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黎笑眉睡得不安穩，還是做夢。
夢裡，又打仗了。
公主看著野王穿上鎧甲，騎在高高的大馬上。
銀色的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高大的身影，像是皚皚雪山，威嚴冷酷，又給人以無比的力量。
覺得有他在，一切就都會好的。
他的屬下也一個個都翻身上馬，整裝待發。
公主想對他說幾句臨別的話，更想跟他一起去。以往，他出徵的時候，她也會去戰場陪著他。
只是才往前走了幾步，就見王府正門走出來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
是那側妃。
她登上馬車，回頭看了眼公主，朝她得意的笑。
公主被深深的刺激了，忍不住上前:“王爺，我也要去。”
“公主殿下，你以為戰場是什麼地方？萬一你出了岔子，讓王爺怎麼跟聖皇交代？”側妃冷笑著嘲諷，“記得上一次護城戰，聖皇第一時間將你撤離瀧城，就是怕你受到一丁點兒傷害。這一次，王爺又怎麼敢讓你犯險？”
公主臉色一白，嘴唇毫無血色。可她只是固執的看著野王，一字一字道:“王爺，請求同去。”
男人頭也沒回，傳來他冷酷的回答:“公主殿下，你就快臨產，留在王府即可。”
說罷，兩腿一夾馬肚，馬兒一聲嘶鳴往前衝去。
滿地都是行軍的腳步聲，整齊劃一。
在那腳步聲裡，馬車車輪碾過地面，側妃掀開簾子，朝那公主得意的笑。
很快，偌大一塊場地就變得空無一人。
公主還對著行軍離開的方向，彷彿從那城門洞裡，那男人快馬而來，一把將她摟上馬。
可她等了許久，只等來穿過城門的風，帶著遠方的沙。
“你不會是想偷偷的跟去吧？”戴面具的護衛悄然出現在她的身後。
公主捏了捏手指，轉頭冷冷看他:“你想阻我？”
“不，我會幫你，助你上戰場。畢竟，你又不是真的要生孩子。”那人看了一眼她的假肚子，詭異一笑。
……
“唔……”黎笑眉倏地睜開眼，悟了捂心口，還未緩過神，就被床邊的影子嚇了一跳。
“你……喬子珺？”黎笑眉開啟燈一看，果然是她。“你怎麼進來的？”
她的病房外有人守著的。
喬子珺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黎笑眉沒碰，喬子珺便訕訕的自個兒抱著。
“這個時候，你應該關心的是，我想跟你說什麼，而不是我怎麼進來的。”
黎笑眉掃了她一眼:“顯然，我不想看到你，所以才關心你怎麼進來的。”
她臉朝著門口，要把門外的保鏢叫進來。
“我給他們下跪，保證我不會傷害你。”喬子珺快速說著。
黎笑眉一怔，皺著眉瞧那女人。她是瘋了嗎？
喬子珺悽楚的笑了下:“如果下跪可以求得你的原諒的話，我認為值得。”
“戴太太，很抱歉連累到了你。從事發後，我就想親口跟你說……這句對不起，不應該讓任何人來代替我。”
黎笑眉冷漠的看著她:“你說完了，可以走了。”
“我來，還要跟你道別……我就要去浣城了，明早的飛機。所以趁著最後的時間，來見你一面。”
黎笑眉沒有出聲。
她去哪裡，都與她無關。
喬子珺溫柔的笑了下:“戴太太，我以為你聽到這句話會高興的。”
“他選擇為你留下，留在你的身邊。”
黎笑眉的眼毫無波瀾。
她該感到高興？高興什麼？
喬子珺微微的翹了翹唇角，笑容裡充滿了遺憾。
“看來，有些話戴觀宴從來沒有給你說過……他不說，那我來說吧，就當感謝他這麼長時間對我的照顧。也是感謝你，能容忍我這麼久。”
頓了頓，她雙手交握在一起，兩根拇指的指甲互相摳著。
“……我跟戴觀宴從小就認識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他剛被他戴文雄打過，渾身是傷。小小的一個，縮在花園的假山洞裡哭。”
“呵……那時我經過花園，還以為山洞裡藏著小狗。進去一看，我嚇住了……”
黎笑眉聽得皺眉:“喬小姐，如果你只是想描述戴觀宴的童年有多麼悽慘，就不用說了。他現在是個成年人，不是山洞裡躲躲藏藏的小狗。”
喬子珺愣了下，隨即笑笑:“是啊，他現在不是那個小男孩了。他成了大人，現在能反過來保護別人了。”
“可是戴太太，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戴文雄要打他？”
“自己的骨血……那時候戴觀亭還沒出生，他是他僅有的兒子，為什麼下那麼狠的手？望子成龍，要求嚴格？”
“呵呵，戴觀宴小時候很乖的，被他打得乖順。”
黎笑眉被她這句話勾起了好奇。
是啊，戴文雄為什麼對待戴觀宴是這個態度？
即使他長大成人，即使他已經結婚，依然要被他打得滿是傷痕。
這不像是一個做父親的邏輯，除非……戴觀宴是他的恥辱？
黎笑眉聽說過很多豪門大戲，自然而然的往那方面想，可是，戴文雄與陶慧寧的感情看起來很好。四房一家子，除了戴觀亭之外，對戴觀宴不是漠視就是針對。
難道，戴觀宴不是陶慧寧生的？是私生子嗎？
但以陶慧寧的狹隘心胸，如果戴文雄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不是個能放得下的人。除非戴文雄以打罵戴觀宴，博得了她的和平共處。
喬子珺看著黎笑眉眼睛忽閃忽閃，就知她已被勾起了好奇心。
等黎笑眉想象的差不多了，她才說道:“戴觀宴不是戴文雄的孩子。”瞧著黎笑眉驚愕的眼神，她又補充了一句，“也不是陶慧寧的。”
黎笑眉愣住，是領養的？
“他是戴文珠的兒子。”
黎笑眉的眼眸倏地睜大，戴、戴文珠？
戴文雄的妹妹，那個嫁給高官的戴文珠，戴觀宴的姑姑嗎？
可他為什麼……
“戴觀宴是戴文珠與她的前男友所生。那時候，戴文珠之前有個男朋友，不是豪門出生，只是個普通人，沒有背景，沒錢沒權勢，但聽說很有才華，長得也好。”
“戴文珠為了反抗家族，就做起了生米煮成熟飯那一套，卻不料那男的嚇到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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