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沾衣最近接到一個新生意,僱主讓她接近一個男人,遼城鬱家三爺,鬱清。
她做私家偵探這麼久,查過這麼多富豪圈秘聞,鬱清的大名當然有耳聞,也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鬱家家主最有力的競爭者,但是個常年坐著輪椅的病秧子,據說多年用藥膳吊著命,走起路來都得喘好幾口氣,脾氣最是謙和禮讓,溫文爾雅斯文俊秀,善良得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
而她本次的任務就是查清楚鬱清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如果是假病,最好弄清楚他什麼時候會嗝兒屁。
接近的方法是由僱主指定的,偽裝清純佳人。
魏沾衣霍然從沙發上翹起來,笑容特別假,“為什麼非得清純佳人?”
“因為據說,鬱清就喜歡這一款。”
莫可瞧著魏沾衣那張明豔得過於精緻的臉,嘖了聲:“你吧,明顯妖里妖氣型別,就鬱三爺那身子骨跟你在一起,八成都得散架。他身邊常年只跟著一個保鏢,在家裡也從不讓女傭近身伺候,原本還想讓你假扮女傭進鬱家,但因為這個原因,也沒門兒,只能從這個角色入手。”
一旁的蘇凌聞言笑得花枝亂顫,魏沾衣一個眼神過去,他收住笑:“小姐,清純佳人您行不行?”
行不行?
在魏沾衣這兒就沒有不行的事兒!
她慢悠悠站起來,翠綠色的吊帶裙襯得她膚色瓷白,在這有些昏暗的房間都能反光似的,捲髮蓬鬆慵懶到臀部,臉上沒上什麼妝,也沒什麼表情,就素顏也一臉高貴冷豔,彷彿她是全世界最美女人的逼王氣場。
“不就是清純佳人嗎?姐分分鐘get!讓鬱清為姐痴為姐狂為姐瘋狂落淚,沒有姐都活不下去!”
她說話語速一向快,滿嘴開火車似的,都快唱起來了,眼神還特犀利,彷彿已經把鬱三爺收入裙下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蘇凌和莫可忍笑對視,魏沾衣豪邁的打個響指:“上樓,換戰袍!”
這洋樓是魏沾衣的,她有錢,不是一般的有錢,出手也闊綽,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幹私家偵探這一行,除了偵探,她還乾點兒別的雜活,譬如替人分個手,替人打個架什麼的,是真閒。
莫可和蘇凌跟了她很多年,從十多歲到現在,革命友情深厚,但對魏沾衣的來歷背景一概不清楚。她不說,他們也沒問,是人都有秘密。
衣帽間的門被推開,一眼望不到頭,蘇凌把燈打來,牆上的燈多米諾骨牌似的亮起來。
魏沾衣環抱雙臂走進去,莫可覺得她走路的臺步都能和國際超模有得一拼,背影婀娜卻又貴氣十足高不可攀,不枉他們這麼多年叫一聲小姐,是很有名媛範兒。
魏沾衣停在服飾區,挑剔地看幾眼裡面的衣服,隨手提出兩件連衣裙放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怎麼樣?”
莫可和蘇凌雙雙豎大拇指。
她把衣服遞過來,蘇凌去接,大小姐接著往前走,目光掠過珠寶區,選出一顆鑽戒戴在手上,藉著燈光淡淡的打量。
“沾沾,你這次可是扮演清純妹妹,戴粉鑽怕是不合適吧。”莫可聲音傳來。
“我知道。”魏沾衣嘆氣,憐愛地撫摸手上的戒指:“接下來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寵幸它們了。”
她不由撇嘴,要是鬱三爺喜歡嬌縱大小姐多好,她不用裝就能上。
三人挑出不少清純佳人的必備行裝,衣服都素淨,跟她平時的風格天差地別。
蘇凌和莫可在樓下等她換裝。
傳來腳步聲時,倆人抬眼。
入目是一雙小白鞋,魏沾衣走下樓梯,她穿白裙子,捲髮變成黑長直,平時明豔的五官竟在她有意的變化下完全換成另一副模樣,很是楚楚可憐。
在莫可和蘇凌的印象中,魏小姐在某種程度上是有些高高在上的,這不是指她的性格,而是常年養尊處優養出來的嬌貴氣質。
而面前的這位姑娘,她雙眸明亮溫柔,笑意盈盈,揹著手站在那兒乖巧純良得像小白兔。
一個人的裝扮換掉是很容易的,不過一身衣服的事兒,但眼神變得單純是很難得的。
莫可和蘇凌都怔愣住,一瞬間有些懷疑這位是不是自己認識那麼多年的魏沾衣,那溫柔的眼神,那淺淺的笑容,那乖得不能再乖的模樣,比清純佳人更清純佳人。
“怎麼樣?”魏沾衣轉個圈。
蘇凌和莫可膜拜點頭。
蘇凌:“現在,你試著摔一下。得摔出可憐,摔出柔弱,摔出優雅和美感。”
魏沾衣:“………”
她以一種極其扭曲緩慢矯情的姿勢慢騰騰倒在地上,拈個蘭花指擋著臉,“怎麼樣?我夠可憐,夠柔弱,夠優雅嗎?”
“………”
現在蘇凌和莫可知道這肯定是魏沾衣本人無疑,絕對沒被掉包。倆人很假的鼓掌,同款冷漠臉。
**
兩個月之後,鬱家小公子鬱麒在玉石公館舉辦的同學舞會上。
魏沾衣挽著蘇凌的胳膊進入舞會,他端來兩杯香檳,一杯遞給魏沾衣,“今天鬱三爺也會來。小姐,我們得把握好第一次見面。”
魏沾衣品著酒,臉背對人多的地方,別人看不見她神態的漫不經心:“我辦事,你們放心。”
過去兩個月,她和蘇凌以轉校生的身份轉入鬱麒的學校,蘇凌有意接近鬱麒,成為鬱麒的狐朋狗友之一,要不然這場同學聚會他倆還進不來。
倆人紮在角落等著鬱清進場,鬱麒宛如一隻花蝴蝶似的到處招待同學,瞧見自己的好哥們和他的女神正在談話,鬱麒眼神一亮,走過去:“蘇凌,你覺得這場舞會怎麼樣?”
蘇凌放下酒杯,貴公子般優雅道:“玉石公館美輪美奐,舞會燈光華麗,音樂十分優雅,我很喜歡。”
鬱麒聽著這話時是一直盯著魏沾衣發愣的,這位兩個月前剛轉來的美麗少女如今已經穩坐校花寶座,校內不少男生追求,不論富家子弟還是普通異性都對她趨之若鶩。
可她一直都不太愛說話,只和蘇凌的關係稍微好一些,今天魏沾衣能來,鬱麒還是很激動的,他雖然不喜歡魏沾衣,但在欣賞美女這方面,也同樣不例外。
“魏同學呢,你覺得怎麼樣?”
魏沾衣看著這位氣宇軒昂的同學,淺笑點頭:“謝謝鬱少爺招待,我也很喜歡。”
“那你們隨意,我去前面看看。”
二人點頭,等鬱麒離開後,魏沾衣看一眼蘇凌:“演技可以啊,完全看不出平時的小奶狗樣子。”
蘇凌十分受用,險些就要端不住貴公子範露出狗腿的笑,魏沾衣掃他一眼,他在關鍵時候剎住車,看似是在優雅的和她閒聊,實則語氣慫慫:“小姐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這次的貴公子我會好好扮演的。”
“嗯。”
魏沾衣抬起香檳送到唇邊,甘醇的酒在齒間轉過一圈,她徒然聽見身後鬱麒高高地喊了一聲:“三叔,你來啦!”
再然後,魏沾衣聽見一道磁啞的聲線。
“嗯。”
是鬱清。
目標出現了。
魏沾衣把酒吞入腹中,手中高腳杯輕輕放在桌上,姑娘素白的手撩了一下頭髮,轉身抬眼,視線與鬱清不期而遇。
誠如魏沾衣所瞭解到的那般,鬱三爺在遼城呼風喚雨,如果不是身體不好,或許早就是這一代登頂的男人。
關於他的傳聞太多,或真或假,魏沾衣沒有見過這個人,甚至連照片都沒見過,起初她以為鬱三爺是個中年孱弱病病歪歪可能很快就會嚥氣的有錢人。
然而……
面前的男人相貌清絕,戴一副無邊框純色細邊眼鏡,遮去幾分眼中笑意,薄唇若有若無的勾著,漫不經心得優雅。
他坐在輪椅上,除卻臉色有些蒼白,身上幾乎找不出任何一分快要嗝兒屁的感覺。
魏沾衣品出的只有他身上那有點病弱有點禁慾還有點斯文內斂的大帥比氣質,放眼整個鬱家,彷彿所有的優良基因全集中在鬱清身上了,其他都是歪瓜裂棗,只有他得天獨厚。
攻略物件顏值這麼高,魏沾衣心裡很滿意。
她彎起唇,清純度拿捏得十分恰當,乖巧的喊:“鬱先生好。”
魏沾衣刻意改變了平時語速很快的說話方式,所以現在聽起來會顯得軟糯溫柔,甚至有些少女甜。
鬱清表情沒什麼變化,眼神卻不動聲色落在魏沾衣身上。
很乖。
很清純。
簡簡單單的藍色連衣裙和長髮,臉上甚至沒有化妝,但可貴的是她那少不知事的純良無辜眼神,他真是極少見到了。
鬱清笑容淺:“你是鬱麒的同學?”
他說話很溫和,像長輩最平常的問候,但魏沾衣能感覺到這個男人銳利視線的打量。
“是。”她莞爾,杏眼也彎了起來。
鬱清笑著點頭,搭在輪椅上的修長手指倏然輕點了一下,他面容平淡溫和,對她說:“去玩吧,開心些。”
魏沾衣當然不會急於這一時,禮貌頜首後便轉身離開,還能感覺到男人愈漸深沉的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讓她這樣的老江湖也如芒在背,有些不自在。
蘇凌低聲說:“小姐,鬱三爺看起來對你不感興趣,好像完全把你當孩子了。”
魏沾衣心底哂笑。
不感興趣?她沒有判斷錯的話,她應該是被盯上了才對。只一面,她就確定這男人是個難搞的,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魏沾衣打起十二分精神,她可是零差評的私家偵探,不能完不成僱主交待的任務。
在玉石公館舞會里溜達了幾圈,魏沾衣在伺機尋找接近鬱清的機會,被他盯上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守株待兔,得找機會留在他身邊才能去查後面的事情。
蘇凌一直被鬱麒拉著喝酒,剩下的事得魏沾衣自己來,她鎖定鬱清的位置,他正淺笑著和幾名中年成功人士談話,修長蒼白的手微晃著酒,在一堆中年人裡,他實在生得風光霽月,俊逸得過份出塵了。
很快,中年男人們向他告別,鬱清的保鏢推著他輪椅走出舞會,去的方向似乎是人群較少的花園。
魏沾衣比他動作更快的離開。
花園裡滿是粉白相間的薔薇,魏沾衣尋找著鬱清的身影,大腦運轉飛快,思考著如何來一個清新自然毫不做作的偶遇。
花園幾乎沒人,魏沾衣想裝個被人撞到也絕無可能。
她瞄見了鬱清,他的輪椅停在花園中央,保鏢遞上煙盒,他抽出一支,在保鏢攏過來的火裡微偏著頭點燃,蒼白的手指間星火明滅。
魏沾衣計上心頭,裝出一副焦急的模樣四處張望,裝個迷路再然後……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魏沾衣瞥見鬱清左側花園的臺階,尋找最佳角度一腳踩空,確認自己以最柔弱可憐的模樣摔倒在鬱清腳邊。
摔得紮實毫不作假,重要的是還得保持美感,魏沾衣深覺過去兩個月的加急訓練沒有白費,鬱清應該能感覺到她的誠意。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磁啞。
魏沾衣微怔,心裡翻白眼。
“這麼不小心?”鬱清聲音傳來,還是方才那樣溫和,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之感,誤以為他是個十分善良的人。
魏沾衣抬起頭,雙眸含水霧,迷茫地咬著唇,“鬱先生,我好像迷路了……”
她由衷的覺得,真正的清純佳人恐怕根本沒自己這麼假,也真是險些被自己的矯揉造作惡心吐,心裡雖然嫌棄吐槽自己,然而表情卻愈發無助可憐,懵懂得像個孩子。
鬱清笑而不語看著她。
他沒去扶,慢條斯理地把煙摁滅在輪椅扶手上,幾秒後,蒼白修長的手才伸出去。
魏沾衣看著這隻手,聽見他清潤的嗓音:“手給我。”
魏沾衣猶豫著咬唇,猶豫著思索一會,總之一番矜持猶豫後,再猶豫的把手伸出去,握住了鬱清的手。
他的手寬大,卻格外冰冷,魏沾衣心裡一驚,忍不住看他。
“疼?”他笑著問。
魏沾衣搖搖頭,被他扶起來。
鬱清打量著她,視線落在她膝蓋處被擦紅的地方,魏沾衣想把手抽出來,卻紋絲不動。
鬱清握得緊,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她手背,眼鏡下雙眸微眯,笑得溫柔,“我想知道。”
他聲線是啞的:“你叫什麼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沾沾:叫我爸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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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嘍大家好,小魚又來啦
這次寫斯文敗類變態和嬌縱戲精大小姐
明天不更,後天更,壓字數上榜單,前幾天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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