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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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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跟在他身後,右手始終無力地拿著那隻MP4。

7

“我覺得有些事必須要說清楚,”搓了搓手上的血,也弄不掉,就在警服外套上隨便一抹。男孩兒開著車抿了抿唇,“你現在已經這樣了,沒爸爸媽媽,沒家,既然願意到這樣一個環境生活就應該守這裡的規矩,嘖,這塊兒的規矩有時候是不人道,可是,人在江湖——”我自己都沒辦法的搖搖頭,這說的什麼呀,看向窗外,我苦惱著到底該怎麼跟他說,“你為什麼要當警察,”男孩兒突然問我,“光榮!”我一副振振有辭,然後,又蔫下來,“也因為它是個鐵飯碗,”嘟囔著,“枷葉,我也不容易,既然我願意監護你我就一定會負責任,給我少添點麻煩吧,你是受過那麼好的教育回來的,將來肯定有出息,讓我這個唯一的親人也沾沾光,我其實也是沒爸爸沒媽媽沒家——-”我蔫蔫地靠在椅背裡呆呆地望著車窗外,好象無意識地在說,可這,又都是我的真心話,男孩兒一直沒做聲,車平穩地開著。

“誒,北雁回來了,哎呀,北雁!”張阿姨看清我警服下右肩的血跡,嚇地叫出來,“噓,噓,”我一個勁地給她使眼色,“首長回來沒有?”

“沒呢,你這是怎麼——”張阿姨心疼地撈掉我肩上披著的警服,我還在那跟她嬉皮笑臉,“沒事兒,沒事兒,小傷,”唐步庭幸虧沒回來,我不是怕他知道我受傷,是不能讓他看見我現在這樣,衣服袖子破破爛爛,雖然剛去醫院包紮過傷口,可血跡依然斑斑,還是挺嚇人,活象胳膊被打斷了,“難怪你們局長今天會上家裡來,他坐那兒可沒說你受了傷——”“我們局長來了?他怎麼會來,他說了什麼——”“他什麼都沒說,北雁,你慢點兒,”我扶著肩膀就往宅子裡衝。這局長怎麼來了?我可誰也沒告訴我住這兒,連檔案上都是模糊地址:省委大院。一定是飛楊——“誒,北雁同志,”我一進去,裡面坐著的人全站了起來,有局長,工會主席,還有我們巡警大隊隊長———“榮局,張主席——王隊,”我愣著,他們好象和我一樣尷尬,“榮局,”我象一下子會過來,抬起右手就要行禮,可紗布包著———“哎,哎,千萬別,千萬別,你有傷,”榮局長連忙抬起手阻止,“怎麼象傷的很重,這要去醫院——”“沒事兒,沒事兒,王醫生已經跟我看的很好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過已經好了,小傷,”我憨憨地笑著說,能這麼近跟領導說話,我還真有些激動,“北雁,是這樣的,局裡只要有同志受傷,領導們都會上門表示慰問的,我們不知道你是——”隊長笑著說,口氣卻很小心。我也很尷尬,我是真的不想讓人知道我的這層關係,“王隊,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不是,這——”王隊這時還想說,門口卻傳來了腳步聲,“雁子!”

我一回頭,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還是被他看見了。唐步庭回來了。

8

“雁子,你先上去,讓張阿姨給你把衣服換了,秦叔叔馬上——”“我在局裡王醫生已經給我看過了,現在我沒事兒,”我望著他搶白說。

唐步庭從進來臉色就一直不好。總後的秦叔叔是他的保健醫生,就知道他會把他喊來。

我這一搶白,他就一直盯著我,也不說話,任誰都看的出那隱忍的怒氣。

氣氛一時格外尷尬。

“首長,我們——”最尷尬的是我這些領導,說什麼都不是,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好了,“榮局,張主席,王隊,謝謝你們來看我,我,我先上去了,”我也覺著格外不是個滋味:他怎麼現在一點兒也不象平時?唐步庭在官場上是出了名的謙和儒雅,幾時當著下級的面甩這個臭臉?還是我的領導———我有些氣他。

乾脆先告辭上樓,誰知,我前腳上樓就聽見他沉沉的出聲,“給你們添麻煩了,”就跟著後面上來了,留下他的辦公室主任羅詡接待我那些已經緊張到大氣都不敢出的領導們。

“你幹嘛要那樣,他們都是我的領導!”一進房間,就什麼也不必跟他忍了,我生氣地坐在床上氣呼呼地盯著他,他鬆了鬆領帶,眉頭蹙地死緊開始挽起自己的袖子,也不理我怎麼個氣,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掀開右臂紗布上覆蓋著的零零碎碎的警服襯衫,“你以後沒領導了,”他淡淡地說,我更氣上了:他這是什麼意思!被他扶著的手就要避開,卻牽動傷口,“噝,”疼地我一顫,這下真讓他火上了,“還亂動?非胳膊斷了才好是不是?不肖再想當什麼警察了,我明天就去跟老林說,你要麼繼續讀書,要麼換工作,”“不!”我開啟他正在幫我小心撥開襯衫的手,捂著傷口一下子跳起來,“我要當警察!你說過不干涉我工作的,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讀了四年警官大學!”

“我也不想幹涉,可是你現在讓我看到什麼?看你那手!唐北雁,我跟你說,其他什麼事兒我都可以緊著你去鬧,今天當警察這事兒,免談!”他也氣的不輕,站起來望著我說,態度相當堅決,我氣地都快哭了,“唐步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什麼事兒都要你打算好,我已經過了坐在後面看不見,非要你跑去跟老師說給我換位置,作弊被老師捉住了,非要你去把老師臭一頓的年紀了———我,我非要當警察!”

真是這樣,從小到大,只要上學,我的位置稍微排在後面,他就親自跑去跟老師說一定要把我放在最前面,更過分的是,明明我犯了錯,他要去把人家老師教訓一頓,生怕委屈了他們家唐北雁,我算是沒被他這樣無法無天地慣成個壞孩子。現在是我長大了,有時候回過頭看看,他在教育我上面有時跋扈不講理的不象個高階知識分子,可也沒見他這樣教育唐小庭啊————他冷冷地望著氣呼呼地我,沉了口氣,“我讓張阿姨上來給你換衣服,秦航馬上就過來,”又皺眉看了眼我的右臂,走了出去。

我賭氣地坐回床上,胳膊又疼,心裡又窩火:我倔,唐步庭比我還倔,他不會真的不讓我——越想越難受,一下子站起來衝過去開啟門,卻,愣了下,門口,唐小庭剛好路過。他淡淡地瞟了眼我的傷口,下去了。

我嘟了嘟唇,突然哪兒也不想去,開啟書房的門,把自己鎖裡面陣兒,誰也不理算了!卻在開門後,一眼看到我常坐的電腦桌上的“水晶蘋果”。

唐小庭———

9

“蘋果”肯定是唐小庭送的。他對我不冷不熱,可每年我過生日,他定板一顆純水晶的“蘋果”,各式各樣,各種顏色。家裡人都知道我愛吃蘋果,所以他這樣,我權當好意,這就是即使他對我態度冷淡,我還蠻為著他想的原因,何況我還比他大兩歲,也該都照應著他。

上下拋著“蘋果”,唐步庭進來時,我就這樣百無聊賴地注視著一上一下的“蘋果”,受傷的手垂立在一旁,和我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一樣,毫無生氣。

“雁子,才當上警察就受了槍傷,了不得了,”還穿著一身軍裝的秦航笑著進來。

“哦,秦叔叔,”我沒精神地掀開眼皮看了眼他,理都沒理站在一旁的唐步庭,“我看這孩子不象是被槍傷折騰的,”“她這是跟我鬧呢,”唐步庭的手扶上我的額頭,沒好氣兒地說,“真搞不懂她怎麼就這麼喜歡當警察,小時侯,一點兒不舒服就吵著讓我給她打條兒賴著不去上學,現在,這樣不疼了?”

我還是不理他,皺著眉頭看著秦航小心翼翼地一層一層撥開紗布,“恩,傷口是不嚴重,處理的還不錯,不過,夠疼的吧,這塊兒的面板組織很纖細,要好好養傷,”“知道,可這不影響我工作,”我連忙表明,倔強地看向唐步庭。他瞄著我,無可奈何地直搖頭。

秦航走後,他過來抱起我,“雁子,咱不當警察了好不好,”溫柔地摩挲著我的額角,“不,”我象個孩子固執的冒出一個字,他嘆了一口氣,“這次是傷著手,要是下次——-”“不會有下次,我是文職,也只是實習一年的巡警,我向你保證,下次如果有這樣的事兒我絕對躲的遠遠的,有多遠就躲多遠——-”我一下子坐轉過頭期艾艾地看著他,他看著我,慢慢,笑了,“能有多遠,”我笑著貼上他的唇,“遠到子彈轉了個彎才能找著我————”低低喃著,唇邊,都是他的笑意。

可,說實話,我沒有夢想。我想當警察並不是因為夢想,也不是因為職業崇高論,更談不上英雄情結,我想做警察,也許就是因為別人偶然一句“警察,光榮”,又或者“如今公檢法是鐵飯碗,垮不了,”又或者,我只是喜歡這身警服。

可我做事情很死心眼,認定了,就一條路了。所以,不會輕易放手。

當我一身整齊的警服從樓上走下來時,唐小庭正坐在飯廳的餐桌旁用早點,“小庭,”我微笑著和他打招呼。放下手裡的帽子和一隻橙色的絨球,在他對面坐下。

他一直看著我這隻絨球:是我自己編織的,我喜歡鮮豔的顏色,今天準備拿去掛在警車裡。

我喝了口湯,看見他還盯著絨球,“喜歡嗎,拿去吧,”遞過去,他接住了,“還疼嗎,”他皺著眉頭問我,我微笑著搖搖頭。

餘下時間,兩個人再沒有交流。

“我本來今天準備在這裡掛只絨球的,橙色的,很漂亮,”點了點前視鏡,“然後呢,”飛楊懶懶地窩在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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