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斐砸完宦暉以後, 感覺到神清氣爽。
她以一個勝利者的優雅姿態,像只驕傲的白天鵝一樣不慌不忙地離開了咖啡廳。
秦霞給狼狽不堪的宦暉丟下句話,才快步追上莊斐。
“一定要百度陳義岷和謝紀釗兩個名字哦,你一定會對陳瑜清有一個新的認知呢。”
宦暉惱急了。
他沒想到莊斐居然為了陳瑜清拿杯子砸他, 她就是這麼對待他們之間的七年感情的嗎?
他們之間的七年, 在她眼裡, 都比不過她和陳瑜清短短的幾個月嗎?
同居也就算了,她現在居然拿杯子砸他?還砸得他頭破血流??
熱血衝上腦門, 宦暉揩一把鼻子,鼻血止不住, 仍流得稀里嘩啦。
該死。
他猛吸了把鼻子, 顧不上服務員的異樣眼光,也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慘相,追出咖啡廳,在烈日滾滾下, 朝著莊斐吼出聲。
“莊斐。”
宦暉用盡力氣,身子發出顫抖:“你難道不想知道, 為什麼所有的公開場合陳瑜清他都不出席, 都是我替他去出面嗎?明明是他設計出來的產品, 為什麼最後領獎的人卻是我?”
明明是他享受了別人的勞動成果與商業成就, 到頭來卻洋洋得意地以為這是他對別人的一種施捨。
莊斐的步子頓了頓。
“因為他見不得光。”宦暉可算來勁了:“你大概不知道了吧, 他逃了本科時期的畢業設計答辯。”
“莊斐,你放棄我可以, 但你放棄我, 就是為了選擇跟一個生活在陰溝裡,永遠登不上臺面的小丑在一起嗎?”
莊斐的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不是因為罵輸了難過,也不是因為被宦暉說中了心事而難過,她是心疼她的小魚乾。
宦暉的話無非是證實了莊斐內心的猜測,陳瑜清大概是有一些類似於演講恐懼症之類的心理障礙症狀的。
第一次,陳瑜清在她家裡,面對他父親的壓力性提問臨陣脫逃;第二次,面對同事們對他家庭背景的深挖,他又臨陣脫逃了。
所以,聽到他在大學裡逃了畢業設計答辯,莊斐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她只是真的真的很心疼他。
聯想到他父母和他刻意不去提起的過去,他的小時候,莊斐大概能猜測到他有一段不快樂的童年生活。
莊斐自個兒的童年生活是非常幸福的,父母恩愛,家庭氛圍和睦。
父母思想開明,從不打罵於她,她自己學習成績算是優異,大大小小的獎狀貼滿了牆面,也有拿得出手的才藝特長。
從周圍人的評價中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擁有非常不錯的外表,富裕的家庭條件,親切開明的父母,她是大人們羨慕的“別人家的孩子”,也是“別人家的孩子”羨慕的家庭。
她這一路從小到大,都過得非常順利。
正因為二者對比如此明顯,產生的那種同理心才愈加強烈。
莊斐握了握拳,閉了閉眼,暫時將情緒藏於一邊,她回過頭,看著宦暉。
這一刻,她無比平靜。
眼睛裡沒有譏諷,嘴角也沒有嘲笑。
她只是很平常地在敘述一個事實。
“宦暉,在我眼裡你才是小丑。”
“你急眼的樣子就像是上躥下跑的跳樑小醜,一個無論在事業還是感情上都成不了氣候的loser。”
“當然了,要不是因為你這麼爛,爛到骨髓裡,我想我也沒機會去遇見值得我愛的人。”
“七年了,你對我不瞭解嗎?我既然已經選擇了陳瑜清,只要他對我不變心,我定會一直陪著他,不離不棄。”
“不管他是心理障礙,還是生理缺陷,我都會陪著他一起克服。無法克服的,我可以擋在他身前。不就是不能在公眾面前演講嗎?我替代他便是。你能做到的,我莊斐同樣能做到。我不但做得到,我還會做得比你更好。”
“正因為我有這樣的能力,從今天起,你每走一步,我都會緊緊盯著你。只要有我在,你永遠別想做到行業龍頭,不僅如此,你所經營的公司一定會走到破產清算那一步。”
一定會。
她發誓。
……
宦暉一陣無力。
在今天,在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
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並且,永無翻盤的可能。
他像一隻圓鼓鼓的皮球被人拔去芯門放了氣,他卸掉所有的力氣,全身癱軟……
他失去莊斐了,永遠。
她是別人的了,永遠。
“你太牛了,莊斐。”
“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就是將他這個人否定得一文不值。”秦霞歡快地鼓起了手掌:“你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今天這一場贏仗直接洗刷翻盤了你憋屈了七年的恥辱。”
兩個人走到停車場,秦霞欲言又止。
但……
“陳瑜清這情況,你打算怎麼處理啊?你要是打算......”
秦霞作為莊斐的朋友,她想說,如果莊斐打算跟陳瑜清分手,她也支援她的決定。
畢竟,這心理問題是可大可小的。
只不過,秦霞還沒說出口,就被莊斐打斷了,她想到別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去。
“我有些發愁。”莊斐手搭在車門上,纖細的手指敲打密封窗條,她這模樣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你說,他結婚的時候,會從婚禮現場逃跑嗎?”
畢竟婚禮現場上肯定也是要邀請很多人的,他需要配合司儀向她表白,擁抱和接吻……
如果他結婚也逃跑,把她一個人丟在婚禮現場的話……她就會覺得很丟臉,很沒面子。
秦霞無語:“......所以,你都想到跟陳瑜清結婚了?”
莊斐抿了抿嘴:“我就是有點兒好奇。”
秦霞更無語了:“你好奇什麼不行?你要好奇他會不會逃婚?”
秦霞翻個白眼,坐進副駕駛艙裡:“你要是真這麼好奇,你乾脆跟他結婚試試好了,試試,你就知道他會不會逃婚了。”
莊斐點了點頭,其認真的模樣讓人看起來,就覺得她似乎真在考慮和陳瑜清結婚,以此來驗證他會不會逃婚這件事。
未免太價也太大了點兒。
只不過,車子拐上高架路段,莊斐的眉心擰得更深了些,她不滿地吐槽:“那個孟菁菁是怎麼回事?上次我發給她的錄音沒起到效果麼?她怎麼還沒和宦暉鬧起來?”
“什麼錄音?”
“就是他苦苦挽留我的錄音啊。”
沒有什麼比跟前任糾纏不清更讓現讓抓狂的了,如果有......
“那就再發一次。”秦霞說:“等會兒前面路口我換你開,你把今天的錄音檔案剪輯剪輯發過去,就他說要給你買房子那段。”
前方一下高架,拐進無人駛入的小路,莊斐猛踩剎車,交換秦霞駕駛。
等到秦霞把車子開回經開區,莊斐也終於剪輯完,並且高效率地完成了音訊傳送。
再不濟,噁心噁心綠茶,也是好的。
一想到陳瑜清可能是遭受了什麼童年陰影,並且這段經歷伴隨了他整個成迄歷程,莊斐就心疼得不行。
她在園區撇下了秦霞,然後去附近的酒樓打包了幾道精緻的菜回公司。
魚子醬乳豬、牛眼肉、山楂紅酒鵝肝、清酒蒸鰣魚......哪道貴點哪道。
莊斐拎著打包好的飯菜,來到研發部。
一組組長孫貴鵬聞著香味兒吞了吞口水,不甘心卻又不得已地指了指試驗室。
“陳組長在裡面廢寢忘食呢,斐總,你還是進去送送溫暖吧。”
莊斐於是推門進去。
只見陳瑜清手裡抓著紙筆,對著正在執行的機器,刷刷計算著什麼。
莊斐喊他吃飯,他頭也沒抬。
“你先吃。”
莊斐拆了飯盒、菜盒,整整齊齊地擺好,然後雙手撐著下巴耐心地等他測試完畢。
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致命的吸引力,莊斐看他看得有些出神。腦袋裡面不由自主地又浮現那個念頭……
待陳瑜清終於忙完了,坐到她面前安安靜靜地吃飯,莊斐才跟他分享起今天去家裝展覽會的收穫。
因為遇到了討厭的人,所以沒落著什麼實際收穫,除了......
“我今天打他臉了。”莊斐平靜地總結道。
陳瑜清把炒蝦仁裡的豌豆粒一顆顆往外挑:“嗯,你以前也打過。”
不僅她打過宦暉的臉,她爸爸也打過。
她那時跟他剛熟絡起來的時候,這般得意地告訴過他。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這次是真打。”莊斐手裡捏著竹筷,看著他挑豌豆粒,抿抿唇說:“我用馬克杯砸的。”
“他的臉。”
陳瑜清沉默了一會兒,繼續低頭挑豌豆粒:“沒關係,醫藥費我賠。”
“你不問我為什麼拿馬克杯砸他嗎?”
陳瑜清筷尖一頓,夾出來的豌豆粒掉在桌上,往前滾遠:“我知道。”
在莊斐回來之前,宦暉已經給陳瑜清來過電話了,只不過他省去了很多細節,只得意地告訴陳瑜清,莊斐已經知道他缺席畢業設計答辯的事兒了。
他說,你憑什麼配得上她這樣的公主?
他說,她會跟你這種生活在陰溝裡的小丑分手。
陳瑜清低垂著眼睫,他的眼睫毛很長,垂下來覆在眼瞼上,落下一片陰影。
籠罩的是看不見的忐忑與不安。
這才是他拽逼背後最真實的自我。
掩藏在目中無人,眼高於頂背後的,是他的畏縮與膽怯。
他對於莊斐突然的離開並沒有做準備。
不是沒做好,而是根本沒有去做。
……
“但是我有一個顧慮。”莊斐看著他說。
陳瑜清把挑出來的豌豆粒撥進自己的碗裡,他的手指蜷了蜷,他有些緊張:“你說。”
莊斐,她會說什麼?她的顧慮是什麼?她真的就像宦暉說的那樣嗎?現在就要跟他提分手了嗎?
那他應該挽留嗎?他應該對她死纏爛打嗎?
又或者是,求她給他一次機會嗎?
陳瑜清的大腦一閃而過,許多念頭……
然而——
“你結婚的時候,會不會也臨陣脫逃?”
莊斐無比認真地提問。
“就是,你會不會逃婚?”
陳瑜清:“……”
這就是她的顧慮嗎?:?
“莊斐。”陳瑜清撩起眼皮,雙目直勾勾地看著她:“你跟我結試試。”
如果您覺得《他等我分手很久了》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ygxs.org/x/120759.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