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瞬即逝的錯愕後,簡子星還是挺想把仲辰扔出去的。
一鉗架在胳膊下，在空中掄幾圈，角速度與線速度達到極致時再那麼輕輕一撒手……
咻——
“大家好,我叫簡子星。”他站在兩個方陣中間,平靜道：“機械工程系,來自H省。”
“這是一個省狀元大佬！”小胖在一旁起鬨道。
十六排後面有一個男生激動舉手，“我知道大佬。大佬是WMRC國區個人賽冠軍，我太激動了,大佬我就住你隔壁的隔壁,有空一起玩機器人！”
兩邊隊伍裡都一陣轟動，左邊十六排的男生瘋狂感慨是個狠人，右邊二十四排的女生左右扭頭問WMRC是啥。
簡子星有點無奈,解釋道：“WMRC是一個機器人比賽,我喜歡玩機器人，有同好的話也歡迎來交流。”
他說到這便要歸隊,卻不料某個不怕死的傢伙又嘖了一聲。
仲辰笑眯眯道：“我以為這是破冰聯誼的自我介紹啊,怎麼就只自報了家門？家屬關係啊，情感狀態啊,星座血型啊……這些不講講嗎。”
簡子星倏然停住腳步,兩側方陣陷入一陣默契的屏息中，他輕輕回頭。
“我男朋友是經濟學院金融工程專業的仲辰。我看你是想聽這個？”他看著仲辰挑眉問道。
幾秒寂靜中，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仲辰先是驚訝,而後笑容一點點揚起，最後笑著垂眸搖了搖頭的樣子。
緊接著是一片爆炸般的喧譁,但都是右邊女生中傳來的，左邊機械學院的直男同學們集體失聲。
簡子星淡定回頭，掃過一張張懵逼的臉,又默默坐回到自己的那個“坑”裡。
哎。
社交好累。
“牛逼。”小胖沉默半天擠出兩個字。
簡子星沒吭聲，過一會小胖又小聲說，“還是我點子正，我比大家早知道，這樣一來就顯得從容很多。”
簡子星扭頭看著他，“都是一個宿舍的，如果你介意的話可以提出來，我們去找老師調整。”
“那不用。”小胖嚯一聲，攥拳頭捶捶腿，笑眯眯道：“這可是Q大啊，學術最夯實，精神最先進。沒有哪一種人生選擇在Q大會不被接受，你放一萬個心。無論你愛男的還是愛女的，只要你是個聰明的好人，我們大家都愛你。”
簡子星挑挑眉，看了他一會，輕聲嗯了一聲。
有人開了個堪稱炸裂的頭，後面變得順利很多。
仲辰的自我介紹基本直接搬了簡子星整理好的模板，有了簡子星在前頭，大家已經沒那麼震驚了。只是他回去坐好時，簡子星仍然清晰地看見有幾個女生遺憾而意味深長地嘆氣。
“肯定早有人盯著你倆。”小胖對簡子星悄悄話道：“不讓早戀不讓早戀，大家都憋的什麼一樣，高考一結束就想著打扮談戀愛。你看對面女生，都是新燙的頭。”
簡子星無語瞟他，“你怎麼知道人家新燙頭？”
“女生的頭髮剛燙完就那樣，卷都很硬很不自然，一紮馬尾都撅著炸著。”小胖高深莫測地挑眉，“別太佩服哥了，這都是經驗，你不知道吧？我有一個比我大一歲的親姐姐呢，她去年這個時候就那樣。”
“哦。”簡子星收回視線。
“大佬，你看我給你透了這麼多情報，以後還是一個宿舍的，咱倆好好相處哦。”小胖又笑起來，臉上的肉擠著顯得眼睛更小了，“我要做你在咱們班第一個好朋友。”
“可以。”簡子星點點頭，看著地中間自我介紹的女生，片刻後又扭回頭輕聲問，“不好意思，你叫……”
“龐亮！”小胖哀嚎，“你不是高考狀元嗎？求求你背下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有一段家族典故，當年我爸跪在我爺面前死諫，才讓我倖免於跟著家譜起名為龐光的災難。”
“好。”簡子星忍不住勾起唇角，“知道了。”
經濟學院方陣一共三十二人，除了仲辰之外，只有六個男生。
簡子星從小就對女生有點麻木，聽著女同學們上來一個一個自我介紹，聽著聽著就走了神，只看見不同人的嘴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動，逐漸犯困。
龐亮還在他身邊時不時捅捅，一會這個長得漂亮了，一會那個又知性了，彷彿不是從高中走出來的，而是從廟裡出來的。
簡子星盤腿坐在地上，逐漸垂下了頭。
兜裡的手機忽然一震，震得他腿上一麻，瞬間醒了。
簡子星掏出手機一看，就坐在兩米外的仲辰居然發了訊息來。
-拽：醒醒，看看這些活潑的女孩子。
-簡子星：嗯？
-拽：也看看我，你都十分鐘沒抬頭看我啦。
-簡子星：……我以為春天已經結束了。
-拽：雨林回來，每天都是春天。
-簡子星：……
-拽：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男男朋友啦！
一個小豬佩奇比耶的表情包。
簡子星看著手機，無意識地笑著，在表情包裡挑了半天，最後挑到一個佩奇痛打喬治的表情。
撒開手機，目光穿過擋在面前的一個個方陣，看向遠處的鐘樓和主教。
體育場、鐘樓、主教，這三個地方都在Q大中軸線上。機械工程學院在西邊，而經濟學院卻在東邊，傳說中早餐好吃的食堂在南邊，宿舍在北面。
仲辰今天早上和他一起往體育場狂奔時說，以後早上和他一起吃飯，而後送他去上課，自己再去上課，這樣就能繞學校一圈，每日份騎車運動達標。
簡子星素來懶，聽說他要買腳踏車後自己乾脆都不買了，下定決心蹭車直到畢業。
也許再過兩個月熟悉了環境，可以像何修葉斯那樣，也在學校附近租一個小小的房子。簡子星靜靜地想道。
高三讀了兩年，經歷了數不清的事，以為對大學的期待早就被矬磨沒了。然而此刻坐在這裡，看著遠處夜空下亮著燈的教學樓和宿舍，看著一操場軍裝的學生，忽然覺得未來撲面而來。
“今天就到這裡了。”仲辰的教官拍拍手，“各個方陣總結解散。二十四排起立，列隊帶回！”
今天晚上過得太開心，就連方塊臉教官態度都好了不少。
最後報數喊口號時，簡子星發現很多人嗓子都啞了，是那一通轟轟烈烈的熱鬧帶來的後遺症。
仲辰一解散就小跑過來，隨手拎過簡子星脫下的外套往胳膊上一搭，笑眯眯湊近道：“少俠，悄悄地，向右轉。”
“嗯？”原本要往左邊宿舍方向走的簡子星困惑地看著他。
仲辰湊過來小聲說，“剛收到何修的簡訊，讓我們直接去他家。葉斯今天結束早，他們買好了宵夜在家等我們，還允許我們蹭用他們的浴室。”
“啊。”簡子星一下子彷彿活了，“今晚不用擠公共澡堂了？”
“對！查寢還有兩個小時，我們去他家，火速洗火速吃火速回來，什麼都不耽誤。”仲辰笑著勾住他肩膀，“這就是上頭有人的快樂啊。”
“大神！”龐亮在後頭喊，“走啊，一起洗澡啊？”
“不了。”簡子星冷靜自持地拒絕，說道：“我們出去一趟。”
“哈？不要回來太晚了，今晚好像有教官查寢呢。”龐亮說，“需要我們幫忙打什麼掩護嗎？”
“你再大點聲，教官本人過來了。”仲辰撇著嘴說道：“忙你的去吧，我倆不用操心。”
學校裡的共享單車沒有後座，簡子星只能自己也騎一輛。
今晚很涼快，一掃過去兩天的燥熱，乘著風騎過林蔭道上那個長長的下坡，感覺一整天的疲勞都被掃沒了。
“再熬兩天就是週末啦，軍訓也有每週一天休息，真人性。”仲辰在風中笑著說道：“我們週六怎麼過呀？去何修家吃火鍋擼貓嗎？對了，你想看電影嗎，最近有好多大片。烤肉吃不吃啊？”
“你的選項有點多。”簡子星嘆了口氣。
“要不帶著小蟹去遛彎吧？你在Q大草坪上放過蟹沒有？”仲辰又笑著丟擲了第N個選項。
“我就是覺得很開心。”他把單車靠過來，兩人之間只隔著十幾公分的距離，隨著騎車的波動近近遠遠地變化著。
“我也很開心。”簡子星說道：“我甚至有點……想立刻就到軍訓結束那天，正式開始我們的大學生活。”
“已經正式開始啦，軍訓是第一關。”仲辰笑著眯起眼，“過了這一關，我還要去找數學院那個暴躁羅對線呢。”
“你還是要在我們學校來修這個雙學位的吧？”簡子星忍不住擔憂地看著他，“別為了屁大點小事跑去隔壁修學位啊，來回折騰會很累，尤其到了大三大四，聽說還會有噁心的手續卡著你。”
“看他表現。”仲辰又恢復了那個拽上天的死樣子，“看暴躁羅的認錯態度。”
單車停在居民樓下，仰頭看，上次來這個小房還是好幾個月前。
“葉斯何修竟然沒出來迎接我們啊。”仲辰有些不爽地嘟囔著，“那我宣佈也不給他倆帶冰淇淋了，我們空手直接上去。”
“我宣佈你從幼兒園大班被打回中班。”簡子星面無表情地跟上，頓了頓又說，“不對。在你決定跟羅教授慪氣時，打回中班，現在再打回小班。”
“你直接把我打進泥裡。”仲辰回頭瞪著他，“再踩一腳，把我沾在你鞋底上。”
“然後抬起腳讓我的鞋底對著所有人做自我介紹麼。”簡子星淡淡挑眉。
“嘶——”仲辰一臉心痛，“你怎麼這麼記仇？幼稚。”
簡子星：“我看你是想死。”
兩人一路吵著上了樓，剛走到門口，鐵門就高冷地自己飄開一個小縫。
葉斯在裡面摳開了門鎖，但顯然懶得開門迎接他們，趿拉著拖鞋邊往回走邊哼唧頭痛。
“我聞到了孜然的香氣。”仲辰拉開門，自然地彎下腰，“貓貓呢？”
喵一聲，一坨毛絨絨跳進了他懷裡。
“我家貓真的喜歡你。”葉斯嘆氣扶著冰箱說道：“這是第二次見面，跟上一次隔了這麼多個月，它依舊毫無防備地對你亮肚皮。”
“好大一股醋味啊。”仲辰揉著貓肚子說道。
“你們來啦？”何修從裡面走出來，“先吃還是先洗澡？”
“先洗澡。”簡子星立刻說，“我快要受不了自己了。”
“那就先洗吧，勒令你倆節省時間一起洗，新的毛巾和內褲什麼的在櫃子裡，一人份二十，兩人份五十，概不賒賬。”葉斯在旁邊咂了咂嘴，“我感覺我倆像陪讀家長，我還沒來得及洗澡呢，讓你們先用。”
“謝了。”仲辰靠著浴室門打了個哈欠，“等軍訓結束，我們請你去洗個豪華的。”
“……”葉斯冷漠往後退了一步，“大可不必。”
簡子星懶得加入他倆的雙簧，換了拖鞋進浴室，仲辰跟進來把門拉上。
“這倆人幼稚的要死。”他一把拿起皮卡丘形狀的香皂盒瞄了兩眼，嫌棄地放了回去。
“這就幼稚了麼。”簡子星懨懨地扭頭看向淋浴間，“那你敢不敢看一眼這個花灑。”
仲辰：“……”
浴室的花灑是改造過的。
那是一個肚皮朝上的妙蛙種子，背上開著花的蒜頭朝下，承擔起灑水重任。
仲辰：“……”
簡子星：“……”
仲辰嚴肅道：“我剛才還有點納悶，他倆就不怕我們一起在浴室幹什麼。”
“除了他倆之外，沒人能站在這樣的花灑下還有心思幹什麼。”簡子星面無表情地接道。
“這個房子隔音超級差！別以為我倆聽不見！！”葉斯在外頭吼道：“不然呢？難道要我倆把馬桶給你們換成螃蟹形狀的嗎？！”
仲辰一把拉開門，頭伸出去吼：“沒人要求這個！我們只想正常洗個澡，沒有開主題房的需求，謝謝！！”
過於吵鬧，簡子星被活活震樂了。
他邊樂邊脫了衣服，鑽進浴室開啟花灑。
“男朋友，你都曬壞了。”仲辰脫掉衣服站在浴室玻璃門旁挑眉看著他，“白天沒覺得，現在發現你脖子和臉都比身上紅一丟丟。”
簡子星低頭，看不見自己脖子，只好又放棄。
“曬紅總比曬黑好吧。”他站在淋浴下，又把水溫稍微調涼了點，舒服地嘆了口氣。
仲辰走進來，“不不，曬黑緩緩就白了，曬紅比較可怕，我怕你曬傷。明天多補幾次防曬吧？蘆薈膠你帶了嗎？”
“哪有那麼脆皮……”簡子星話到一半又卡在了喉嚨裡，看著走進來的仲辰。
仲辰邁進玻璃門，卻站在兩步開外，沒再靠近。
“煩勞，拿那個王八花灑噴噴我。”他笑眯眯說道：“我就不往近處貼了，咱倆悠著點，平安洗完出去，吃兩口燒烤就回宿舍，對你對我都好。”
“知道。”簡子星沒好氣地一把拎下花灑，“不然還能怎麼樣似的。”
小出租房很小很小，但浴室卻設計得非常實用。進門左手邊是用玻璃拉門隔開的淋浴間，右手邊是寬敞的鏡子和洗手檯，馬桶在中間靠著牆。
水壓也很足，水溫穩定。蒜頭王八噴頭看起來很不靠譜，但用起來卻舒適。
簡子星洗了頭又洗了澡，站在水下放空的時候忍不住喃喃道：“咱倆一定得租一個自己的小房。”
“我已經下載過看房APP了。”仲辰一邊揉著頭上的泡沫一邊說道：“這個小區確實是離Q大最近，價效比也最高的地方。只是合適的房源不多，我們再等等。”
簡子星點頭，“我幫你麼？”
仲辰每次低頭搓泡沫都會把泡沫流進眼睛裡，洗完澡出去眼珠會爬滿紅血絲。
“不用。”仲辰齜牙咧嘴說道：“或者你幫我捂著眼睛吧，我自己揉。”
“哦。”簡子星赤腳打著滑挪過去，伸出兩隻手掌，像捧著一本書那樣從下往上捂住了仲辰的眼睛。
“你想養一隻毛墩墩的小可愛嗎？”仲辰繼續揉著泡沫，邊揉邊問道：“你看何修他家的貓漂不漂亮？想不想擁有一隻？”
“我對貓和狗都沒什麼感覺。”簡子星實話實說，“但我不介意有一隻，如果你很喜歡，並且願意為它鏟屎的話。”
“沒問題。”仲辰在他手心裡笑起來，泡沫揉得到處是。
“那我們先找房子，找到房子就去領養一隻小貓貓。”他笑道：“但我不要養大橘，我要養一隻高冷範的藍貓，就像你一樣，起名叫星仔。”
簡子星二話沒說，鬆開手直接踢了他一腳。
“不要幹架。”仲辰嚴肅道：“咱倆幹架準沒好事，你還想不想按時按點回到宿舍了？”
“閉嘴啊。”簡子星反手塞過去一瓶沐浴液，“洗你的澡！”
確實要租一個房子，有了自己的地盤，才能為所欲為。
簡子星踏出淋浴間，用手抹去玻璃上的水霧，看著自己確實曬的稍稍發紅的臉。
已經不是住在公共宿舍洗公共澡堂就能滿足的高三生了啊。
“你倆的軍訓衣服可以遞出來。”何修在門口說道：“現在扔進洗衣機，快洗十八分鐘，烘乾四十分鐘，你們走之前穿上沒問題。”
“對哦。”葉斯也走過來，懶洋洋道：“只要你們求求我們，我們就借你們兩套睡衣穿。”
簡子星還沒來得及說話，剛剛沖掉泡沫踏出來的仲辰就吼道：“求求你們！”
葉斯在外頭樂得差點翻過去。簡子星把原本要說的話給忘了，只能拉開一條門縫把兩人團起來的衣服遞出去。
何修剛接走，他才想起，自己本來是想要自己拿出去洗的。
讓人家幫忙，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你不用太拘著。”仲辰笑呵呵地過來搶吹風機，“你要相信，不合群如我們，他倆很可能是我們最好的朋友了。”
“是麼。”簡子星淡淡挑眉，看著他在風中撥拉溼漉漉的頭髮。
“同時也要安心，不合群如他們，咱倆絕對是他們最好的朋友。”仲辰笑著說，“他們無法承受失去我們的損失的那種好朋友。”
“你他媽是夢遊協會會長嗎？”葉斯在外頭吼：“能不能快點了？燒烤都幹了，你們不吃也別連累別人！”
仲辰猛地扭頭吼道：“那你倒是把答應的睡衣遞過來啊！”
他們真的好吵。
簡子星默默嘆氣，揉了揉耳朵。
洗完澡，頭髮吹到半乾，換上有點陌生但軟乎乎的睡衣。
簡子星倒在沙發裡，感覺終於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你家洗衣機聲音也太大了。”仲辰震驚地拿著燒烤說，“剛才一轉起來，我還以為樓要塌了。”
“要不你現在去按暫停，把衣服掏出來自己洗。”葉斯舉著一根雞翅啃，哼道：“不想自己動手的話就把嘴閉上，抓緊吃，吃完穿上你們的衣服給老子滾蛋。”
仲辰臉皺起來，“你對好朋友都這麼兇嗎？”
“你不是我的好朋友。”葉斯冷笑一聲，抄起一串燒烤塞進簡子星手裡，“我是星星的好朋友，星星，吃！”
“……”簡子星無奈看了那串散發著令人不愉快的羶味的腰花兩秒，默默遞給仲辰，換下仲辰手裡的排骨。
正在看圖稿的何修差點笑得把平板電腦扔出去，緊接著葉斯怪叫一聲，直接砸過去跟他幹架。
“他倆真的太鬧了。”仲辰靠在簡子星肩膀上嘟囔道。
“你們彼此彼此吧。”簡子星撇撇嘴，又問：“你真就不覺得累嗎？看你從早到晚還是那麼精神。”
“還行吧，我從小就跟我爸後頭混，小學就能爬他們隊訓練時的繩子了。”仲辰邊嚼邊回憶道：“烈日下站軍姿，或者一令一動什麼的，我倒不是說覺得多難受，就是有點煩，畢竟我懶嘛。你要真說累，也沒多累。”
簡子星嘆了口氣。
說直白點，還是身體素質的差異。仲辰是運動黨，而自己從小就是懶人，只喜歡宅在家裡搞搞機器人擰擰螺絲。
洗衣機轟隆隆的，簡子星吃了幾串燒烤後忽然吃不動了，白天太累，累的都沒有食慾了。
他跟仲辰一起歪在沙發裡玩手機，新加的班群、宿舍群、軍訓十六排群……全都在瘋狂響。那幫和他一樣十八九歲的傢伙彷彿有無限的精力，哪怕嗓子喊啞了，腰痠腿痛動彈不得，也能躺在床上瘋狂起鬨到半夜。
“有好多人加你哦。”仲辰伸手戳了戳他螢幕上聯絡人那裡的紅色99+
清一色陌生的頭像，驗證訊息五花八門。
高冷點的，只說了名字和專業。
再高冷點的，連名字和專業都不說，讓你猜。
但更多的還是熱情的自我介紹，充斥著大量波浪線和顏文字。
“我粗粗一掃，女生絕對比男生多。”仲辰嘆氣，“果然啊，都自證情感狀態了，還是有很多女生不依不饒。”
“說這話之前看看自己的好友新增列表。”簡子星冷漠地瞟著他，“你是怎麼好意思倒打一耙的？”
仲辰嘿嘿樂著沒吭聲。倆人擠在一塊，他的下巴就擱在簡子星鎖骨上，順勢低頭親了一口。
“滾啊。”簡子星煩躁地動動身子，“講不過理就來這套。”
“星星，我決定了。”仲辰忽然在他耳邊說道。
簡子星挑眉，“決定什麼？”
“我決定接受暴躁羅的邀請，勉為其難在我校數學院修一個雙學位。不僅對我自己專業有利，也能陪你一起算模型。”仲辰說著伸手摟住他，開心道：“我決定要擁抱未來四年的一切。”
“嗯。決定了就行。”簡子星垂下眸，看著他掃在自己身上的有點溼溼的頭髮。
“我也想修一個雙學位了。”簡子星輕輕嘆口氣，看著不遠處那方小小的窗臺，低聲喃喃道：“去經濟學院修一些通識課好了，這樣我們會有更多共同話題聊。”
“好啊。”仲辰忍不住勾過他下巴，在他嘴唇上軟軟地一吻。
“就這麼定啦。”仲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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