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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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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現在我們兩被整個巡警大隊當菩薩供著了,出勤時,明明聽著有警務,總檯指示也是讓別組去執行。

“我給小庭了,”“嗤,給他好,我討厭橙色,”飛楊嫌惡地撇撇嘴。我橫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討厭上橙色了,找歪,”“你知道什麼,橙色讓我想起荷蘭,”他壓低了帽子,閉上眼睛,“這個小國家由於長達400年的海上霸權,其實經濟實力並不差,於是積累了自由懶散的民族特性和對工業革命的後知後覺,荷蘭人失去了犀利與鬥志,偏安於20世紀初戰火分飛的歐洲一隅,在列強中間做騎牆姿態。當希特勒再一次上演不宣而戰的好戲,當納粹空降部隊天女般出現在鹿特丹上空,荷蘭的男人們還沒來得及從情人的被窩中掙扎出來,”呵呵,這小子鬱悶著這吶,我湊到他帽子底下,“飛楊,你渴望戰鬥了?開槍開過癮了?”

他懶懶地眯開眼,譏誚地開口,“我沒想象個傻子去送命好不好,就是這樣太無聊,”我坐直身子,拍了下他的大腿,“那咱就去找不無聊的事情做唄,”飛楊皺著眉頭動了動腦袋,依然閉著眼。我知道他同意了。

10

飛楊和我在警官大學混了四年,雖不是優秀學生,可也不是草包。飛楊在機場能一槍斃命那歹徒,也不是運氣,我們兩在射擊這一門課上成績都不錯,因為,我們愛往“23”跑。

“23”名字很怪吧,它其實是個專業靶場,也就是個射擊俱樂部,裡面各類槍械、設施很齊全,只不過,全是仿的。它的出現也是為了滿足一些功成名就的男人們圓一圓兒時對“槍”總總美好的嚮往。我覺著,“23”的老闆很會做生意,男人嘛,那個從小不愛打打殺殺這些,把檔次提到N高後,賺的就是有錢人的錢。

我和飛楊大二選了槍械課後發現的這個地方,兩個人攢了半年的錢辦了個貴賓卡。後來進來了才發現,很多熟人。唐小庭和他那圈子的省委大院的男孩子們都喜歡上這混。

“這東西還是沒開真槍有厚重感,”飛楊掂量著槍,瞄準,又放下。

我也有同感。現在的警用配槍是92式9毫米手槍,去年才更換下64式。它不僅握起來舒服,還由於槍體重心低,每射完一槍後,槍管向上跳動的幅度小於半自動手槍,因此射手調整射擊方位的反應更快。

以往,我和飛楊來“23”玩的就是這類,早淘汰了64式,當時我們還擔心真上班了警用配槍還是老64,有什麼玩頭,上次真正摸到92式,自然很興奮。

“9毫米的就是好,不怕卡殼了,”我側身站直,微閉右眼,“不行,我胳膊疼,”又悽慘慘地放下,那上面可是真槍傷,

“我上次在食堂聽刑警隊的老劉說,他的64已經跟著他12年了,出現過一次卡殼,幸虧是在射擊訓練時卡的,要是在執行任務時卡了,那可真完了,”飛楊重新抬起手,瞄準,扣射。靶滑進,九環。旁邊的服務生看了直喊帥。

別說,看咱飛楊那拽拽的樣子,從小到大屁股後面可跟著不少女孩子,現在穿上警服,又是那麼股勁兒,更不曉得迷死多少人,可是飛楊說了,“我喜歡男人,是現在沒找著好的。”絕了不曉得多少人的念想。

“雁子,來了也別白站著,用左手——”飛楊一回頭,看見我先是一愣,緊接著無聊地別開眼。我看他那樣,還不明所以,突然,感覺一把槍抵著我的腦袋,“雁子,不上班,跑這兒來玩啊,”耳旁,是輕佻的笑語,

我扭過頭,“陶冶,”

難怪飛楊突然之間皺了眉頭,從小,飛楊就不喜歡唐小庭他們那圈子人,總說他們“驕奢淫逸,無惡不做”,誇張了,不過,都是些高幹子弟,是驕縱了些,可這些人大多現在都出息了,飛楊說跟他們不是一個品位,還是合不來。

因為唐小庭,這些人我也都認識,可也不是很熟,這個陶冶例外,他姐姐和我是高中同學,關係還不錯,所以,他有時對我比唐小庭都親熱。

“別拿槍指著,”我推開他。陶冶笑呵呵盯著我,“你上班了,我姐也上班了,她都請了客,你還不請?”

“我沒你姐錢拿的多。誒,糖糖回來了?”糖糖是陶苑的小名兒,她去法國讀碩士了,半工半讀,不要家裡一分錢,是比我有出息多了。

“上個禮拜回來了,去找你了的,你又不在,”

“我上班了嘛,忙,”

“你們一家子都忙,也不知道你們姐弟忙什麼呢,小庭好不容易從羅馬回來了,大夥兒約他出來玩,也說忙不出來,你回去跟他說說,怎麼,想把哥們兒都忘了啊,”

“我也不是經常碰著他,”揉了揉肩膀,我拿起警服外套穿上,

“呵,雁子,象個樣兒啊,走,去我們那兒給他們都看看,”他拉著我就往外走,“誒,陶冶,我準備走了的,”我連忙嚷嚷著,使勁給飛楊遞眼色:幫幫忙呀。飛楊他才不管呢。

硬是被陶冶拉去了那邊,貴賓房裡,全是我認識的,可也都是我不熟的,大院子弟。

11

華麗悱惻。

這一屋子男孩子他們從小給我就是這樣的感覺,又放縱,又驕傲,又自私。眼神中的優越感,帶絲冷意,他們天生就會拿捏譏誚與戲謔的尺度。

“看看我們雁子,”一進去,陶冶就吊兒郎當坐在沙發扶手上雙手抬起,朝我誇張比了個“請看”的手勢,我手隨意揣在褲子荷包裡,沒意思地搖搖頭,“看夠了吧,”說起來這裡的男孩子大部分比我小,也沒必要不好意思,朝裡面的男孩兒們點點頭算打了招呼了,轉身準備走,“雁子,你槍法怎麼樣,你在這兒也玩好幾年了吧,”這個男孩兒叫蔚然吧,是隔壁三號樓南家的小兒子,“馬馬虎虎,”我皺了皺眉,“咱們比比怎麼樣,”男孩兒拿起一把槍,挑了挑眉,玩味兒地看著我,“今天我還要上班,改天吧,”我微笑著回應,也不做作。比比槍法也沒什麼,就這屋子裡還有幾個男孩兒穿著軍裝呢,部隊裡的,又是“23”裡混了這麼多年的,槍法一定不錯。

“今天都來了,就今天吧,”蔚然沒說話,倒是一直懶懶坐在沙發裡玩打火機的男孩兒開了口,他叫單博,是唐小庭最鐵的發小兒,在這幫孩子裡也算個頭兒吧,“可現在我確實--”他不容我說,站起來已經遞給我一把槍,周圍的男孩們都看著我,又蹙了蹙眉,我接過了槍。比就比吧。

“即使是比試,肯定要有個比法兒,輸了的怎麼辦呢,”男孩們都來了興致。蔚然笑著拍了拍單博的肩頭,我上著子彈,左手託著右手穩了穩,右手胳膊受著傷,看來只能雙手射擊了。

“我們輸了,她想怎麼樣都可以,她輸了,一個KISS,”正在上子彈的單博彎起唇睇我一眼,我停了下,沒做聲。這群狂妄的小子,吃死我了啊。一心看著靶子,我沒理他們,“真的可以?雁子,說好了啊,”我橫了眼那邊跳起來的陶冶,沉了口氣,慢慢舉起雙臂,直指靶心,“砰,砰,砰,”連發三發,震疼地放下右臂,我眯著眼看滑到近處的靶子,屋裡誰也沒說話了,三發全在十環內。我自己也有些驚訝,今天發揮的太好了吧,也許就是被這幫孩子激的----還假裝淡淡地放下槍,“你們打吧,頂多也是和我打個平手了,”我望著他們,很平靜,單博看我一眼,開始舉槍---這時,門開了,“雁子,還玩?不上班了?”

喔彌陀佛,咱飛楊同志來的真及時,站在門口,極不耐煩的樣兒,“來了來了,催什麼,”我放下槍朝那群孩子們禮貌地點點頭,就走向門口。他們都看不見,只除了飛楊,見著我臉上掩都掩不住的笑意。

天吶,我得意地拉著飛楊往外走的手都在顫抖了。

12

“呵,”正在開車的飛楊突然輕笑出來,我疑惑地盯著他,“笑什麼,”他瞟了我一眼,“那裡面超過一半的小子想和你上床,”我哭笑不得,“飛楊,你搞的象荷爾蒙探測器,”他搖搖頭,“一個女人,把她扔進人群裡,她可能就此消失掉,也可能會讓你象丟了魂一樣在整條街上尋找她,關鍵在於你的觀察角度,以及她表現的姿態,”手擱在車窗旁,指插進發裡,我睨著他,輕笑,“你是說我剛才的姿態,恩,誘惑了他們?”

“起碼你舉槍的姿態是這樣,有時候,專注與冷淡更能刺激人的征服欲,”“切,飛楊,他們沒讓你這麼討厭吧,還是些孩子,”搖搖頭,我微笑著看向車窗外,“看吧,總要出事兒的,”“能出什麼事兒,”揉了揉太陽穴,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說,“不過養兒子是不能養成那樣,太囂張了,嘖,我要養兒子,一定要個淡定溫暖的,”“養啊,你不有個現成的,”也象心不在焉地和我聊著,飛楊皺起眉頭“啪”地拍掉對講器,那裡面又傳來警務通知。他並不是想執勤,只是受不了冷落。

“枷葉?”他這麼一說到提醒了我,這幾天我都沒和他打照面,作為監護人,有點不象話。

“送我去省實驗吧,我今天接他去外面吃,”“想起當媽了,”飛楊懶懶地說。換檔,駛離。

操場上,全是朝氣蓬勃的身影。我在籃球場旁看見了他。

到底還是個孩子:斜揹著書包,雙手插在褲子荷包裡站在場外,專注地看著籃球的起落。

我遠遠站在一旁看著這個男孩兒,真是個漂亮的男孩兒不是嗎,這個孩子氣質曖昧,古典與時尚並存,就象一幅印象派的圖畫,雜合了理性與非理性,寂靜與喧譁,冷調與暖色———他大笑起來一定非常好看,沉寂的哀傷時一定也很動人,這樣優渥的外貌,這個孩子絕對是上帝的寵兒,如果他的身世不是———搖搖頭,不該想他的身世,和我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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