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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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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心有不安

    此時離天黑尚早,寧瀾想著許寧的事情難免覺得心內十分的焦躁,不想看邵心那副嘴臉,更不想聽眉兒如畫陰陽怪氣的語調,想了想,便往外邊走去。

    路過晴雪園時,抬頭望著牆頭冒出的梅枝,枝頭綠意盎然,隱隱還結了小果,寧瀾徘徊了許久,終究還是不敢進去,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離開了。

    進去了又能做甚呢,她們之前那般不歡而散——何況,宇文圖如今還沒來找她算賬是她命大,自己找上門去找死像什麼話呀。

    剛繞過花叢,卻聽得一道壓低了的幾分怪異又似乎有幾分耳熟聲音,似乎有幾分激動:“寧瀾姐姐!”卻是蕭遲,只見他小心翼翼地躲在花叢之後,似乎是怕被人發現一般。

    寧瀾愣了愣,隨即失笑,身子閃入花叢之中,同樣有些小心翼翼的:“你怎麼在這裡?是不是程姑姑她……”她終究還是問不下去了,畢竟上次的事,的確是她口不擇言在先,不過依著宇文圖的性子,這麼久都沒有找她麻煩,真是難得,難道他轉了性子不成?

    蕭遲卻搖搖頭:“我是悄悄來尋你的。”

    “那……殿下呢?”寧瀾還是有些小心,總覺得無法放心,生怕自己和蕭遲說話的時候,又被宇文圖給逮著了,雖然現下里她對宇文圖的確是心如止水的,但是想著若是讓宇文圖知道自己和他手下的侍衛私定終身……那面色,必然是難看極了,若是惹惱了他,自己上次說了那般大逆不道的話,逃過一劫是因為他沒空理會自己,再次撞到他跟前……無異於是找死的行徑。

    “我是自己偷偷跑了出來的,殿下正和陛下在一起議事呢,想來一時也走不開,不會過來的。”蕭遲似乎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少不得安慰了幾句,還想說什麼,此時卻又紅了臉,小心翼翼道:“上次……上次寧瀾姐姐你說的那事……沒有反悔吧?”

    “怎麼?你反悔了?”寧瀾失笑,也有些微微的臉紅,從懷中拿出那個一直帶在身上的香囊,遞給他:“喏,給你的。”

    蕭遲喜笑顏開:“我還以為你反悔了所以一直沒有給我呢。”

    “怎麼會呢,”寧瀾倒是覺得好笑:“只是一直沒有遇著你罷了。”

    想了想又正色道:“那阿遲你呢,你反悔了嗎?”

    “最近因為選妃的事情,殿下心中不快,除非陛下找他,他輕易不肯入宮,所以倒是一直沒機會進來找你。”蕭遲有些不好意思,接過她之前的話:“為什麼要反悔?”

    “難道你真不嫌棄我到時候年老色衰人老珠黃?”寧瀾想想五年可是一段不短的時光,蕭遲與自己非親非故的,這婚事畢竟是自己強迫在先,何況這其中畢竟有她的私心,因此終究是有些不安心:“其實說起來,若不是我逼你的話,你也不會答應此事的。”

    而他答應了之後,最有可能的結果或許是幫她收屍——無論如何,終究是她有負於他——若是此刻他反悔了,寧瀾反而更安心些。

    蕭遲很想做出一副大人的樣子,只是那正在變聲的語調與他面上的神情配起來難免有些好笑:“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更何況……寧瀾姐姐你……人真的挺好的。”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聲音有點難聽,因此閉了嘴,面色越發的紅了,只是小心地瞥著寧瀾。

    寧瀾呆住——她倒是沒想過蕭遲竟然如此認真,原以為蕭遲不過少年心性,對於這些事不會太在意,可是他既然當了真,寧瀾覺得自己便也不該再敷衍他——若這些事之後她能逃得一劫留下性命,她便好好回報他,也算是不辜負他一片赤誠之心。

    心中下了決定,再看蕭遲便不再是過去看著寧澤一般的眼神,而是開始將他看作是一個男子……寧瀾覺得他們再這樣彼此相看下去難免尷尬,因而連忙告辭道:“邵美人那裡我還有事……便先走了。”說著轉身便跑,再呆久一點,生怕自己會反悔。

    蕭遲這人太過於純良,寧瀾知道自己賴上蕭遲是十分不厚道的,可是她可沒有反悔的餘地了,若是她能安然度過這五年,與其五年之後隨意找個人嫁了,還不如便賴上了蕭遲,至少……無論如何,蕭遲總不會虧待她的。

    當然,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她知道自己不能安然度過這五年,如今只不過是為自己身後求一個心安而已。

    松頤院中其實卻是沒什麼事的。

    眉兒和如畫雖然面上不忿,不過也不好做得太過怠慢,因此該備著的東西也備好了,只等宇文復那個人來了。

    這一等,便等到亥初,松頤院內早早地點上了燈火候著宇文復,只是宇文復遲遲不來,邵心的面色也越發的陰沉,對寧瀾越發的沒有好臉色——怕是覺得寧瀾是故意在騙她呢。

    寧瀾倒是覺得自己的確有點瞎忙了,雖然許寧讓宇文復到邵心這裡來,可是從今日看來宇文復應該是和許寧鬧出一些不快,許寧的話宇文復未必會聽,就算聽了,他是皇帝,他想來便來想不來便不來,他想寵幸誰不想寵幸誰旁人又怎麼能說得了他?早知道便不告訴邵心了,此時害得她空歡喜一場,順道對寧瀾越發的不滿,反倒是罪過了。

    好在亥正時,宇文復終究還是到了。

    見邵心似乎一直在等他,他卻似乎並無甚愧疚的,只道是與晉王言談甚歡,又批了些摺子,有些累了,要早些安歇。

    邵心滿心歡喜,著眉兒如畫上前幫宇文復更衣,寧瀾並不想上前攙和,因此只是留下來打理,爾後留著眉兒與如畫守夜,自己自去歇息。

    睡到半夜時分,寧瀾突然驚醒,感覺自己手腳發涼,呼吸似乎也跟著停滯起來……那感覺……好像上次宇文圖掩住自己口鼻時的情形。

    如此一想,身子反而放鬆下來,那種好像被夢魘住的感覺終於消失,寧瀾掙扎著起了身,發現已經是丑時。

    外邊萬籟俱寂,松頤院邵心所居之處也熄了燈火,這是常有的事情,寧瀾突然之間卻覺得別樣的揪心——為許寧感覺不值得。

    她雖然不明白許寧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許寧面色那般蒼白,定是十分不適,這樣的時刻,或許會希望身邊有人陪著自己吧?然而她卻把宇文復推到別的女人身邊。

    寧瀾並不明瞭許寧對宇文復到底是什麼情愫,雖然她印象中的許寧,對宇文復向來是淡淡的,可是既然許寧入了宮,跟了宇文復,那麼宇文復對許寧而言,便該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可是偏偏很多時候,寧瀾卻總是覺得,許寧對宇文復,在這之前……並不上心。

    然而這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寧瀾明明能感覺到許寧有什麼不一樣了,可是偏偏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但是無論如何,她覺得宇文復今晚應該是陪在許寧身邊的才是。

    可是,他卻聽了許寧的話,來到了邵心這兒。

    寧瀾是真的不懂上位者的心思,許寧是、宇文復亦是,這兩人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

    想了想終究是嘆氣——找個機會,她悄悄問過許寧罷。

    雨後的的夜晚,別樣的沉寂,間或聽到些許細碎的蟲鳴,轉眼之間便又聽不見了。

    窗外,是重重的樹影,彷彿張開巨嘴的惡獸,想要吞噬一切。

    寧瀾是再也無法入眠了,也沒有點燈,只是細細思索許寧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想了半宿,始終是不得其所。

    她只是隱隱覺得……此事,自己是脫不了干係的……又想起佘曼妮叮囑她的話,摸了摸懷中,睡覺之前自己已經把那荷包解下,自然是什麼都摸不到的——

    寧瀾忍不住冷汗涔涔,伸手往枕頭下探去,直到摸到了那個荷包,又細細的摩挲了一下那個稍稍有些硬度的地方,這才是舒了一口氣。

    又不小心碰到蕭遲送與自己的那塊玉佩,在暗夜之中細細撫摸著上邊的花紋,寧瀾苦笑,終於是安了心。

    難免會想到宇文圖,想到宇文復,想到許寧,想到邵心,想到自己——一如侯門深似海,何況是皇家?若換了她是邵心或者許寧,與那麼多女子共享一個男子,心中,必定是不快的吧?幸虧,她與宇文圖的婚事早已經作罷。而今有了蕭遲的承諾,與蕭遲的約定足以讓她安下心來了,除了對蕭遲還抱有幾分愧疚之外。

    如果她能活著出宮,她將會嫁給蕭遲,如此,能斷了宇文圖認為自己對他有意圖的想法吧?人常道最是無情帝王家,不嫁給宇文圖,或許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真的,沒什麼可以遺憾的。

    對於那些舊事,想來……終究是可以拋諸腦後了吧?現下唯一的問題,是如何安全的度過這五年。

    或者說,如何度過眼前的劫難。

    寧瀾細數著五年有多少個日月,卻還是忍不住想起那日在晴雪園中的宇文圖、還有今日許寧那裡見到的宇文復——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暗地裡似乎有什麼事情在悄然發生,莫名的恐懼感自心底隱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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