她不行!

罷了罷了,他姬嬽君臨天下十幾年,這點驕傲卻還是有的,她不信他,他又何必強留孩子再與她糾纏不清,由她去吧。

姬嬽笑容蒼涼,就是君霐也轉開眼神不忍再看。亂世將起呀,數代糾葛,千萬人的性命,哪有成全小兒女的餘地?

景帝一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樣子,秦太后對著君霐更是束手無策,孩子絕不能讓他抱走,可外面悄無聲息,自己又手無縛雞之力,想阻止君霐帶走孩子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跑到外面去吼一句“來人呀”也許能解決問題,可這跟本不可能。所以君霐一點也不著急走的淡淡看著他,秦太后只能臉色一點一點蒼白,渾身無力。

冷笑一下,君霐繞過秦太后往外走,就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要離開父親了,原本睡得好好的嬰兒突然大哭起來,哭聲驚得君霐頓住了腳步,神情木然的景帝和臉色蒼白的秦太后同時看過來,君霐也顧不得擺酷了,晃著孩子小聲哄起來,嬰兒卻不買他的帳,徑自哇哇哭個不休,景帝面現幾分焦慮,伸出手來卻又縮了回去。

就在君霐手忙腳亂之時,幽幽傳來一聲嘆息:“好在我記得把奶瓶帶著了。”

三個大人同時呆住,齊齊尋聲看去,門口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披著黑色大氅帽子蓋到眼下只露出一點雪白下巴的人,只見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奇形怪狀的大瓶子晃了晃又摸了摸,小聲自語道:“還好,還是溫的。”

然後走到呆若木雞的君霐身旁,將奇怪瓶子的奇怪瓶口一把塞到哇哇大哭的嬰兒嘴裡,嬰兒哽咽兩下,居然小嘴一動一動的開始吸允瓶中物,不哭了。

神秘人滿意的點頭:“皮子跟筋做的奶嘴也不錯嘛,早知道有要自己動手做奶瓶的一天,就在起點多搜刮點工科生的穿越看看了,橡膠那玩意怎麼弄出來的來著?”

這地方太詭異了,男人生孩子了嘛,她原本以為女人的□□只等著退化沒什麼用了呢,哪曾想哺乳依舊是女人的活兒。破身的成年女子喝一種湯藥並且禁慾,連續堅持四個月就會有一段時期的產乳……不過貴族女子幾乎沒人會這麼做,有專門的奶孃,皇族就更不可能,翻遍史書也找不出一個曾親自哺乳過的皇帝。

可以理解,咳咳~~那湯藥味道實在太令人髮指了,怎麼加甘草白糖蜂蜜都沒用,還詭異的做成藥丸子吞就沒有效果,所以她也就嚐了那麼一口,而且就算她咬牙肯喝那“毒水”也沒用,沒時間嘛~~不過這瓶牛奶絕對是她親手熱的……

君霐臉上呈現出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著神秘人,輕聲道:“君太平,你怎麼來的?”

神秘人低頭伸手往後撥下斗篷兜帽,琥珀色的鳳眼露出來,不是那該在千里之外的燕王殿下是誰?

太平解下厚厚的斗篷罩在三月天深夜裡神勇得只穿了一件夜行衣的爹身上,又走過去將赤腳站在地上只套了件袍子的產夫塞回床上好生靠著,被子拉到下巴下,對面無表情的秦太后點點頭咧了咧嘴,才摸摸鼻子一臉無辜道:“走進來的……嗯,途中也有飛飛跳跳閃閃躲躲幾下。”

姬嬽微微一笑,從被子底伸出手來去握太平的手,輕聲道:“是個男孩。”心情一下子從海底飆到天堂,好到暴。

“嗯。”太平合掌搓搓他冰冷的手,又給塞回被子裡,輕輕拍了兩下,自己也在床沿坐下,回頭側臉對君大少秦太后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天真,姬嬽看了這張透白的側臉一眼,淡淡勾了唇,合上眼睛,睡過去了。

君大少秦太后看著這“姦婦淫夫”狀的兩人,俱都額上青筋暴突,一跳一跳。

※※※※※※※

昭陽殿內淑貴君已經掙扎了四個時辰了,皇嗣一點降生的跡象沒有,基本確定為“難產”,御醫們開始口乾舌燥,腳軟發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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