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想想也是，自己孫兒的後宮女人不少，但長相出挑的，真的不多。哎呦，我可憐的孫兒，這後宮裡的女子沒有是他因為喜歡才放在身邊的，大臣們往裡送，被送進來的女人們又往他身邊送，那會兒為了鞏固帝位，只看身份不看樣貌的……結果這些女人，沒有自己閨中時的半分姿色。
這不是她自誇，事實如此。
這話聽起來渣渣的，有種利用完就嫌棄的嫌疑。可是太皇太后不這麼想，往宮裡送女兒的大臣，哪一個沒有自己的小心思，各取所需，不過看誰棋高一招，所幸自己孫兒是個睿智英明的。
康熙覺得自個兒祖母看自己的目光突然無比慈愛起來，裡面還帶著點兒心疼，隱約還帶著自豪。他不知道為何有這樣的轉變，只是這不妨礙讓他因為騙自己的老祖母而有些愧疚。
可是他在很多年前，景素還沒在他懷裡的時候，就告訴她，他會護著她，會寵她。
君子一諾，怎能輕易廢棄。
索性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民間不都是這樣麼？
他年輕的時候溜出宮聽戲看曲兒，孔雀東南飛也看過好些遍，陸游和他表妹的故事也聽過很多遍，他那會兒就覺得，最後的悲劇固有他們孃的原因，但還是男人不作為。多多從中調停，有些東西不必叫老人家知道，皆大歡喜的。
這話要是讓景素知道了肯定會覺得他更帥。
周書成出了宮門，直奔家裡找慰藉。
他夫人王氏每日都會在他下值的時候在門口等他，只冬天裡被他臉色嚇住才回屋裡頭的。
王氏已年過四十，大腹便便的在門口晃等著周書成歸家。
周書成見到王氏的一瞬間，心便靜了下來。
“不是告訴你不要等我嘛，你年歲大，如今月份還大……”
王氏笑著點頭，“我剛用了早膳，出來消食的，正好碰見了你。”
“你今日 比平時晚些。”
周書成接過丫鬟的位置扶她，“有些事耽擱了。”他沒再嘮叨，反正她也不聽。至於說上幾句，不過是習慣。
周書成是個情聖不假，但他這個情聖是隻在王氏一人身上修煉的。
周書成用了早膳後就把屋裡的丫鬟屏退，跟王氏說了宮裡的事。
兩人什麼都不瞞著對方的。
“你說你騙了太皇太后？”王氏說完，才捂了嘴，眼睛往四周看看，回想剛剛他們兩人的聲音是不是大。
“我沒有別的選擇。”
頓了頓，周書成接著道，“其實在開口的那一瞬間，我試著調換了一下我和萬歲爺的身份。”
這話更讓人聽不得，王氏笑，“夫君如今膽子大。”
周書成輕哼一聲，“萬歲爺辛苦呢，我才不願意。我是說，我想了一下，如果萬歲爺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明妃，會怎麼做。”
太皇太后年紀雖然大了，不問朝政很多年，但長久以來上位者帶來的壓迫感還是讓周書成感到害怕。
但是，太皇太后真的年紀大了。
而萬歲爺，身子康健，英明神武，聰明絕頂。
他希望他是聰明的……
決定是一瞬間做出來的，就在太皇太后問完，他答話的前一秒。
萬歲爺聽到他說不利子嗣後，問他於壽數可有妨礙。
萬歲爺一貫是個思慮周全的人，卻沒叫他保密。
這是被診脈結果打懵了的表現。
於是他猜測，萬歲爺不會想讓任何人知道明妃娘娘的身體狀況，這個人，尤其是太皇太后。
他大著膽子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萬歲爺身上了，對明妃卻是隻字未提。
周書成到底還是心有餘悸，跟王氏說:“盼著萬歲爺看在我伺候這麼多年的份上，能跟我有些默契。”
“就算沒有默契，萬歲爺也會保我吧，我這第五個孩子都要出生了……”
———
這場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兩天，景 素徹底活了。
嗯，也火了。
因為這兩日康熙就寵她。
只是她還不自知，因為是蓋著棉被純聊天啊……
景素剛進了坤寧宮正殿，就有宮女迎上來給她指座。
來請安的嬪妃已經來了幾個，聽到明妃娘娘到卻都住了聲。
景素一貫很能裝淡定，能撐得住場面，見上首的皇后還沒來，便不疾不徐的走到座位跟前，跟已經到了的坐在她前面一排的榮妃惠妃點頭致意，才回首對因她來了的站起身拘禮的嬪妃說:“都坐吧。”
她剛一坐下，斜對面的榮妃就朝她笑:“從前見過妹妹便覺得妹妹非池中之物，如今果然如此。”
“姐姐謬讚，”景素回了場面話，笑得溫順，帶著些羞怯的道:“都是萬歲爺憐惜。”
她右手邊的點頭惠妃道:“萬歲爺疼惜妹妹，妹妹有福氣。”
僖嬪在旁聽著，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兒。這次後宮大封，榮妃惠妃和宜妃皆有子嗣，進位份是何該的，她滿以為也該有自己一個，不為別的，就為她姓赫舍裡。
可是竟被這原來是奴才的人搶了先！
僖嬪暗自打量了一下如今這位明妃娘娘，從前她跟皇后的走得近的時候，是總能見到她的，但那時她何曾把一個瘦弱的宮女看在眼裡，不料想一朝得勢，竟直接踩到了她頭頂上。不過……她應該不是最難受的，這不，鈕妃來了。
鈕妃如今性情收了不少，但還是急躁，只是見原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旁人，便有些沉不住氣，未跟人打招呼，幾乎是衝到景素跟前兒，硬邦邦的，“這是本宮的位置，你坐錯了。”
景素抬頭看她，她氣鼓鼓的。
對鈕妃，景素的心情其實很複雜。
她不是個壞人，性子直，一看就是被保護太過，一副沒遭受過社會毒打的模樣。
天真，卻有權力，原主命喪她手，她毫無所覺。
不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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