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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千金沒有穿越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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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番外·艾格蒂斯篇(其之一)

“倫巴爾的葡萄酒是上帝以手撫摸過的佳釀!”

位於威瑟坦貝爾西部的托克福多郡與諾希郡之間,有一條開滿了虞美人的鄉間小路,這條路雖然不寬廣,位置也偏僻,但卻是從威瑟坦貝爾前往阿薩坦圖最快的捷徑,因此每日都有不少馬車從此處經過。

昨晚徹夜趕路沒有休息,剛剛才好不容易才睡著的艾格蒂斯被同乘一輛馬車的陌生男孩以一句對葡萄酒的讚美吵醒,心中壓抑已久的煩躁頓時炸開,沒忍住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惱火的說:“可以請你稍微安靜一些嗎,朋友。”

年輕人沒想到自己一句興奮的感嘆會激起同車旅客如此強烈的不滿,一時也有些尷尬,撓了撓自己雜亂的棕色捲髮,不好意思的說:“非常抱歉先生,我聲音太大了。”

他道歉態度如此良好,反倒讓艾格蒂斯覺得不自在起來,大概是從小接受的紳士教育在這一刻發揮效力,他竟對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責備感到了一絲懊悔。

“沒關係,我剛才態度也有些失禮,請您不要在意。”

艾格蒂斯坐直身體,拿下蓋在頭上的帽子,禮貌道:“倫巴爾的葡萄酒的確很美味。”

年輕人繃緊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哈哈笑了幾聲,向艾格蒂斯伸出手說:“我叫比爾,比爾·伯納德,很高興認識您。”

“我叫艾格蒂斯。”艾格蒂斯和他握手,頓了頓才回答說:“艾格蒂斯·霍爾。”

“你好艾格蒂斯。”比爾兩眼彎彎笑得十分熱情:“你也要前往倫巴爾麼?”

“是的。”埃爾輕輕揚了揚嘴角,客氣回答:“去散散心。”

“嗯……”

比爾託著下巴仔細將艾格蒂斯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挑眉道:“你的面板和手掌都很乾淨光滑,言談舉止也十分禮貌,看起來應該是某位貴族家的少爺,為何不坐私家馬車走大路,而是乘坐這種鄉間運送草料的簡陋馬車呢?”

艾格蒂斯心口微微發緊,他沒想到一副平民邋遢打扮的比爾心思其實十分細膩,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腦中正思考著搪塞的藉口,又聽比爾說:“不過我老師曾說過,貴族子弟當中如今也有不少想要脫離古板家族自由生活的年輕人,阿薩坦圖是個可以自由生活的好地方,倫巴爾又充滿了花香與酒香,的確是散心的好去處。”

經常行走於市井的人總是更加擅長察言觀色,比爾看出了艾格蒂斯身有隱情,所以非常自然的將這個話題跳了過去,轉而同艾格蒂斯說:“今晚我的朋友會在倫巴爾的酒館為我接風,您不嫌棄的話可以與我一同赴宴,他是倫巴爾本地人,對當地的事情瞭如指掌,您有什麼想知道的都可以問他。”

艾格蒂斯有些心動,他孤身一人前往倫巴爾,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的確舉步維艱,有個當地人做嚮導可以為他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煩。可自己和比爾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這樣厚臉皮去赴人家的接風宴,似乎也太唐突了些。

“我不過是個與您同行的陌生人,這樣唐突赴宴,好像太厚臉皮了點。”

“哈哈!不必考慮那麼多,酒館還有不少其他客人,大都是出船歸來的水手、酒廠的工人或者附近的農夫,全是些粗魯隨意的傢伙,說不定您還會嫌棄他們不懂禮貌呢。”

比爾擺手,隨意道:“平民的酒會沒有規矩,只有飲酒作樂和歌舞通宵,您難得離開家族的束縛,像這樣扔掉紳士風度好好放縱一晚,也是一次相當難得的體驗不是麼?”

艾格蒂斯徹底被他說服,原本煩悶的心情因為對晚上酒宴的期待而變得愉悅起來,臉上的冷漠漸漸褪去,露出了本真的溫和表情。

“艾格蒂斯先生的年紀看起來應該和我差不多。”比爾抬手比了比二人的身高,開玩笑說:“不過論個頭,應該是我要高一些。”

“我今年十七歲。”艾格蒂斯回答。

“那隻比我小一歲呢。”比爾轉了轉自己陳舊起毛的灰帽子,“若您不介意的話,我可否直接稱呼您的名字呢?”

艾格蒂斯莞爾:“當然。”

“那麼艾格蒂斯,你可曾聽說過倫巴爾的瑪麗安黛爾教堂?”比爾問。

“有所耳聞。”艾格蒂斯點頭:“聽說那裡是倫巴爾最大的教堂。”

“沒錯!”比爾攥住帽子,一臉興奮自豪的說:“我這次去倫巴爾,就是給老師幫忙,替瑪麗安黛爾教堂畫壁畫。”

“壁畫?”

艾格蒂斯的雙眼驟然明亮起來,猛地攥住比爾手腕,有些激動的問他:“你是畫家?”

“算不上。”比爾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目前還在給卡米耶老師當學徒,還不能稱作是畫家。”

“你是那位卡米耶·克羅瓦的學生!”艾格蒂斯更加激動,追問:“也就是說,大畫家卡米耶·克羅瓦現在正在瑪麗安黛爾教堂,到倫巴爾之後就可以見到他?!”

“是……是的……”比爾被他的熱情嚇到,試探著問:“艾格蒂斯是卡米耶老師的畫謎麼?”

“沒錯。”艾格蒂斯察覺到自己失態,連忙收手坐好,抱歉的說:“抱歉,我太失態了。”

“這倒沒什麼。”比爾也不在意,只好奇的問他:“你看過卡米耶老師的哪些作品呢?”

“之前他在諾曼公爵府上展覽的畫作我都有去觀賞。”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卡米耶·克羅瓦作品時的感動,艾格蒂斯不禁有些懷念:“那時我雖只有十歲,卻也不禁被他作品中與眾不同的豔麗景色吸引,開始嘗試繪畫。”

“是麼。”

聽他提到諾曼公爵,比爾的神色黯淡下來,有些傷感的說:“諾曼公爵雖然曾為卡米耶老師提供過不少幫助,但也到底是貴族,卡米耶老師說過,被貴族圈養的畫家,畫出來的東西根本不配被稱之為‘作品’,這也是為何他會離開諾曼公爵的城堡,選擇成為一名流浪畫家。”

“原來是這樣……”

艾格蒂斯的情緒也跟著變得低落,沉默好一會兒後,才低聲說:“確實,畫家的畫筆應該是自由的,可貴族們最喜歡給畫筆套上枷鎖,彷彿這樣便可將那份才華據為己有,實在是既愚蠢又可笑。”

比爾沒想到身為貴族的艾格蒂斯會如此貶低貴族,猶豫了一會兒才問他:“艾格蒂斯也想成為畫家麼?”

“不,繪畫只是我的愛好。”艾格蒂斯笑了笑:“我沒有什麼創作的天賦,只會照著實物臨摹,或者畫一些簡單的畫像。”

“嗯……”

比爾悶頭想了一會兒,突然說:“如果你在倫巴爾要待上一段時間,又需要一些金錢收入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瑪麗安戴爾教堂幫忙畫壁畫?這是一項大工程,僅靠我和老師兩人來做的話其實有些困難,你有繪畫功底,又擅長臨摹,可以幫忙畫一些不起眼的角落。”

“可以嗎?”艾格蒂斯有些喜出望外,能和崇拜的畫家共事是多少人做夢也盼不來的機會,他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想也未想便點了頭:“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請務必讓我也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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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西沉繁星佈滿天空之時,艾格蒂斯和比爾搭乘的馬車終於進入了倫巴爾境內。

車伕要將草料送去工廠,因此在街道口就將二人放下,街口距離酒館還有些路程,比爾便帶著艾格蒂斯慢慢向酒館方向走,順便向他介紹這附近的情況。

“這裡是遠離倫巴爾中心的米爾七號街,周邊幾乎都是葡萄莊園,住在這裡的大都是種葡萄的農民、酒廠的工人以及莊園主人的僕人,警察很少願意來這邊巡邏,小混混們喜歡對陌生的臉龐下手,因此治安不是太好。”

比爾指了指房屋之間的暗巷,提醒艾格蒂斯:“所以傍晚以後千萬不要獨自外出,有需要的東西最好白天購買,晚上有事要出門的話就叫上我。”

艾格蒂斯謝過他的好意,就著月光打量街邊的景色,破舊低矮的房屋、坑窪狹窄的道路、隨處可見的醉漢,眼前的一切都與他在裡格蘇拉看到的光景截然不同,他沒有感到厭惡,甚至還感到萬分新奇,心情也隨著腳步一起,變得輕快自在起來。

比爾和朋友約定的酒館名叫波利酒館,就在七號街盡頭的巷子裡,艾格蒂斯跟著比爾剛剛走到巷子入口,就聽到裡面傳來嘈雜的歡鬧聲,以及高低不齊的歌聲和十分粗糙的鋼琴演奏聲。

“嘿!比爾!”

推開酒館門,裡面立刻傳來口哨聲和歡呼聲,一個全身壯碩肌肉、滿臉絡腮鬍子的強壯男人迎接上來,用力將比爾擁入懷中,哈哈大笑幾聲說:“你長高了不少啊小夥計。”

比爾被他抱了個滿懷,好不容易才將臉從他壯碩的胸肌之中□□,艱難的說:“快鬆開我蓋瑞,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個子雖然長高,但四肢依舊柔弱得像個女人。”名叫蓋瑞的男人鬆開他,嘲笑說:“歡迎來到倫巴爾,小羊羔。”

“我可不是小羊羔。”比爾咬牙:“就算四肢不像你那麼誇張,我也可以扛起一桶葡萄酒!”

“是嗎?”蓋瑞大笑:“我可能扛起兩桶。”

酒館的客人們跟著大聲鬨笑,起鬨說:“嘿比爾,趁這個機會嘗試一下兩桶酒怎麼樣?”

“不怎麼樣……”比爾氣得磨牙,扭頭見艾格蒂斯握著帽子端正站在門口,漂亮的大眼睛中寫滿拘謹,頓時沒了和蓋瑞置氣的心思,無奈一笑,拉著他去到吧檯那邊,向客人們介紹:“這位是艾格蒂斯,和我乘同一輛馬車來到倫巴爾的朋友,我邀請他參加今晚的酒會。”

“哦~是新朋友。”蓋瑞抬起大手在艾格蒂斯肩膀上用力一拍,熱情道:“歡迎來到倫巴爾,艾格蒂斯小子。”

艾格蒂斯差點被他拍摔在地,好不容易才勉強扶著吧檯站住,艱難擠出一絲笑容,禮貌回答:“謝謝,蓋瑞先生。”

“請用。”

身材豐腴的酒館女郎端著葡萄酒來到艾格蒂斯面前,她穿著十分暴露的磚紅色衣裙,雪白的胸脯有一半都露在外面,她緊緊將胸前的柔軟貼在艾格蒂斯手臂上,耳垂掛著的華麗耳環隨著動作發出清脆聲響,落入艾格蒂斯耳中,如羽毛般撓得他耳朵發紅臉頰發燙。

“你可真漂亮,親愛的。”女郎十分著迷的打量著艾格蒂斯精緻的五官,足尖一點就要湊過去親他,好在比爾反應靈敏,及時攔住了女郎充滿玫瑰香氣的豔麗嘴唇。

“你會嚇到他的莎莉。”比爾將艾格蒂斯護在身後,攤手無奈的說:“你的吻對於第一次來酒館的男孩而言實在是太熱烈了。”

“是嗎?”莎莉有些驚訝,探頭問艾格蒂斯:“你是第一次來酒館嗎親愛的?”

艾格蒂斯侷促點頭:“是的,女士。”

“哦,你可真有禮貌。”莎莉向他眨眨眼,撅起豐滿的厚嘴唇送出一個飛吻,曖昧道:“我喜歡有禮貌的男士,不過有禮貌的男士好像大都不喜歡投懷送抱的女性,所以今天我會收斂一些。我叫莎莉,莎莉·伯德,一直在這個酒館工作,我很喜歡你,或許下次我們可以在酒館以外的地方見面。”

“嘿莎莉!你以前不是說不會和客人在酒館以外的地方見面嗎!”

一位已經喝醉的肥胖酒客舉起酒杯,抱怨道:“上次約了瑪緹亞斯還不夠,這次又要對新來的羊羔小子下手嗎!”

“英俊的男人可不是普通客人。”莎莉將酒塞到艾格蒂斯手裡,絲毫沒有理會大聲抱怨的酒客,搖晃著婀娜的身子到廚房取麵包和烤肉去了。

“呼——”

目送她離開,艾格蒂斯這才長長撥出一口氣,疲憊道:“真是一位風一般令人難以招架的女士。”

“長年混跡在酒館裡的女人就是這樣,既多情又隨性,就像挑選花叢的蝴蝶一般。”比爾擺手,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說:“不過結束一段感情時又比獅子還要絕情,所以還是儘量不要招惹她們比較好。”

艾格蒂斯被他逗笑:“你擔心我被女人矇騙麼?”

“不僅僅是這個。”比爾收笑,壓低聲音說:“你畢竟是貴族,和這種女郎扯上關係會很麻煩不是嗎?”

艾格蒂斯握酒的手頓了頓,點頭說:“沒錯。”

酒會並沒有因為二人的到來而產生什麼大的波瀾,客人們依舊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打撲克,比爾被蓋瑞拽去灌酒,艾格蒂斯不想也被一群醉漢灌得醉醺醺,便不著痕跡的溜去了酒館角落。

角落陳舊的破沙發上正倒著一個醉漢,那醉漢身體修長,看起來比艾格蒂斯高出了至少一個頭,筆直雙腿像兩根修剪過的樹幹,一條彎曲踏地,一條則搭著沙發扶手。他應該是睡著了,胸膛有規律的起伏,被葡萄酒染色發皺的報紙蓋住了他的臉和脖子,擱在肚子上的手中捏著一張小丑牌,垂在地上的那隻則勾著空酒杯的手柄。

艾格蒂斯將凳子稍微挪遠了些,不著痕跡的和他拉開距離,然後一邊看著酒館內歡騰的景象,一邊獨自默默喝酒。

“唔……”

過了一會兒,那醉漢似乎是被報紙捂得有些喘不上氣,沒忍住發出了幾聲輕哼,艾格蒂斯擔心他窒息,好心起身走到沙發旁,幫忙將他臉上的報紙揭了下來。

報紙揭落,醉漢的臉隨之呈現在艾格蒂斯眼前,朦朧燈光傾撒在此人平靜的睡顏上,艾格蒂斯握著報紙的手不自覺僵住,報紙便順著他指尖的縫隙滑落在了地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紅棕色頭髮的人,而他之所以背井離鄉遠赴倫巴爾,正是為了追趕上母親口中那位長著紅棕色頭髮的鍊金術師。

實在是太巧了。

大概是報紙離開後光線驟然變強,那醉漢被燈光晃到眼睛,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緩緩睜開雙眼。

在這個破舊的酒館之中,醉漢的五官華麗到有些不合時宜,他的面板不算白皙,卻透著健康的光澤,一雙貓眼慵懶的眯著,微翹的眼尾像兩根鉤子,輕易便可將人的心緒勾走。

醉漢也沒想到身邊會站著一個人,他的醉意還很深,整個人陷在夢與醒之間,眼前似乎蒙著一層薄霧,將艾格蒂斯的臉定格成了一幅油畫,畫中人金色的眼眸就像祖母曾經占卜用的水晶,勾起了他心底一絲久遠的懷念。

“你可真漂亮。”

醉漢眼神迷離,手指離開沙發旁的酒杯一路向上,劃過艾格蒂斯穿著靴子的筆直小腿,在後者疑惑的目光中輕輕揚起,然後“啪”一聲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艾格蒂斯:“……”

“嗯……就是身材消瘦了些。”醉漢在他屁股上揉了下,眨巴著醉眼挑眉道:“沒見過的新面孔呢,你是酒館新來的女郎麼?”

艾格蒂斯冷眼看著醉漢,動作優雅的摘下戒指,然後高高揚起了右手。

“啪!”

在瑪緹亞斯迄今為止的二十三年人生中,幾乎從未與什麼人起過大的爭執,也沒有和誰動過拳腳,就算有不識眼色的人找上門來惹是生非,最後也都會被他用言語或者金錢擺平,所以他從來沒有品嚐過耳光的滋味。

可是今天,因為一個醉酒後的隨意舉動,他不僅體會到了被人扇耳光是什麼滋味,還淪為了波利酒館開張至今最大的笑話。

“天啊!我沒聽錯吧?瑪緹亞斯是被人扇耳光了嗎?!”

響亮的巴掌聲在酒館內格外刺耳,原本喝酒打牌的人全都停下,伸長脖子看向艾格蒂斯和瑪緹亞斯所在的角落,空氣陷入長久的沉寂,然後隨著一聲爆發而出的“哈哈”,酒館裡的客人們同時大笑出聲,指著瑪緹亞斯幸災樂禍的說:“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幹得漂亮!艾格蒂斯小子!”蓋瑞一把攬住艾格蒂斯的脖子,指著瑪緹亞斯笑得十分誇張:“這傢伙總是仗著一張受歡迎的臉和女人們調情,我們已經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瑪緹亞斯額上青筋暴起,他揚起一邊被扇紅的臉,眼中是快要溢位的怒意:“不要把自己不受歡迎的原因歸咎到別人頭上,你這不長腦子的大個子!”

“你以為只有你受歡迎嗎?”蓋瑞在艾格蒂斯肩上用力拍了拍,得意道:“這位新來的艾格蒂斯先生可比你更受歡迎,第一次來就收到了莉莎的約會邀請,你馬上就會被女士們遺忘,然後扔進倉庫裡了。”

艾格蒂斯沒想到自己一時沒控制住扇出的耳光會引起這麼一連串反應,不由有些後悔,他好不容易才離開裡格蘇拉來到倫巴爾,並不想因這種事情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抱歉,我太沖動了。”

艾格蒂斯彎腰向瑪緹亞斯道歉:“您剛才將我誤認成了莉莎女士,無意中做出了些失禮的舉動,我原本可以言語勸說,但卻選擇了最糟糕的方式,給大家帶來麻煩全因我的不成熟。”

打人的已經道了歉,瑪緹亞斯又是有錯在先,雖然捱打令他很不愉快,但也不得不忍下,起身回以鞠躬,語氣不善道:“我也為剛才失禮的行為向您道歉。”

“不用和他客氣,艾格蒂斯小子。”

客人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全都舉起酒杯大聲拱火:“像個男子漢一樣好好收拾他!需要的話我們隨時可以幫忙!”

“閉嘴吧蠢貨們!”

瑪緹亞斯用力踢開腳邊的酒杯,惱火的說:“真是掃興,走了。”

他怒氣衝衝的繞過艾格蒂斯,艾格蒂斯也非常識眼色的為他騰出位子,酒館其他人絲毫沒有要停止嘲笑的意思,直到瑪緹亞斯摔門離開,才漸漸把話題拉回到麥酒、葡萄園以及可恨的莊園主人。

“嚇了一跳吧?”

比爾在艾格蒂斯肩上拍了拍,無奈道:“這位瑪緹亞斯先生是酒館的常客,因為長相俊美十分受女客人和酒館女郎的歡迎,難免會遭到其他客人的嫉妒。”

“外貌的確出眾,性格卻感覺很輕挑呢。”

艾格蒂斯重新戴好戒指,皺眉問:“他是做什麼的?”

“聽說是一家鋼琴工坊的學徒。”比爾仰頭飲下半杯葡萄酒,打了個酒嗝說:“他非常擅長彈奏魯特琴,偶爾也會在酒館內演奏,我聽過兩次,的確非常好聽。”

“是麼。”艾格蒂斯一臉將信將疑,不過他對瑪緹亞斯的事情並不好奇,便沒有繼續追問,只掏出懷錶看了眼時間,抬頭問比爾:“請問附近有沒有旅館?”

比爾連忙點頭:“有的,離酒館很近,我帶你過去。”

跟隨比爾來到旅館,比爾輕車熟路的為艾格蒂斯安排好房間,送他上樓後又在耳邊小聲叮囑他:“睡前要檢查好門窗,也不要睡太深,貴重物品不能離身,如果有女人敲門,裝睡著別回應就好。”

艾格蒂斯被他這一連串提醒嚇到,不自覺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皺眉問他:“這一帶治安這麼差麼?”

“倒也不是,只是你那頭淺亞麻色的頭髮一看就像貴族家的少爺,我擔心有人會見財起意。”比爾撓了撓頭,笑道:“等明天我們去教堂見過老師,可以拜託他在教堂為我們安排住處。”

“那你呢?”艾格蒂斯問他:“你今晚住在哪裡?”

“我去磨坊和蓋瑞擠一晚就好。”比爾擺擺手,無所謂的說:“你早些休息,我明早會來喊你起床。”

艾格蒂斯立刻攔住他,笑得和善:“既然如此,你今晚不如也住在這裡,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唉?可以麼?”比爾受寵若驚,“貴族家的少爺和我這種平民住一個房間不會感到彆扭麼?”

“我從離開威瑟坦貝爾那天開始,就已經和貴族沒有關係了。”艾格蒂斯開啟門,向比爾做出邀請的手勢:“所以你也不必將我看作是貴族,當我是個背井離鄉自立謀生的平民就好。”

雖然只是一介普通平民,但在威瑟坦貝爾跟著卡米耶做學徒時比爾多少也聽說過一些本國的貴族密辛,比如如今在首都裡格蘇拉最富庶、最得國王信賴的家族有三個:貝拉克諾斯家族、瓦里葉家族、奧汀森家族。

為了穩固政治地位,這三個家族之間每一代都會互結姻親,將大部分國家政務、大型商會緊緊攥在手中,絲毫不給小貴族們留餘地,因此經常可以聽到一些不知名貴族破產的訊息。

艾格蒂斯之所以會對家族出身諱莫如深,想必也是這些破產貴族中的一員吧?

聯想到這種可能,比爾剛才對於艾格蒂斯的忌憚立刻就變成了同情,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滋味想也知道不好受,艾格蒂斯遠走異國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對著他卸下了心防,他可不能辜負了這份信任。

“既然你不嫌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比爾哈哈一笑,伸長胳膊勾住艾格蒂斯脖子,笑嘻嘻的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在阿薩坦圖的朋友,有什麼不懂的、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告訴我。”

艾格蒂斯嘴角不自覺揚起,輕笑道:“那就拜託了,比爾大哥。”

“哦哦,這個稱呼我很喜歡。”比爾將他勒得更緊,醉意作用下說話也沒了顧忌,“其實第一眼看到你時,我還以為你是個目中無人的傲慢小少爺,相處下來沒想到脾氣這麼好,貴族如果都像你這般,威瑟坦貝爾的百姓們也不會生活得如此水深火熱了吧。”

艾格蒂斯身子一僵,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說得……沒錯。”

“離開裡格蘇拉之前,我聽羅曼商會的幾位商人說過,諾曼公爵的兒子在商會內部安插了不少眼線,所有途徑他封地的商隊都要被扒下一層皮來。”

提起貴族的惡行,比爾十分義憤填膺:“就算想要向國王申訴,也會被和諾曼家一條船的其他貴族攔下來。”

艾格蒂斯的神色變得愈發晦暗,他似乎不想再聽到諾曼家族的事情,迅速出聲打斷比爾:“你看起來喝了不少,我去讓夥計為你準備一杯熱牛奶吧。”

比爾成功被他轉移注意力,翻身往床上一攤,懶洋洋的說:“不必麻煩,喝醉了正好睡覺不是麼?”

艾格蒂斯沒有回答,他沉默著褪下帽子和外套在衣架上掛好,然後踱至窗邊坐下,看著玻璃窗外繁星點點的夜空,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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